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零节 蝴蝶岭之战
二二零节蝴蝶岭之战 在山几头上守卫的，只有一千名阿迷州彝兵。 云南王的兵力比吕策想象的还要多，整个战场上足足投入了七万彝兵。彝人的进攻队伍布满了半个蝴蝶岭，是南海守兵的五倍以上。蝴蝶岭西面，两万彝兵冲到了距离山头六、七十米的山腰上，依靠人数优势稳稳占据上风。蝴蝶岭东面，三万主力彝兵冲上了南海人第一线阵地。 而现在，沙定洲把沙普两家的一万精兵也推到了右翼，这里的彝兵数量达到了四万人。怎么看南海人也只有挨打的份，如何有力量发起反攻？ 南海军的右翼打得很艰难，这里的局势是四千人对四万人。沙定洲不怀疑他们可以得到胜利，南海人唯一可以做的，大概就是把所有兵力投到左右两翼稳定战局。然而无论如何布置，南海人全部家底也只有这六千名火枪手。 无论如何布置，六千火枪手野挡不住七万人的冲击。在绝对的人数优势面前，下场只有崩溃。唯一有悬念的，只是时间而已。在沙定洲的心里，他的犀利攻击留给穿越者的是一盘死局，没有任何必要进行防守。他大胆地将预备队从山几头拉了下来，加入了蝴蝶岭东面的攻击。 他还不了解穿越者所建立的近代化武装。 中线沙定洲投入了七千彝兵佯攻，这会已经被打到只有五，六千人了。这五六千人在两百门火炮的猛烈照顾下，哪里还有战斗力可言。面对从蝴蝶岭上策马冲下来的南海军，中线的彝兵几乎没法组成防御的队列。 仿佛是一柄利剑破开了翠.竹，一千南海军选锋毫不停滞地冲破了稀薄的中线彝兵。三里的距离一眨眼就冲了过去，在沙定洲反应过来之前，吕策和庞宁冲到了山几头的脚下。距离山头两百米，七百名选锋跳下战马，从山腰向山头发起了冲锋。 另外三百名士兵选择了合适的.火炮阵地，布开了马拉火炮。他们没有在任何一个动作上耽误任何一秒钟，只用了二十秒就架好了二十门四磅炮。八十名炮兵cao作火炮，将黑洞洞的炮口对准了山头。两百多火枪手护住了炮车。 他们向附近的一切敌人开火，.他们只需要护住炮车几分钟，掩护冲锋队冲上山头。 冲过来时候的疾速颠簸震坏了两门炮车的炮架，.但仍然有十八门火炮在第一时间投入了战斗。一声开火令下，十八门火炮发射散弹，对“山几头”开始了轰炸。这样近的距离下，散弹的杀伤力是惊人的。那一股股黑色的洪流所触，非死即伤。 “山几头”的彝兵都守在最高处，阵地不过几十米长.宽，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轰炸。一千阿迷州彝兵被两轮火炮打得措手不及，在上面乱成一片。一片弹雨打在了山几头的旗帜上，立即就把战场最高点的云南王大旗打烂了。两轮炮火过去，山头死伤已经接近百人。 已经把中军移到彝军左翼后部的沙定洲终于.发现自己的失误，试图把他附近的一些彝兵调往这边支援。没有投入战斗的三千彝兵从蝴蝶岭上跑下来，撒腿往这边冲过来。距离大概是两里，他们到达山几头大概需要四分钟。 太慢了，四分钟，足够决定一个民族的三百年气运。 七百名冲锋队.冲到山头附近打了一轮火枪，山顶上又倒下了两百彝人。彝人在混乱中终于反应过来，有些彝人开始往下面射毒箭，但箭矢对穿着胸甲戴着头盔的南海兵来说威胁不大。南海人很快冲到了近前，彝人试图利用陡峭的山崖组织防御。 但那山崖拦不住手榴弹，两百名海军开始掷弹，把试图组织反抗的彝人阵线炸得稀烂。 山头边缘已经没有阻拦，吕策领着五百名选锋cao着战刀冲了上去。他们在山路上越过了不停掷弹的海军，冲进了混乱的彝人人群中尽情厮杀。 “杀！有进无退！” 吕策挥剑扎了进去，生生把乱成一团的彝兵整个刺穿。