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天命

    所谓“垃圾山”就是南城门外与科尔伯山之间的狭长地带，又被称为“不确定物品的终点站”，至于后者这个略具文学气息的称呼，由于年代久远，来历已经无从考究。

    因为堆砌着从全国收集而来的垃圾，再加上阳光的灼烧，在这里整日发生着自然燃烧的现象，终日冒着臭味严重的烟气，无用之物都汇集于此，居民们个个都是从国家的中心街被赶出来的地痞流氓，当然也是无法地带，没有医生，犯罪和疾病不断的蔓延。

    如果说在偏执的贵族眼里，“高城”外的人都是圈养在猪圈里的家猪的话，那“垃圾山”的人就是纯粹的垃圾，毫无用处。

    但毫无疑问，这里却是有能力者潜伏的好去处，是滋生野心的摇篮。

    相对于心智成熟稳健的拉西斯，狼性十足的艾斯率先发动了袭击，武器是一根自来水管做成的铁棍，为了提高破坏性，额外的在顶部装上了增加重量的弯头，拉西斯曾经也尝试着玩过两下，手感不是很坚硬，却很有韧性，很适合他们这个年龄段。

    艾斯在前面将手中的铁棍舞得风生水起，幼虎驻足在旁，丝毫没有插手的打算，一个废材是废材，两个废材也是废材，绝不会出现什么激情的化学反应，又不是一对狗男女在异性相催的情况下会发生质与量的变化，如果这都搞不定的话，曾经对上艾斯只是惨胜附带两个月卧床的拉西斯首先应该做的不是跳进战圈做帮手，而是审核下自己是不是有能力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中谋求一个位置。

    拉西斯可不像艾斯和萨波那样有着一心成为大海贼扬名立万的远大梦想，他对未来可没什么特別深远的憧憬，虽然表面看来只有区区10岁，实际上灵魂的年龄差不多都已经是奔三的成熟男人了，早过了对未来充满梦想充满渴望崇拜着英雄，激情又澎湃以及整日发梦的年纪，唯一要能称得上是梦想的东西也无趣的令人发指，有吃有喝有美女，不一定要被别人尊重，但一定不能被欺负，当然，偶尔也要能欺负欺负别人，很简单，也很不切实际，拉西斯心里亮得就像明镜一样，他懂，要过上心目中的好日子就要两样东西：地位带来的权势和力量带来的相对压迫力，海军的话更注重地位和权势，海贼则更侧重于单纯的力量。

    为了心中的理想，拉西斯年复一年日复一日的刻苦磨练着自己的技艺，扩充自己的学识，在将来尽可能地抓住一切机遇，就算是有些不择手段也不能成为被时代淘汰出局的失败者，就当是给上辈子短暂的二十几年在这辈子做一次升华。

    两个成年人，就算是见习海贼，也至少是个货真价实的海贼，是随时能够被带入大海的，就算再怎么残次品也不可能如此的弱不禁风，只能说他们所面对的家伙太强了，至少在他们看来，眼前的小鬼只要体能充足，已经有着和海贼团里正式船员叫板的实力。

    一人已倒地，一人则趁着刚才同伴独自争取的时间带着装有钱财的包裹夺路而逃，只要跑到海贼团的警戒范围就是他赢了，再不济也要跑到人烟区，至少不能被认为是携款私逃，背叛同伴在大海上是最深沉的罪过，就算是死后灵魂也会被人所诅咒，其灵魂会被囚禁于传说中的幽灵船“飞翔的荷兰人”，接受沉重的苦役，直到还清生前所犯下的罪过，当然，这只是些传说，也有人不相信的，龙的传人讲究一个中庸，一般对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采取一种不可全信又不可不信的中庸态度，也可以说是一个民族的圆滑，不过拉西斯对这种神神道道的黄老学说深信不疑，要不他违反科学的“魂穿”也就无法解释了。

    目送着艾斯追人而去，拉西斯缓步走到最先被一拳击倒在地的倒霉蛋前，别看艾斯那家伙被逼急了不管面对谁都敢初生牛犊般的骁勇参战，但在那些血腥肮脏见不得人的事情面前纯情的就像没开过苞的小雏一样，拉西斯其实也差不多，只不过年龄上去了，接受力抵抗力到随后的免疫力都直线上升，对那种斩草除根的事情也会适当地考虑一下。

    轻轻蹭了一脚，没反应，叹了口气，地上的还真不是一般的废物，居然被一个小鬼给干到昏迷，大海很危险，还不如好好地找个地方娶妻生子，过些平凡人的生活，虽平淡无奇，但不得不说儿孙满堂的善终也是种很奢侈的幸福。

