第111章 还有没有王法了
,东郡府官吏接到郡守苏湛急敢怠慢。连夜飞驰 盐池可不能出事,那关系到他们的身家性命,苏湛急召他们去盐池议事,显然出了大事。 一行人忐忑不安地赶到盐池,果然出事了,还没等喘口气,就被虎烈卫全部抓了起来,不分青红皂白,上来就是一顿棍棒。胆小的马上招供;胆大的死撑着,立即大刑伺候;顽固不化者,往大鼎里一丢,顿时魂飞魄散,什么都招了。 但宝鼎极度不满,把唐仰、司马昌等人骂得狗血淋头。卫廖扬言灭我九族,为什么?他哪来的胆子灭我九族?有人要谋反?有人要某国?难道你们不知道?这都是什么口供?贩私盐、卖铁石,贪污受贿,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你们在袒护谁?要隐瞒什么?你们是不是这帮逆贼的同谋? 宝鼎怒不可遏,厉声咆哮,下面人吓得魂都飞了。公子到底想要闯多大的祸?他要把大秦的天捅出多大一个窟窿?私盐大案展到了盐铁大案,这样他还不满足。谋反可不是随便乱说的,那可是你死我活的搏杀,一场风暴下来,轻则死个几千上万,重则要连坐几万、几十万啊。 公子,求求你了,适可而止吧。你光棍一个,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一个疤,我们不行啊,我们有家有口,父母妻儿兄弟姊妹外加三族九族。好几百口啊,求你给条活路吧。 宝鼎勃然大怒,你们白痴啊?这时候不把对手往死里整,死的就是我们啊。什么叫痛打落水狗?这就是。你们如果让狗喘过气,再爬起来,你们就等死吧。 道理是这个道理,但人家也不是白痴啊,人家会承认?承认就是灭族啊,所以他们打死也不会承认的。 宝鼎气得直跺脚。这斤,时代的人到底是本性善良还是故意与我做对啊?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屈打成招不就行了,哪来的许多废话?给打往死里打,打完了在供词上摁个手印,这事就成了。至于是真是假。与我何干?谋不谋反,又与我们有什么关系?到了咸阳,我们还有资格审查谋反大案?恐怕大王要亲自审理了吧? 众人一听这才明白了,宝鼎这招原来是深谋远虑啊,原来他要金蝉脱壳,他要溜了,他要利用这场大风暴挑起大王与楚系的正面斗争,然后让老秦人从中渔利,顺势捡便宜,好厉害的一招啊。只是你从晋阳开始死抓着楚系不放,从一场小小的斗殴步步升级,最后升级到了骇人听闻的谋反,你以为楚系会放过你?不管最后结果是什么,楚系都会报 不过这是将来的事了,当务之急还是听公子宝鼎的,痛打落水狗,把谋反的罪名先套上楚系的脖子再说。 属吏、卫士文武齐心,一文一武双管齐下,经过一夜的严刑拷打,熊璞先支撑不住,屈打成招,在供词上画上了血手印。其他人一看熊璞都招了,我们还死撑着有啥用?招吧,反正楚系头顶着天,大王都要听华阳太后的。你说谋反就谋反啊。等到楚系救兵到了,我们集体翻供,哪里还有谋反之罪? 苏湛、卫廖受刑不过,最终也屈打成招画押了,不过这两人知道事情的轻重,把所谓的谋反之罪全部揽到了自己头上,不敢牵扯到昌平君、昌文君等人,而宝鼎能够把谋反大罪牵连到华阳大姐与耻泉君的头上已经十分满意了。 像这种冤假错案的成立需要君王与朝堂上一些势力的鼎力支持。否则伤人不成反而把自己送进了地狱。现在君王和老秦人、关东人、巴蜀人被楚系压制的喘不过气来,突然有这样一个从天而降的大机遇,岂肯错过?这也是宝鼎有胆子炮制一个冤假错案的原因,但凡事有度冤假错案毕竟没有证据做支撑,楚系又有惊人的实力,大王一旦坚持不住,朝堂上其他势力见风使舵一旦反水。那就完了,搬石头砸自己的脚了,所以在没有绝对优势的时候,这“度”很重要,要掌握好分寸,进可攻退可守方是万全之策。 