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应战（二）
回到办公室的李响心情不错，不过他还没有高兴多久，随即接到了踏浪网“掌门人”打来的电话。 “李先生，就在刚才，我接到了一个电话，内容……您可以猜到。总之我们承受了很大的压力，不过就像我当初承诺的那样，没有金刚钻，就不揽瓷器活。我们目前也在积极的做工作，试图回应这些压力。” “所以呢？”李响真的猜不到，不过他也无意听这些客套话，对方显然非常重要的内容没说。 “您可以继续写‘响说’，在最近一期，我们希望您能够正面回应那些报道。但在这期‘响说’之后……” 李响没觉得太意外，况且对方之前已经有了铺垫：“怎么？撑不住了？” “不，不，不！您可以继续写，但在这一期之后，最后可以把关注的重点转回法兰克福。我保证，只是暂时的。” …… 通话结束，李响知道对方话里有话，只不过没有明说而已。他随即和乌维取得联系，让他马上调查一下国内有什么和他有关的新闻或者事件。 乌维做的就是亚洲球员转会生意，而最近一两年几乎就待在中国，常年和足球人打交道的他，早已经有了自己的关系网。 大约半个小时之后，乌维的电话送回来最新的消息：之前由于考虑到李响在中德建交时的表现，媒体们都在观望。但就在不久之前，几家媒体已经发出话，耐克基地小孩打架的新闻即将见诸报端。而这种事情有第一家报道，第二家就肯定会马上跟上。 “明白了，还挺给我面子，压了一天才报道。”李响更像是在自我解嘲。 “需要我去想想办法吗？我认识几家媒体的朋友，他们可以帮忙写一些反驳的文章。” “让我想想……”李响沉吟了一会，这种事可大可小，关键是经不住那些好事的记者煽风点火，需要谨慎一点，不能在阴沟里翻船。 直到电话那头的乌维耐不住性子，打断了他，才接话到，“我们也压一天，等我最新一期的‘响说’出来，再让你那些朋友，跟着我的话风发文。对了，多写点，让他们挂着马甲多写几篇。钱的问题，你下次回国我们一起算。” “马甲？” “就是换个笔名，把差不多的内容多写几次。” “明白了。” 放下电话的李响双手托腮，猜测着千里之外的中国到底发生了什么。 媒体压了一天才报道，这很好理解。03年的舆论环境还不像十年后，记者们还有一些残存的道德节cao，发文时会有各种各样的顾虑。但为什么在一天之后，突然有记者大肆宣布要报道呢？就算他们绷不住了，这种事也没有必要到处传啊，最早报道的肯定有优势。 还有，踏浪网的“掌门人”电话里含含糊糊说的应该就是这件事，换句话说，他也得到了某种消息，而且他还说受到了来自“上面”的压力。上一篇“响说”发布已经过去很久了，为什么在这种时候突然受到压力？ 两件事之间有联系吗？ 就在李响沉思的时候，吴蓉蓉送来一份传真函，看完内容，李响终于把事情的始末基本弄明白。 传真函是足球管理中心以国家体育总J的名义发来的，信函写的非常格式化，僵硬而不友好，但也没有明显的贬低和抑制，显然是发函人深思熟虑过的。而信函中唯一的实质内容就是“近日，总J将派人赴德，与你洽谈相关事宜”。 “用这种公文式的写法，偏偏又没有任何强制性的命令……这是还有下文啊！”李响以前在合资公司工作的时候，和不少ZF部门打过交道。一份简单的公函，他却能品出一点不一样的味道。 “如果我猜测的不错，是足协的人去总J告了我的状，但总J本着不可不信、不可尽信的态度，决定亲自过来谈判。” 李响站到窗边，想明白其中的关节，嘿嘿一乐，兴奋期待同时也有一些惶恐：“终于要开始了。现在是2003年，我还有五年时间，不，四年，07年的时候，不管输赢，胜负都会有一个基本结果。” …… 第二天，踏浪网的“响说”再次更新。 虽然仍然和中国足球有关，不过和李响之前的两篇战斗檄文相比，就平淡许多。他点评了最近的几轮联赛，特别提出了那些球员打架、主教练质疑裁判等行为，但直到文章的最后一个字，李响都对耐克基地的少年打架事件只字不提。 有些东西没必要自己写出来，那样更像是解释和申辩。而小孩打架这种事怎么解释都没办法推干净，与其多说多错，还不如干脆闭嘴。 当然，李响不说，那些“文字打手”会帮他说。乌维请的记者们，在“响说”出来之后，纷纷发文回应。 “和几个小孩打架的事情比起来，为什么我们不更多的关心一下自己的联赛呢？一帮十几岁的孩子而已，他们的父母都放心把他们留在德国，需要我们cao这个闲心吗？” “上轮联赛又爆追打裁判事件！让我马上联想到昨天刚刚在网上流传的一个新闻——法兰克福的耐克训练基地，几名中国少年和外国孩子发生轻度摩擦。