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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一五节 巫山无情雨

    二一五节巫山无情雨

    贵州,山多路陡,天荒未开。

    从广西往西北走,一过南宁府,地势便拔地而起,从海平面一百米直接拔到了一千米,两千米,越来越高。雪山上流下来的大河将坚硬的岩石雕琢成让人望而生畏的山岭。这里找不到令人安逸的平原,起伏的山峦和陡峭的河谷是永远的景色。

    一千多年来,这块丰饶的土地一直游离在中央帝国的边缘。无论是全盛时代的唐,宋,还是横扫大陆的蒙元,他们都曾把无数的士兵扔在了这里,但却从来没有一次真正征服这里。从安氏远祖乌蛮攻入这片高原,改称其为“黑羊箐”开始,这里就是彝人的地盘。

    这里有大大小小几十个彝人领主,思州田家,水东宋家,都是能够以一家之力抵抗整个帝国进攻的千年家族。而其中最经久不衰的水西安氏,更是一个传奇。

    安氏头人的世袭官位是贵州宣慰使。这个官位听起来不大,如果按照礼部典册里规定的品秩来说,这个土官官位只有从三品,还比不上一个正三品卫所指挥使。但实际上,朱元璋的大多数规定都是反社会的,只有真正了解的人,才知道这个官位所代表的地位,是多么超然。

    权势如内阁首辅,和这个官位比起来也不过是个打杂跑腿的。勋贵如福王朱常洵,万历皇帝最疼爱的幼子,和这个官位比起来也只是深宫中的一个可怜囚徒。说起来是大明朝的“土官”,但在六冲河西岸,在那十万平方公里的土地上,安家头人其实是说一不二的王。

    安氏本是水西的王,他们有.自己的文字,他们的国家叫做罗罗。当中央帝国最强盛的时候,大明开国皇帝朱元璋威胁倾全国力发起一击的时候,水西安家换了个身份,用贵州宣慰使的名义继续统治他们的国家。

    得了个名义,中央帝国的皇帝也.满足了。如果每个明朝皇帝都像万历那样花八百万两灭一个土司,大明朝早就亡了。

    实际上,这个用品秩故意贬低.的宣慰使官职,却比故意拔高的“囚徒”藩王大得多了。在水西,无论是军队,官员,宗教,文字,还是婚姻都是由安家自作裁定,既不需要上报,也不需要备案。生杀予夺,彝人不知道大明皇帝姓什么,头人的话就是法。

    彝人,并不知道朱皇帝和他们是什么关系。

    辽东糜烂,天启试图以天子威仪征调水西土兵援.助,贵州哗然,激起近十年不能平的奢安之乱。如果说私兵不过万余的欧洲领主也敢动不动打个“百年战争”,自称国王的话,传承千余年,动辄聚兵几万人的水西安氏简直就是无冕的帝王。

    奢安之乱不是**不堪的大明卫所军能平定的,.最后崇祯还是要花钱雇佣其他土司,靠沙源、普名声、吾必奎等土司联合平定了。但花了几百万两闹了几年,安家最后也只是分出了一块小地方给大明以示臣服。

    几百万砸下去,奢安虽平,参加平叛的云贵土司.却愈发坐大,帝国西南的羁縻平衡尽毁。平定奢安,征伐南海国的两次战争,更让土司们明白了大明的不堪一击。沙定洲不愿意再收汉官欺凌,再反,终于鼓起了整个彝人的反旗。

    既然是向朱家.人报仇的良机,水西安家不甘落后。虽然族人元气未复,年轻的头人还是带着几千人杀了出来,谁知道居然碰上了硬得吓人的南海国…现在,这个头人不小心成了阶下俘,而他的表姐,水西人的公主,前任头人外孙女苏瑶,却被逼迫,要在众目睽睽之下跳艳舞。

    这是对安家赤luo裸的侮辱,只这一次,就可以让水西人永远把南海人当作敌人。

    但庞宁不怕,从海南黎区杀出来的五源谷人什么也不怕。黑洞洞的燧发枪枪口对着那个桃花般的女子,要她为谋害南海国南王的行为付出代价。

    苏瑶看了看沉着脸的庞宁,娇嗔般地抿了抿下唇。安位脸上一紧,大声说道,“jiejie,你不能跳。”

    苏瑶看了看表弟,却没有说什么。转过头来,她竟冲庞宁咯咯地笑了起来。那一笑,桃花带雨,竟让劫后余生的残城明媚得如三月春天一般。那笑声中的轻浮妖冶之态,顿时就让所有男子都举了旗,

    “公子当真恨苏瑶么?那天在船上,苏瑶已动了情,公子为何却不娶了苏瑶…生生恨死苏瑶了,却怎能怪我害你?公子要我舞,苏瑶便舞…我们彝人什么都敢做,将我这样的身子给人看,也是美事,又何必举这么些刀枪,怪是吓人的…”