前世宝鼎做推销,这是一门必须掌握的技巧,运用得好,完全可以把客户轻松搞定。对付人的技巧是相通的,宝鼎活学活用,把它运用到政治斗争中,效果也是一样。 以楚系目前只手遮天的实力,一口吃不掉。当年昭襄王用了四十年时间才把楚系赶出朝堂,今日大王少说也要十年吧。以历史轨迹来推测,秦王政要八年时间才把楚系赶出咸阳,这已经非常快了,但宝鼎现在都不太相信,因为朝堂上其他三股势也是彼此斗得头破血流。这次自己机缘巧合把三股势力拉到了一起,但从晋阳生的事来看,老秦人和关东人在那种情况下还互相算计。由此可知一旦楚系实力弱了,不是众矢之的了,它的生存力反而更强了。到时四股势力纠缠在一起,如果死掉一个,肯定会引起权利再分配。有的势力可能会遭到打击。还不如过去,所以必然有势力间的分分合合。大王想把楚系赶出朝堂,心愿是好的,但事实是残酷的,他也未必能如愿以偿。不过大王的决心还是很大,比如此次安邑盐池一事,他就硬顶了一天,结果宝鼎不负众望,硬是把私盐大案变成了盐铁大案。接着又把盐铁大案变成了谋反大案。总算遂了大王的心愿,让咸阳的形势在一日之内便倒向了大王一边。秦王政由此牢牢控制了主动权。 宝鼎这一拳打的厉害,正中楚系要害。苏湛、卫廖、熊璞是华阳君熊戎的后人,是华阳大姐和阳泉君的子女,而华阳太后与华阳大姐、阳泉君是亲姊弟。这时候华阳太后必须避嫌了,即使要干涉,也不好直接干涉,更不会以命令的口口吻,毕竟痛打落水狗得多,大王也不能大手一挥就说这事算了,那他大王还做不做了?赢姓王族的脸还要不要了?朝堂上的对手更会趁机难,诘责后宫干政。 秦王政加冠礼就算亲政了,亲政后华阳太后就不能干政了。这种事不挑明了好说,挑明了咸阳宫就有风雨,华阳太后便会陷入极度被动。所以华阳太后只能用其他办法从中斡旋、化解矛盾,先把大事化至于办法则很简单,无非是谢小于大王、让利于朝堂对手,大家都满意了。事情就好办了,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当然这是一种最理想的状态。楚系几乎没有实现的可能,一则对手要价肯定高,此时不讹诈一下,何时讹诈?二则楚系自己摆不平到底 牲哪 谁让利?这次退让了。下次怎么办?更重要的。这是哽掀期案啊。这是公开的陷害,这次楚系如果低头了,这日子也就不要过了,大家可以收拾东西走路了。这是个大是大非的原则性问题。你可以堂堂地击败我,我承认我输了,我走,但你用如此卑鄙无耻地手段击败我,我绝不退让,临死也要狠狠咬你一口。 楚系现在势力如此庞大,不过一次马失前蹄而已,转眼就可以将对手一一击到,所以可以想见,楚系要反击了,以狂风暴雨般的反击重创对手,然后一个介,鼻青脸肿、伤痕累累、泪水滚滚地坐在一起,可以谈谈了,但这时候讨价还价的余地就小了。楚系做为老大,有绝对的分配权,大王也得听安排。大王愿意接受这个结果?老秦人、关东人、巴蜀人愿意不愿意?他们肯定一边高举盾牌抵挡楚系的攻击,一边伺机反击,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楚系砍倒,让楚系不得不接受他们的处置。 宝鼎这一拳把风暴打失控了。秦王政没想到他在咸阳宫扛了一天竟然扛出这么个惊人结果。华阳太后与相国昌平君先后施压,请大王立即下诏叫公子宝鼎滚出盐池,但事情变化太快了,宝鼎两天两夜就搞出一个河东谋反大案。等到咸阳接到这份奏章,看到一份份按着血淋淋手印的供词,咸阳宫当即就乱了。而在同一时间,半氏外戚谋反楗消息便传遍了咸阳城,咸阳顿时为之震动。这个消息是谁泄露出去的?楚系知道是老秦人和关东人,这两个对手现在就是公子宝鼎的后盾。当然还有巴蜀人,巴蜀人隐藏在黑暗里,楚系外戚暂时还不知道。 上将军蒙武耸日便从蓝由大营紧急调拨一万大军赶赴咸阳,以加强京城守备力量,同时也把咸阳的紧张形势推动了一个让人恐怖的地步。 