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暗棋

    走出虹桥机场，一丝凉风吹来。陈一素微微皱眉，没想到，今年三海凉得这么快。她就穿了件火辣辣的亮红连衣短裙，广川那边火热火热的，飞机上开了冷空调，本来她就觉得凉嗖嗖的。下了飞机三海的温度比飞机上还低，如果不是顾及形象，陈一素真的想缩成一团。

    两人在机场门口站了将近十分钟，才有一辆本地牌照的奔驰停到两人面前。驾驶座上的玻璃窗拉下来，凑出吴寸剑的脑袋，笑得贼兮兮的：“一素姐。穿这么少，身体素质真是没话说了。快赶上我们武林高手水泉哥了。”不知什么起寸剑改叫水泉做水泉哥，其实他比水泉还大上几个月。也许是因为陈一素的原因，但不可否认，江水泉身份的变化也是原因中的一部分。

    红色的火辣身影连身边的行李箱也不管了，一头钻进了奔驰。周围的狼眼们一阵叹息。陈一素一进车里，就把后面的背垫抱到怀里。然后在寸剑头上重重一敲，嗔道：“臭小子，看你笑得这么开心。不是故意来迟的吧。”本来想下车帮江水泉搬行李的寸剑被拖在车上，就只剩江水泉气不喘脸不红地一手一个大行李厢，提到车后备箱去。寸剑一般回答陈一素的话，一边感叹，这武林高手，就是和俺们这些俗人不一样。看着削瘦的身材，怎么力气就比自己大这么多呢。

    “我冤枉啊。一素姐。我本来是在福大等我姐的，开始说好了一起过来吃晚饭。谁知道我等了半天，她说学生会有事，来不了，反正你过几天也要去学校，不急这么一点时间。”

    陈一素和吴寸曲前几天的小插曲，自然没有其他人知道。所以吴寸曲很正常的缺席也没有引起寸剑的怀疑。不过吴寸曲不来的原因，陈一素却是心知肚明。不点出来，表情也正常得很：“恩。怎么只说寸曲，紫菱没来吗。”

    “紫菱好像先去上京看她外公了。要开学当天才过来。”紫菱的外公是谁，在深甽陈文武周围的那些圈子里，或许是人人都好奇的天大秘密。但在这两人显然都清清楚楚。若说家世背景，这几个人里，最差的就是陈一素了。他父亲虽然权倾一省，在政治局也挂了半席地位。但和国际大财团吴氏，军方大腕陈家相比，还是相去甚远。

    陈一素哦了一声，就不多说。自从自己有了江水泉，和他们三人的距离。似乎是渐渐远了点。不过这短短几年，小小年纪的陈一素见识了多少风雨。心境早就超乎常人，心中没泛起半分波澜。

    江水泉钻进车里，递给寸剑一根紫云烟。对于这种远远上不得台面的烟，寸剑也很随意地接过来点上。两个男人闷声抽了一支烟才离开，机场外的保卫人员也算眼尖。看到这辆外观与众不同的大奔，牛气冲冲的黑色车牌，识趣地没有上前来驱逐。

    “老规矩吧。”

    “恩。”陈一素答应了声，看看身边微微疑惑的江水泉，又对着寸剑说，其实是给江水泉解释，“希尔丝顿酒店。普通套房。”吴寸剑对着后视镜诡异地笑笑。这个心高气傲的一素姐。怎么就上了江水泉这跟树呢，看样子还是准备吊死在上面。大千世界，当真无奇不有。

    和江水泉的交情归交情，对江水泉的欣赏也放一边。看待这个问题，吴寸剑是非常客观的。对于陈一素的事，吴寸剑多少知道一点，在他想来，偌大华夏配得上一素的男人没几个。江水泉和他们相比，正如泰山与蝼蚁。就说自己这个以后要继承吴氏这庞大资产近半的国际级公子哥，东海线最杰出的商界新秀，和脑袋中霎时闪过的几个名字相比，也只有自叹不如的份。

    不过江水泉出世不久，能有这份成就和气质，也算人中才俊。将来，有一定几率和那几个男人相提并论，毕竟他背后站的是“军师”这个让上京的领导人们都纷纷侧目，前任上京太子敬畏有加的女子。

    到酒店里开好房间，放下行李。寸剑就载着两人来到一家看装修就奢华至极的会员制中餐馆。

    经过个把月的锻炼，如今的江水泉来到这种奢华场合也能应付自如。虽然以前的他也不会感觉到拘束，但没有现在这种收放自如的气质。寸剑让陈一素点菜，陈一素又让到江水泉头上。这边饮食习惯和菜品风格完全不同于深甽，知道大家都不在乎这点钱，江水泉看着什么新鲜就点什么。最后点了不下二十个菜，看得旁边的女服务员咂舌，这人就算是暴发户，也是不是一点点的爆发；如果是富二代，不是极度败家，那家里就是三海数得过来的那么几个风云人物了。这家餐厅一个菜可就比得上外面餐馆一顿大餐，而这个看上去气质不凡的公子哥居然全部点的上好菜品，一个菜可就比得上自己一月工资。随即看看他身边的美艳女郎，似乎有点明白，暗笑一下，拿着菜单出去了。