他身后是五百名最强悍的先锋营战士，这些大兵是五千名先锋营战士中的格斗冠军，冲溃这支被强火力打懵了的小部队是绰绰有余。在南海人的钢刀面前，彝人从明军仓库里抢出来的破烂铠甲和纸糊的一样。 前面杀成了一团，手榴弹已经不好用了。庞宁也拔出了钢刀冲了上去，两百名海军精锐一压，彝人再也抵挡不住了。损伤惨重的彝人发现，那些南海鸟铳手在白刃战中同样勇往直前。只用了两分钟，守在山头的一千彝兵变成了五百人。他们彻底崩溃了，扔下刀剑朝山下逃去。 穿越者攻下了山几头，占领了这个战场最高点，割开了彝兵的两翼。 几十人一组，把二十门四磅小炮拉上了山头，布置在这个战场最高点。九百名刚刚经历厮杀的火枪手毫不犹豫找到了散射位置，蹲下，上弹，瞄准。枪炮齐鸣，全部火力轰向了山脚下过来支援的三千彝兵。 在近三十度的陡峭山崖面前，面对九百把火枪十八门火炮，三千彝人根本动弹不得。 山几头被占领了，南海人的火炮统治了整个战场，彝人的战线被分割开来。他们每调动一处，都将在南海海军提供的压倒性炮火下付出惨重的伤亡。吕策立即发出旗令，让中军、山几头的所有火炮全力轰炸战场左翼，战场中线的邓阿奇率领一千两百火枪手和一千名掷弹手辅兵，向左翼发起反攻。 望远镜里，左翼的彝人同样盖满了山腰。山字旗的情况，并不比右翼好多少。 在左翼攻击南海军的，是两万名彝兵。赵旺率领山字旗和一千大刀队拦住了他们，这两万彝兵虽然不是精锐，但毕竟也是整整两万人。他们仗着人多，曾经顶着厚门板冲到了距离山头不过十几米的地方，差十几米就冲上了阵地。 是大刀队手上纷飞的手榴弹把他们炸了回去。 那下雨一样飞过来的手榴弹不是用生命可以承受的，彝人在山腰上丢了两千多具尸体才冲上山顶，却又无可奈何地退了回来。他们列在了五十米外的山腰上，在山石之间树起一片盾牌作为阵地，用弓箭和山字旗对射。 虽然山字旗的一千两百名火枪手全部拥有坚固的头盔和胸甲，但他们面对的是八、九千把弓箭。彝人欣喜地发现，他们依靠人数，在冷兵器对捍热兵器的对射中竟然占了上风。这边的人多，可以车轮战，如果继续这么射下去，不出一个时辰，对面的山字旗就会崩溃。 可惜半个时辰要求太高了。他们射得正酣的时候，南海人的炮口突然调了过来，铺天盖地的炮弹突然砸在了他们的头上，队列里每秒钟都有几处炮弹炸响。稍远处的火炮还好，打过来的只是普通炮弹。但最近的那几十门火炮射过来的，却是令人心惊胆跳的散弹。 那些散开的弹雨每落一处，便有一片人倒在血泊中惨叫呻吟。惊慌失措的彝人被突然打过来的火炮打懵了，他们的弓箭阵地被打得乱成一片。几里外的南海军右翼rou眼看不到，西面的彝兵只看得到几个山头高处。他们猛然发现，本是沙定洲中军驻守的山几头，此时却插上了南海人的大旗。 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被山几头的突然易帜吓得脸色发白。 不止这些，两千南海人援军从蝴蝶岭上抄了过来。炮火隆隆中，狡猾的邓阿奇带领着两千名战士越过蝴蝶岭山脊向左翼支援，他们手中的火枪让彝人心里一片冰凉。但最令彝人震惊的还是他们的呼喊——邓阿奇带着两千人大声嘶吼，“沙定洲死了！” “沙定洲在山几头被死了！” 两千把火枪开火了，能够打到左翼的两百门火炮全部瞄准了这边，成批地收割着左翼的彝人生命。很快，这里的彝人开始发抖了。这个时代没有无线电，彝人不明白远处发生了什么。“山几头”为什么会插着汉人的旗帜？汉人的火力为什么会突然加强了几倍？难道沙定洲真的死了？ 西面地局部战场上是完败的局面。一具具身体在炮火中失去了灵魂，倒在血泊中，这边的彝人失去了对胜利的信心。 战场形势瞬息万变，失去了最高点“山头几”，沙定洲的指挥有些跟不上形势了。