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族争

    南方魔族各部落中，熊族凭借其无双的力气和强悍的rou体，历来是魔族军队中战力最强大的一支。眼前的熊族军虽然仅有万余人，但在气势上，对面的蛇族大军就远远不及他们更有压迫感。

    蛇族中率先走出一人，其身型比一般蛇族更为高大。只见他怒容满面的对着对面的熊族高喊道：“图罗仕，前几日我便与你说了。这块草原一直是我蛇族之地，断无可能让出。如今你竟然提兵前来，当真以为我族怕了你吗？”

    “哼。”熊族中现出一人，却正是那熊族族长图罗仕，他不屑的看了眼对方，轻蔑的说道：“此处是狍鸮大人念我族为圣族贡献甚大，特意赏赐于我族的。漫说此地归属向来未定，就算是你族的。今日也要让了出来。莫狐，你说是吧。”

    此时那叫莫狐的狐族男子也从熊族大军里走出来，对着对面蛇族领头那人作了一礼，施施然道：“兀术罗罗大人，莫狐正是奉狍鸮大人之命，随图罗仕大人前来接受此地的。”

    “呸。狐族!谁不知你族中人jian诈狡猾。且从来便是墙头草，靠着本族年轻女子依附他族。如今我又怎会信你。”他话音刚落，蛇族这边便是一阵大笑，连着对方熊族军队里也有不少低低的嗤笑。

    莫狐被气得浑身发颤，哆嗦着手指着兀术罗罗，厉声说道：“你是要敢违抗狍鸮大人的旨意吗？”

    听及“狍鸮”二字，兀术罗罗终是不敢不敬。他恨恨说道：“你狐族受宠于大人，又依附熊族，自是帮了他等说话。单凭你二人之言就想取了我族的土地！哼！万无可能。”

    “理他作甚。他不尊大人之令乃是谋逆之罪，我要替大人斩杀了这贼子。”就在莫狐涨红着脸还要继续说些什么，图罗仕却是手中狼牙棒一挥，杀气腾腾截道：“儿郎们，冲啊！给我杀光这群爬虫。”

    随着他的令下，万余熊族士兵同时一声大吼，声音响彻天际。紧接着便是万人同时发起冲锋，只见他们挥舞着手中的武器，满脸杀气的朝着几里外的蛇族冲去。整个大地都在颤抖，掀起一片片尘土。远远看去，便如一片黑压压的乌云迎面而来，直让人喘不过气来。

    瞧着熊族的气势，躲藏着的楚皓然也是暗暗心惊。当日初见着熊族时，已被锐骑兵杀的满地尸血。如今亲眼见着了他们完整时冲锋的模样，才觉骇然。

    曾秀才淡淡的瞄了一眼楚皓然的表情，悠悠说道：“吓着了？”

    楚皓然点点头，轻声说道：“这等气势，实在恐怖。”

    “切。”曾秀才吐出口中的草根，不屑道：“你只见表象，不见其里。这熊族冲锋时看着无可匹敌，但他们丝毫不得章法。若是我掌军的话，给我三千锐骑兵，迂回至薄弱侧翼发起冲击，莫说这区区万人。就是再多上一倍也叫他屁滚尿流的滚回去。”

    就在两人谈话时，双方已是一片混战。魔族战争不似人类那般多样性，什么枪刀相辅，远近结合之类的。通常是将所有兵力聚集中军，吼叫着相互冲阵，一接触上便是你死我活的rou搏战，看上去颇为壮烈。

    论个人勇武，蛇族逊于熊族。要知在魔族中，熊族的战力仅次于虎族。其士兵多使大棒，在蛇族还未靠近之时便挥舞起，挟带着千钧之力，带起呼呼风声向着蛇人砸去。被蛇族士兵近身缠住了身子时，双手抓住蛇族脖颈，巨大的力量瞬间将蛇族撕成两段。一接战，蛇族士兵便伤亡惨重。倒地者无不是头颅爆裂便是身首分家，叫人惨不忍睹。而熊族则几乎没有什么伤亡

    蛇族虽战力不及，但他们心存保卫领土职责。若是今日被熊族占了自己一族的土地去，不但会被他族嘲笑。而且今后会有更多他族前来索要。况且战争从来不会有怜悯，一旦他们失利，身后的部落必然会遭到血洗。在劣势下，他们仍是顽强的抵抗着，不愿后退一步。