    “暴发户就是暴发户，看你点的什么菜。还好人家寸剑有钱，不然就跪在地下哭了。”

    “这里的菜品好多我都没听说过，尝尝鲜吗。”

    坐在对面的寸剑自然不知道江水泉点了多少菜，帮着江水泉说了几句话。接着让房间里的另一名服务员帮自己提一瓶自己在这里的存酒过来。

    “水泉哥真是好男人啊。放着深山那么大的公司不管，专程送一素姐过来读书。遇上你，还是真是她的福气。”

    陈一素没好气地瞪了吴寸剑一眼：“你就帮着他说话吧。他为什么来三海你比我清楚多了。还不是为你公司和他们深山在三海大型娱乐公园项目。我说你个好好做外贸的公司怎么想起在这些土产业上插上一脚了。”

    吴寸剑笑笑：“如今有几个单个行业能满足一个公司不断壮大的欲望，就算比尔盖茨，也不是在软件行业上扑到死啊。我看国内的现在各大城市的大型娱乐公园都还不成气候，除了引进的迪斯尼，没有其他响亮的招牌，内部设施项目也偏向于单调化。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刚好最是能了解年轻人的需求的。有如此好的机会，我不借助于家族的力量趁机垄断国内市场的化。在下次的家族长老会议上可以占据不少的优势。最近些年我表哥在南美的黑色产业可是经营得有声有色啊。我压力也大啊。”

    吴越，在吴家这个横跨国际的大家族中，恐怕是唯一在自己的才华上能和寸曲寸剑两兄妹比肩的第三代了。不过比起家里的势力，他家经营吴家在南美的所有黑色产业，比寸剑家主管华夏市场要来得强大不少。

    毕竟华夏的市场正是百花齐放之时，而政府是绝对不允许吴家这样的庞大势力插手国内黑色产业的。就算吴家在本东和美联邦的议会上都有不小的影响力，却也绝对不敢触犯华夏政府对外来势力的高压政策，作为从几十年前这个国家走出去的吴家老一代人，深知这个依旧被列为发展中国家的庞大能量。几十年前一穷二白就不把本东放在眼里，不畏美联邦的强势，更何况如今的发展正旺。

    “那你寸剑你放心。这个项目反正是我全权负责，到时候能让着你的我尽量让。反正深山拿的好处也没多少会进到我自己这里来。”

    “哈哈。既然我俩如此意气相投，不如明天上午就去公司好好讨论讨论，争取两三下就搞定这个项目。我也好早点活动公司内部的资金和银行贷款。”

    “臭味相投还差不多。”陈一素说着，还一把按下江水泉正准备点上的烟，“男人抽烟我不说你，但也不能太过火呀。你才多少岁，就准备做老烟枪。”其实陈一素是想间接地提醒江水泉和寸剑的关系可以走近，但在现今的形势下某些态度还是不能对他表露的。毕竟寸剑和南方吴氏需要都是一个稳定的深山公司作为合作伙伴。奈何江水泉好像没怎么懂，傻笑一下把烟收起来，继续和吴寸剑说笑去了。

    “谈快点我是没意见，不过合同签字你还是要等段时间的。我还准备说这个大项目一直谈不下来，然后就可以在三海多逗留段时间，享受享受生活，陪陪老婆。从我坐上深山这个位置，整天都是忙工作。连你走的时候都没时间来送行。”

    吴寸剑一愣，江水泉虽然进商场不久，但一直都是作为深山一把手，背后也有对他及其重视的陈文武不断提点，和陈一素这种神级智慧人物的推波助澜，按理不应该说出这样没水平的话。不签合同，自己怎么敢去活动资金。

    “我知道这样有点为难你。不过你如果真信得过我，就放心地去活动资金。我的退步，就当作支付你的尴尬和风险吧。”

    吴寸剑笑着应声好。后面的时间，两个男人基本上就在谈生意。

    刚才还把江水泉当成富二代败家子的那个服务员负责为三位客人倒酒，听到两个年轻人谈论的是最近三海风传的即将开工那的大型娱乐公园，说资金都是几点几，但白痴也知道，几点几后面省去的那个字是什么分量。不由惊叹，这样的人不是暴发户，不是败家，不是为了在美女面前炫耀自己的财富，这么昂贵的一顿饭，只是为了对同桌的人微微表示一下自己的热情。

    其实都不用江水泉明天到吴寸剑公司去商谈，这次秘密的谈判，在寸剑得寸不进尺，分量恰好的敲打，江水泉一味退让下。短短一顿饭的时间，就基本敲定了合作双方的分工及利益的定位。对于江水泉做出这么大的让步，吴寸剑知道其中的原因不会是江水泉口头上说的那样。不过也不过问，知道江水泉作为未过门的女婿，居然已经得到陈一素父亲的认可后，肯定了江水泉在深山的地位可以说是牢不可破的。不管南方怎么乱，远在三海的自己不会受波及，向来黑道上的小风小雨也威胁不到父亲的南方吴氏。

    不动声色，无风无雨。江水泉就已经为自己的第二步棋拖字诀，备下了充足的条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