楚系措手不及,一时茫然无策。他们与河东断了一天的联系,偏偏就在这一天里出了事,他们至今还不知道盐池到底生了什么,更不知道私盐大案怎么一眨眼就变成了谋反大案。 宝鼎出招太快,下手太狠。咸阳固然有一种眼花缭乱、目不暇接之感,而楚系更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公子宝鼎就一个人,一个刚网小走出蛮荒的少年,横冲直撞,根本无从知道他何时出招,出什么招。 怎么办?报复。但怎么报复?他是王族兴国君一支,兴国君这一支的庶子们早就滚回雍城了,而嫡子公子弘唯独就这么个儿子,没有兄弟姊妹。至于他母系白氏、司马氏已经被禁锢二十多年了,找谁去打啊?至于他背后的老秦人,就剩那么多了,但剩下来的一个个都是不要命的悍夫,像王剪在太原,楚系鞭长莫及,而王陵、庸公这些老家伙都已经解甲归田了,跳城的“孟西白。因为三姓去其一,实力减损严重,所以孟西二姓已经韬光隐晦多少年了。想下手都不到地方。 楚系一直不重视宝鼎,正是因为他势单力薄,根本成不了气候,如今却是深受其害,想打他的时候真的是欲哭无泪啊,谁能想到宝鼎的弱点竟是他的最大优势,宝鼎正是因为一无所有才敢放手攻击,他不怕楚系打他,他就光棍一斤”死了也就一条命,他怕甚? 楚系无奈,把目光转向关东人。关东人也不能打,那是大王的左膀右臂。自从楚系把吕不韦赶走之后。大王实力巨减,现在就这么些不堪一击的关东人了,当宝贝一样,如果再把这些人打倒,大王肯定疯狂。一旦他要拼个鱼死网破,楚系最终是否能稳住局势?楚系没有这介,把握,只好作罢。 高手寂寞啊,找不到对手也是一大悲哀,但更悲哀的是,一群不堪一击的对手躲在暗处,无时无刻不想着下黑手,试图给楚系致命一击。楚系因此防不胜防,而尤其悲哀的是,现在楚系中了暗算了,却现暗算者不过是个赢墙,亲人反目其后更是变本加厉搞出了一个阉人祸乱后宫的阴谋,把个赢姓王族搞得颜面尽失,王族的威严更是轰然倾覆。有几日o8姗旬书晒讥口齐伞愿意家丑外扬,让天下人耻笑。大秦王族就是个。兜皓族都是白痴,自爆家丑,自丢脸面,自丧威严,自亡国作。有这样白痴的王族吗?不可能,只要仔细想想就知道。这说明王族的权力被严重削弱了。外戚权臣控制着大权,把一盆盆狗屎倒在王族的脸上,肆无忌惮地践踏王族的尊严,其居心何在? 但没办法,人家手段厉害,做的高明,你明明知道都抓不到把柄。还得感谢人家,给人家权力和财富,打落牙齿和血吞。 长安君成蛟,庄襄王的庶子,以弱冠之龄第一次带着几万人马出征。到了一千多里外的上党屯留立即就造反,你想想这事可能性有多大?他能成功吗?既然没有成功的可能。他会干吗? 磐每祸乱后宫一事从头至尾就充满了阴谋。你想想这事一旦暴露。大秦王族的脸面还要不要?整个咸阳城都知道了,华阳太后会不知道?是赵太后的权力大还是更长一辈的华阳太后的权力大?既然华阳太后的权力最大,她为什么不未雨绸缪早早把这事解决了?非要闹到最后兵戎相见,母子反目,兄弟自相残杀?最终这事好了谁?谁从中获利最大?
至于8不韦与赵太后偷情一事,更是不靠谱。吕不韦是什么人?他找死啊?他一个雄心勃勃谋略过人的奇才,会留下这个致命的把柄?再说了,吕不韦都倒台了,大秦王族还有必要自爆家丑,把这事大肆宣扬。搞得沸沸扬扬天下皆知?为了给罢免吕不韦找个理由,不惜赔上大秦王族的脸面和威严,有这样愚蠢的大王和王族吗? 仔细想想,不难现这都是楚系的手段。楚系最后大获全胜,当然要在威名显赫的吕不韦身上泼几盆脏水,否则何以自圆其说?这一盆脏水泼下去,吕不韦还不是最倒霉的,最倒霉的是大秦王族,脸面丢了。威严丢了,连尊严都没了。 大秦王族成了天下人的笑料,但相比起来,后人更无耻,直接诬蔑秦王政是吕不韦的私生子。