    一个蛇族士兵被撕裂开来，头颅咕噜噜的滚到一旁。但他身子仍然死死的缠住那个熊族士兵，熊族士兵一时腾不出手来，转瞬间又被另一个蛇族士兵缠住。巨大的绞力终于让他有点吃不消了，那个蛇族士兵抓住机会，立即将手中的双头叉恨恨刺进他的脖颈处。一声惨厉的吼叫声后，那个熊族士兵终于缓缓倒了下去。眼见熊族出现了第一个阵亡的士兵，周围的蛇族士兵士气大振。但见他们纷纷学着身边的战友，两个或者三个同时攻向一个熊族士兵，就算死了也是仅仅缠住不放，为身边的战友争取杀机。

    看着蛇族舍生忘死的用着一命换一命的战法，使得本族越来越多的战士战死倒地。图罗仕急的双眼喷火，挥棒解决了三个试图靠近的蛇族士兵后。持棒怒吼道：“兀术罗罗，你这懦夫。只能靠族中儿郎的保护么？可敢与本王大战一番。”

    正持叉奋战的兀术罗罗看着越来越不利于己方的战局，心中更是焦急。听得图罗仕搦战，虽明知不敌，但此刻也不能丢了士气。当下闪出身子回敬道：“有何不敢？”说罢挺直手中钢叉，游走而上。

    图罗仕仰天大笑两声，双眼通红的盯着上前的兀术罗罗，嘴角露出一丝残忍的笑容。两人刚一接身就见棒影横飞、寒光四射。双方你来我往的斗了十几招。图罗仕势大力沉，每一招都挟带千钧之力，而兀术罗罗自知力量差距太大，不敢硬接，只能游走四方。逮住机会出其不意便是一叉，伺机分散图罗仕注意欺身上前缠绕住他。

    战了一会儿，兀术罗罗体力渐渐不支。而图罗仕却是越战越勇，一根狼牙棒舞得风生水起。兀术罗罗心中苦叫道：这蛮子倒真是厉害，如此下去怎生可好？

    刚一分神，巨大的狼牙棒呼啸而来，眼看躲避不及。兀术罗罗钢叉横架，想要抵住这雷霆一击。只听“咔嚓”一声脆响，精钢的双股叉居然断裂开来。

    兀术罗罗瘫坐在地，望着砸向自己的大棒，绝望的闭上了眼睛。等了片刻，大棒却迟迟没有落下来。睁开眼一瞧，原来两名蛇族战士趁两人鏖战之时悄悄靠近了图罗仕。在他砸向自己的同时，猛地发力缠住了他。

    “族长，快。。。快杀了他。我。。。我们坚持不了多久的。”困住图罗仕的两名蛇族士兵拼死喊道。

    饶是图罗仕力大无穷，此时被两名蛇族同时缠住，一时也是脱不开身。只见他双臂用力，肌rou高高隆起，试图挣扎出来。

    见此良机，兀术罗罗更不多想。伸手捡起钢叉，脸色狰狞吼道：“图罗仕，受死！”说着，手中的兵器狠狠刺向对方。

    就在钢叉快要接触到图罗仕的皮肤刹那。兀术罗罗忽感身体一软，像是全身力气瞬间被抽空般。手中的钢叉也跌落在地。他眼神惊讶的望着自己的身体，却不知何时被两根黑色的青烟所裹住。

    “图罗仕，你。。。你竟然擅自请出圣门子弟参与部落之争？我。。。我要在大人面前。。。。”话未说完，已昏迷过去。

    图罗仕趁着机会，双臂暴涨向外用力一挣。顿时两名蛇族士兵身子被这股大力崩开，血rou一截截横飞开来。图罗仕狞笑着单臂提起兀术罗罗，嘿嘿笑道：“你没那个机会了。”就要将他击杀。

    身后一阵咳嗽声传来，两名身着黑袍之人现出身影，其中一人对着图罗仕低声说道：“不可如此，他毕竟是一族之长。若杀了他，大人那边不好交待。”

    图罗仕一顿，皱眉道：“万一被他告到大人面前，你我怎办？”

    “哼！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以为大人会相信他吗？”

    图罗仕点点头，双手将兀术罗罗高高举起。大声道：“蛇族，你们的族长已被我俘虏。你们还要顽抗下去么？”

    原本就占据下风的蛇族全凭一口气撑着。此时见族长都已被俘，士气顿时一挫，再也坚持不下去了。在熊族更加凶猛的打击下，蛇族大军节节败退，但为了身后的家园和亲人。硬是没有一人投降逃跑。仍旧死命的抵抗着。

    远处被楚皓然制住的哈赤罗罗眼睁睁的看着自己的族人被敌人肆意屠杀，心底的血性终于被激发出来。他扭动着身子，对着曾秀才嘶吼道：“放开我，我要去和熊族杂碎拼命。”