他所亲自率领的东面战线，彝人曾经一度逼上赵源守卫的山头，却同样被手榴弹炸了回来。彝人的刀剑手举着防具，护着弓箭手射击。沙定洲让近两万把弓箭不停地射，用箭雨压迫赵源的阵地，试图用人多的优势取得最后的胜利。 然而，这样的胜利，是需要时间的。 好不容易知道了左翼有危险，沙定洲焦急地从右翼抽下五千人过来支援。但这五千人撤下去只让赵源的压力减小了，却不能拯救西面的彝人。这五千人哪里走得过去，走到战场中间就被“山几头”上的火力拖住了。 山几头所在的雷公山山脊，本来是彝人的东西通道，如今走不通了。雷公山和蝴蝶岭中间三里宽的谷地，如今全部暴露在散弹射程之类，算是被封闭了。彝人在东面的伤亡已经达到了两成，死亡的恐惧和体力的流逝让他们没有了初入战场时的锐气，他们没法顶着炮火冲过去。 想走到左翼，只有绕到山几头后面，绕个五、六里的大圈才能到达。那起码需要半个小时，西面的彝人顶不住这半个小时了。 没有支援，西面的彝人很快就败给了密集的炮弹和子弹。他们不害怕南海人来燧发枪，但他们害怕火炮和燧发枪一起来。南海人的火力太猛了，他们一点点往后退。他们把队列退下山头，退到山腰上。但邓阿奇却不肯放过他们，带着两千人一路往下逼。终于，在一排齐射后，这里的彝人被打溃了。 彝人先是一个一个地往后逃，像沙子漏过筛子一样没有受到阻拦。必败的战局中，即便是督战队也双手颤抖，哪里拦得住越来越多的溃兵。这种溃退越来越多，恐惧在传染，没有人愿意为逃跑的懦夫守住背部。一队一队，一片一片的彝人开始转身逃跑。 “杀！杀过去！” 邓阿奇大声喊杀，也不知道是在山坡上跑还是在山石间跳，他挥舞着手戟就冲了下去。两千名士兵紧随其后，从山头扑了下来。这势不可挡的最后的一击彻底冲垮了左翼彝人。他们失去了所有的队列，再没有一个人敢拦在南海人面前。 他们丢下了刀剑铠甲，像一群张皇逃命的野鹿，慌不择路地朝西北逃去。 邓阿奇却不肯放过他们，像是追逐着绵羊的牧羊犬，他带着两千多人一直追出去两里，将左翼的彝人彻底赶出了战场。 左翼打赢了，庞宁在望远镜看到了仓皇奔溃的两万彝人，只觉得绷得不能再紧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一时竟说不出话来。搓了搓手指，庞宁慢慢把刀收进了鞘中，舒了口气。一向少言的吕策却激动得满脸通红，他挥舞着手臂大声朝庞宁吼道，“胖子！我们赢了！” “胖子！我们赢了！两广是我们的了！” 吕策激动地眼睛冒光，兴奋地看着他的同伴，吕策跳上了山石大声喝道，“吹角，摇旗！所有部队合围右翼！” “传我的命令，全世界合围右翼！我们要全歼沙定洲部！” 牛角长鸣，令旗挥舞，一万多人的南海军击溃了左翼的彝兵，打烂了中线的彝兵，朝最艰苦的右翼冲了过去过去。越过蝴蝶岭的山脊，六千把火枪如泰山压顶一般出现在彝人的头顶。 “山字旗向右翼彝兵开火！” “吊子日的王八，别给陆军比下去！破海营射击！” “冲上去，雄字旗冲到前面去，开火！” 付塞斯满脸雪白的看着惨烈的战场，说不出话来。几里纵深的巨大战场上，那动辄几万人的前进，后退，战斗，死亡，每一幕无不是那样震撼人心，让人看得既敬畏又兴奋，付塞斯只觉得自己浑身都在颤抖。然而那一切的壮丽终将谢幕，他所为之奋斗的南海国又一次胜了，这个远东的古老民族在五个不可思议的领袖率领下，赢得了这样一次不可思议的巨大胜利。 他的副手捅了捅他，这个西班牙技术员、雇佣兵终于反应过来，他大声朝炮兵阵地嘶吼着，“海军全体炮兵注意！瞄准彝人阵地中部，开火！” “开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