同样都是负面的事件，但孰轻孰重，明眼人一看便知。退一步说，小孩打架好歹打的是外国人，而球员们打的是‘自己人’，悲哉！哀哉！” 这些就是记者们帮着李响写的文章的主旨，核心思路和“响说”一样，尽量回避事件本身，却转而把矛头转向中国足球的问题，吸引火力，并借以讽喻甲A联赛的混乱。 更有甚者，有一名记者采访到了耐克基地一名中国少年的家长。 这位家长是这么说的：“小孩打架多大点事？还上报？前两年有地方队来挑人，我送孩子去，人家教练张口跟我要三万，我们这个家庭条件，我上哪弄三万给他？现在人家李教练，不要俺们出一分钱，就把孩子带到德国去学球，有话说吗？有话说吗？我不怕丢人，我家孩子现在在德国挣的是欧元，换成人民币，比我挣得都多。我孩子为这事昨天打电话来，我给他一顿训！但我不是骂他打架的事，我就一句话，教练让你干嘛你就干嘛！” 至于这段采访是真是假，难以判断，毕竟连图片都没有配发，没图就没真相。 不过李响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既然事情出来了，又不可能完全掩盖，就想办法“把水搅浑”，把事情糊弄过去。一个星期、半个月、两个月之后，谁还会记得？ 南某应战之后的第一步棋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即便确实对李响和“龙之梦”的形象有一些负面影响，但打架事件本身并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再加上李响现在在国内的影响力，借打架事件而中伤李响、把他名声搞臭的阴谋并没有成功。 南某并不意外，他也没指望这种事能够解决掉这个主动向他、向足协宣战的人。他在等，等着国家总J的态度出来，那才是最关键的。只要总J支持他，一切问题都可以解决，而李响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 …… 就在“响说”发布之后的半天，李响再次受到国家体育总J发来的传真函。虽然仍然是公文的写法，但文中意思已经表达的非常清楚：在我们的人到之前，尽量保持克制，不要再有任何动作。 深谙其中道理的李响看到国家体育总J几天内连续发来的第二张公函，会心一笑，看来自己这次至少是立于不败之地了。 总J为什么要叫李响暂时罢手？ 原因很简单，在足协和李响的这一轮交锋中，总J的态度是中庸的。在他们看来，“护”了谁，都会让另外一方离开总J的“怀抱”。 先说李响，他具备一定的国际影响力，还曾经和“某某某”有过《联播新闻》级别的交流。只要没有原则性错误，不可能把他逼到对立面上去。 同时，他是国内球迷和媒体热炒的国字号主教练最佳人选，这一点确实让他们动了心。并非是专业足球人的他们，并不能理解一个欧洲准一流主教练几乎不可能在这个时候来执教中国队。他们还幻想着是不是有可能让李响来带08国奥队，争取在男子足球项目上有奖牌的突破。 要知道，这个时候的李响，正是以观察青年球员、统率青年近卫军而著名。如果有他在，有没有可能带出一支能夺奖牌，甚至金牌的队伍呢？一块奥运足球金牌顶十块普通项目金牌，这可不是一句空话，体育总J有这样的“政绩”需求。 于是乎，他们的态度很明确，如果只是抨击足球，那就随他去吧，只要注意一下分寸和底线就可以了。 再来看足协。 总J不“动”李响，也不代表他们就一定要把南某和他代表的中国足协实权派给压下去。 阎某就任足协掌门人以来，昏招不断，要不是成功冲入02年世界杯，总J早有换人的意思。而现在，阎某作为一个外行，离不开南某等人的辅佐。04年本土亚洲杯和冲击雅典奥运会、06年世界杯、08奥运会的任务都等着他们去完成。这个时候，显然不是换血的好时机。 所以，足协也“动”不得。 两边都“动”不得，怎么办？ 总J要来当一回“和事老”，用怀柔政策摆平这件事。他们的想法很简单，趁着李响和足协的“战斗”刚刚开始，还没有造成严重的后果，赶紧息事宁人。 “原本应该是我和足协的“一对一”交锋，现在又有了体育总J这个第三方的加入。现在看来，这未必不是一个解决办法，想要革足协的命，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李响的猜测大概就是这样，至于国家体育总J的官员来了之后，到底会怎么做，他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