这简直是笑谈,但后世人却给这些阴谋家欺骗了两千多年。任何一个王族都有一套严格的保证血统的章法,秦王政的血统绝对没有问题。私生子一说纯粹是无稽之谈,由此可见历史史料上充满了谎言。 大王忍无可忍了,不得不反击;大秦王族更是愤怒到了极致,但他们拿什么反击?楚系把王族中仇恨他们的公子给杀得差不多了,老秦人也给他们杀得差不多了,而且在他们的蓄意挑拔中,王族和老秦人反目成仇,连联手的可能性都没有。这种情况下,若想推翻楚系,难于登天。但这事又不能不做,即使失败了也要做。有一丝一毫的机会都要争取。 好在老天长眼,历代先王保结,楚系在河北大战中遭遇了一次空前重创,楚系在最鼎盛时期的一次豪赌失败了。偏偏就在这个时候,屋漏偏逢连夜雨,宝鼎又横空出世,在晋阳搞出了一个私盐大案,如今他更是疯狂,利用抓到楚系痛脚的机会,炮制了一个谋反大案。 你楚系可以搞阴谋诡计,我王族当然也可以搞,以其人之道还其人之身,看这次谁是最后的赢家。 楚系遭到了前后夹击,战场上的失败再加上家中纨裤子弟的腐败,他们终于拱手送给了对手一个反击的机会。 赢豹太激动了,太用力了,大手拍打在宝鼎的背上“啪啪”作响。好在宝鼎对痛觉比较迟钝,否则就要惨叫出声了。 “这才刚刚开始。”赢豹松开宝鼎,亲热地把他搂在怀里,挥舞着手臂说道,“你开了一个好头小但事情远比你想像的复杂,咸阳的事太难办了。” “我知道。”宝鼎笑道,“我有准备,但我一定要回咸阳。” “晋阳的事、鸿山的事都在我们控制之中,替你脱罪很容易,但安邑的卓”赢豹低头看看宝鼎,心里实在喜欢,忍不住伸手抓他的脸。用力摇了几下,“玉不琢,不成器。你是我们赢家的老虎,既然老虎下山了,吃人了,难免也有被人追杀的时候。你就权当吃饱了,跑跑路,免得撑着了,把肚子撑坏了。” 宝鼎忍俊不禁,“噗嗤”笑了出来。 自己在安邑盐池大打出手,血腥残暴,目无法纪,咸阳无论如何都要予以惩戒。大秦律法的威严还是要维护的嘛,样子总是要做做的嘛。否则岂不给人诟病抓到把柄? “回到咸阳后,有没有落脚的的方?”赢豹问道。 “大王把我家的老府还给我了。” “老府?”赢豹浓眉微掀。咧嘴就笑了,“大王这是欺负你啊。你家老府现在有主人,你知道吗?” “有点麻烦。”宝鼎颌说道。 “何止是有点麻烦。”赢豹大笑,“宝鼎,现在你想拿回那座老府。根本不可能。” “那是我的家。”宝鼎的笑容渐渐消散了。 “那是你的家,你过去的家。”赢豹笑道,“但现在是公子襄的家。知道公子襄是谁吗?他是大王的亲叔叔,第十四叔,他的夫人就是苏湛的jiejie,华阳大姐的女儿。” 宝鼎恍然大悟,原来如此,怪不得赢豹说,自己拿不回老府了。就自己与苏家的仇怨来说,这老府的确拿不回来了。华阳大姐丢不起这个人啦,就算公子襄想让。华阳大姐也不会同意,她会直接干涉。 “公子襄是大上造爵,官拜主爵中尉。”赢豹笑得更欢了,好像宝鼎拿不回老府他很开心似的,“知道主爵中尉是干什么的吗?” 宝鼎摇摇头。 “你想升爵吗?就找他。”赢豹笑道,“公子襄负责赐爵一事,手上的权力极大。”说到这里他意味深长地看了宝鼎一眼,“我听说这些年你家老府的门槛都已经换了好几次了。都给上门买爵的人踩平了。”宝鼎心领神会,微笑点头,“谢谢伯父提醒。” “今天伯父高兴,赏你一座园子。免得回咸阳后流落街头,丢了我老赢家的脸。”赢豹再度拍了拍宝鼎的肩膀,“我走了。” “谢谢伯父。”宝鼎急忙躬身感谢。 “哈哈”赢豹仰大笑。一边大步流星向堂外走去,一边挥手说道,“宝鼎,我们咸阳见。” 注释: 主爵中尉:大秦国为具体实施传统的赐爵制度,设主爵中尉一职,专门职掌其赐爵的有关事务。银印青绶。秩俸中二千石,位列上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