    在艾斯拿着包裹回来分赃前，拉西斯最终还是没有选择下手，不是不敢，拉西斯凡事都会想得深一点远一点，本身这位小哥也只不过是个无足轻重的小人物，况且以艾斯的心性逃跑的那个也顶多只是些皮外伤，要么全杀，要么也就别杀了，就当是积点阴德，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没意思也没搞头，也算一个腹黑者做人的底线。

    两个人的分赃倒是很和谐，一点都看不出先前有过激烈的摩擦，拉西斯觉得自己压根就没出过力，虽然答应了“假使和布鲁杰姆开战便以盟友参战”的附加条款，但谁知道将来会不会真打起来？说穿了就是空麻袋背米，有进无出，拉西斯有点过意不去，主动降到了四成，这倒让天不怕地不怕的艾斯突然有点诚惶诚恐了起来，艾斯这种放在前世就叫破军的命格不怕你明着来，就怕你背后来阴的，眼前的这头虎，众所周知的不好惹，艾斯可不想为了这点钱回头就被算计一把，铁了心的要分拉西斯六成，让拉西斯有点哭笑不得，拿了六成的拉西斯想了想，对着艾斯说道：“凡事都给自己留条退路，不要老让自己处于绝境之中”，也不管艾斯听得进听不进，全当一句顺手而出的忠告了。

    道别了艾斯，去城里采购了必要的生活用品，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个人肯定不好拿，也就让索里亚前来汇合，这个世界上少数几个能被拉西斯称得上是朋友的，其中便有眼前这个硕壮的人，和拉西斯一样，基本就在山上呆着，除了每次大采购就是有大鱼路过需要更多的战力时才会下山，比拉西斯大概大2岁，但体格要比拉西斯强上太多，拉西斯有着和艾斯差不多的身高，但却只到索里亚的腰间，可见其恐怖，其违反常理的庞大体格也可以冒充冒充拉西斯的监护人，在城里行动时也少了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索里亚的全名叫做伊克泰亚索里亚（IchthyoSauria），是个沉默寡言的家伙，巨大的体格都被宽大的衣服包裹了起来，头部更带着厚重的铁桶式头盔，只在前面开了条用于视物的缝隙。

    大包小包的生活必需品很随意地堆放在了木排上，下面装了4个轮子，弄成一个很简单的拖车，索里亚单手在前面拖曳，拉西斯则躺在木排上享受着季风。哥尔王国大致处于北季风带，有着和前世南方差不多的气候变化，很安逸，每到下午拉西斯总要到科尔伯山深处的大瀑布去冲上一把凉澡，说来好笑，当年的老头一直没有告诉拉西斯自己的名字，但总要有个称呼吧，拉西斯觉得大瀑布挺像传说中的五老峰，于是连带着把那老头称呼为“童虎先生”，挺应景的。

    “嘿！大块头，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上了山，进了林子，耳力敏锐的拉西斯突然坐起身向前问道。

    前面的索里亚停下脚步，似是倾听，随后微微摇了摇头。带着庞大的头盔，在旁人眼里绝对怎么看都看不出有过摇头这种有些细致的动作，可拉西斯就是看出来了，这他娘的也许就是传说中日积月累才能积累出来的默契。

    拉西斯能“cao风”，听力也就要强点，虽然声音很微弱，距离现在的位置应该有些距离，但这次静下心来倾听的拉西斯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艾斯，你去哪儿了啊！”

    声音隐隐约约地飘来，很稚嫩，应该和自己差不多，但绝对不是萨波，萨波的声音自己可熟悉得很，拉西斯思索了下，自己前脚和艾斯干了一票，后脚就有人跟来，于情于理，都应该去看下，万一出了事也好有个照应，便撇下索里亚让其带着物资独自上山，自己则顺着声音飘来的方向遁迹而去。

    穿越也许也是种天命的表现，拉西斯隐隐约约地觉得来到这个世界总要做点什么，多年以后，每当拉西斯回忆起过去的种种，细细回顾人生道路上的各个交叉路，第一个场景的就是10年前的那场大火，第二个就是今天这场看起来有些滑稽的相逢。

    科尔伯山北面的边缘树林，在未来叱咤着风云的两个大海贼，且皆是生于东海的“九里之虎”和“草帽”在这个午后相遇了。

    每当回想起当时的场景，拉西斯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咕哝一句：“这cao蛋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