    见楚皓然和曾秀才看都不看他一眼，心知已是徒劳。眼看着本族的伤亡越来越大，眼眶一红，竟是抑制不住，眼泪流了下来。蓦然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转过头对着曾秀才说道：“人。。。人类，我知道你身边的那位朋友是人类当中的修行者。能不能求他出手，帮帮我的族人。我哈赤罗罗在此对着魔主起誓，如能帮得我族人战胜熊族。我愿意带你们去魔王宫。”

    “不可能！”曾秀才想也不想就回绝了他。

    “你。。。你这个冷血之人。一旦熊族战胜，我族的土地将被他们占领。老弱年少的族人将会被他们残杀，剩下的都会被他们奴役。你。。。你就帮帮我们吧？”说道后面，哈赤罗罗已是泣不成声。

    只听曾秀才淡淡说道：“我管你族是死是活，对我们来说，你们内部斗得越狠，死伤越多。对我们人族就越是有利。”他鄙夷的看了眼苦苦哀求的哈赤罗罗，“况且，你只是一个逃兵。你还有脸回去见你的族人吗？”

    哈赤罗罗神情一窒，随即面带羞愧的低下了头。双手紧紧握住，亲筋都现出来了。

    听得两人的对话，楚皓然转过头问道：“你们俩在说什么呢？”

    曾秀才满不在乎说道：“这小子傻了吧唧的，居然求着我们去帮他们。”

    楚皓然微微一怔，显然也是没想到哈赤罗罗会提出这种请求。看着哈赤罗罗绝望的表情，不知怎的，一时竟想到当初王妃寿宴那日，自己被拖出大厅时，似乎脸上也应该就是这种表情吧。无助，悲伤的情绪一下子涌上心头。

    曾秀才察觉到他脸色的不对，轻轻碰了碰他。表情怪异道：“你。。。该不会是要答应他吧。”

    “我。。。是这样想的。”

    “你疯啦！”曾秀才大惊，急急说道：“咱们这是在魔族境地。你这一出手，那不是将咱们暴露在敌人面前。就算你是朱雀王，也顶不住人家一群群的扑上来和你打啊。况且他们是魔族。你看清了。是魔族！死多少人关我们什么事啊。”

    楚皓然定定的望着草原上被屠杀的蛇族，语气低沉说道：“秀才，你说的没错。他们是我们的敌人，数百年来，死在他们手上的同胞不计其数。对他们，我也是恨不得诛尽除之。但是现在，你看看。他们也和我们一样，为了保护自己的家园和亲人免遭屠杀而甘自牺牲自己。其实，魔族和我们只是立场不同，根本上，他们和我们没有区别的。”

    听得他话，曾秀才心中更急。这皓然究竟是怎么了，竟然同情起魔族来了。脸色一正，就要继续劝下去。

    却见楚皓然转过头，轻轻摆了摆手示意他不要说了。盯着哈赤罗罗说道：“我可以帮你的族人。但是，不是在现在。我只会在你的族人遭到屠杀时出手。并且我要你在此之后，不得心存二念，必须将我们带至魔王宫去。你能答应吗？”

    看着心意已决的楚皓然，曾秀才极不情愿的将话转述给了哈赤罗罗。哈赤罗罗现实表情一愣，似乎没想到楚皓然居然会帮他。紧接著便是惊喜，“砰砰砰”的在地上磕了不知道多少个头后，竖起右手三指，眼睛紧闭，口中喃喃自语起来。

    “他在向大魔王起誓，只要我们能保护他族人不被伤害，今生愿做你一辈子的奴隶，任你吩咐。”曾秀才没好气的说道。

    大战已经结束了，蛇族终于还是力所不及。在剩下族中长老的带领下，残余的士兵朝着部落奔去。绿色的草原一片狼藉，往日清澈的小溪里塞满了尸体。晚风徐徐飘过，整个草原死一般的寂静。夕阳的余辉下，草原反射出一股子妖艳的红色。让人看着不禁胆战心惊。

    楚皓然站在刚刚的战场上，看着跪在地上抱着一具尸体疯了般哭喊道的哈赤罗罗。心中闪过一丝怜悯，连一直看不惯他的曾秀才也是忍不住抹抹眼泪，轻轻说道：“这是他的弟弟，今年只有十四岁。”

    “告诉他，不要太悲伤了。毕竟，人已经去了。眼下，熊族大军离去也有半个时辰了。我们得赶紧到他们的部落去。若是晚了的话，我答应他的事恐怕就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