    苏瑶那笼着一层水雾的媚眼斜斜地看着庞宁,又说道,“苏瑶也想跳个舞,将苏瑶的身子看在征伐四方的公子眼里,也是美事。只是求公子给苏瑶寻些鼓乐,再容我去屋里拿些汉人衣衫好不好?否则这里兵荒马乱的街上舞起来,却是急躁了…”

    这样的**之下,这女人也时时念着如何能更美,念着如何能更诱人…妖媚如此,一席话说得旁边的人直吞口水,憋了几个月的军汉们只觉得脑袋充血,几乎要控制不住冲上去把这尤物就地做了…

    安位被李邺狠狠按着,动弹不得,被jiejie的几句话说得满脸通红。他扬起头怒视着庞宁,又大声喊道,“jiejie,不要说!”

    但骑在大红马上的那位却是毫不动心。毕竟见识过这女人的种种手段,庞宁知道这些勾人的言语下面,是冰心冻骨的狠毒。笑了笑,庞宁把手按在了刀柄上,只是冷冷地看着眼前的妖姬。

    知道避无可避,苏瑶幽怨地看着自己的头人弟弟,叹了口气。身上的绳索束缚早已被解开,女人缓缓地将一双柔荑伸过修长的腿,脱掉了裙子下面的绣鞋。

    “暂伴月将影,行乐须及春。”

    一阵清风吹过,妖艳女子已经唱起诗词随风起舞,只是轻轻地转了个身子,那漂亮的蜀锦彩裙就随着舞姿转动起来。

    “我歌月徘徊,我舞影零乱。”

    裙下的一双雪白长腿隐约地透了出来,除了庞宁身后的持枪亲卫,其他的乱兵眼睛睁得铜锣般大小,不由自主地走了一步。看着近在咫尺的强壮男人们,苏瑶含羞一笑,舞动中将纤背靠在了一个汉人的胳膊上。

    那挺翘的臀部在男人大腿上轻轻地,慢慢地画着圈圈,仿佛这样能让舞者沉浸在某种荡漾的情绪中。苏瑶媚眼如丝,口中发出一阵轻轻的呻吟,仿佛是按捺不住自己的春情,将自己头上漂亮的彝女帽子取下,轻轻放在男人下身昂起的旗帜上。

    越聚越多的观众们浑身燥热,却口干舌燥地发不出一点声音。

    如此**,那壮汉再也控制不了自己,伸手就往苏瑶身上抓去。但妖姬只是细腰一扭,便在一阵咯咯浅笑中躲到了远处。没有了束缚,那三千柔顺青丝,直如最美丽的黑绸,在女人的头上散开。又像一朵最美丽的黑芍药,在呼吸沉重的男人之间翩翩起舞。

    “醒时相**,醉后各分散…”

    小小的对襟比甲突然滑了下来,落在了青石地上。除了将身上绷得紧紧的一件彝人裹衣,一条彝人彩裙,再无他物。饱满的胸脯在裹衣下只盖住了一半,喷薄欲出。细长白皙的脖子仿佛是最凶狠的武器,狠狠地,一下一下地拍打着男人们的心防。

    扭动中妖姬舞到了庞宁的马侧,女人手上抚摸着“狮王”的纤长鬃毛,臀部却翘得老高,随着自己的歌声节奏,对着那一街的男人缓缓画圈。那圆翘的曲线是那么惊心动魄,红的马,白的剑,青色的砖石黑色的军靴全部失去了颜色,所有的喉结随着那个女人尾部的转动发出了吞咽声。

    “永结…无情游…”

    流波婉转,那一双丹凤眼越来越迷离。抚摸着“狮王”的脖子,女人妖冶地看着马上的庞宁,手缓缓放在身后,越推越下,将臀部的长裙裹紧,将那诱人犯罪的曲线绷在躁动的空气中,身子象水蛇一样轻轻前后扭动着。

    “相期…邈云汉~”

    军汉们再也忍不住了,见庞宁没有阻止,一步一步地靠了上来。妖冶的舞姬却似乎没有察觉,仍然在马侧肆意的舞动着,细腰仿佛是个陀螺般前后转动,胸前两团雪白在裹衣里颤动不已,荡出一片片令人眩目的浪涛。

    那双迷离的媚眼下,娇艳欲滴的红唇时开时启,美得惊心动魄的女子看着骄傲的汉人将军,吐出一个个**的音节,

    “公子…公子还记得那一天的苏瑶么?”

    任庞宁这些年定力大涨,这会也忍不住了,身体已经变成了一片即将喷发的火山,再也按压不住。叹了口气,庞宁摇了摇头,似乎明白了什么,将妖冶的尤物抱入怀里。

    皱着眉头,庞宁朝安家小头人大喝一声,“你jiejie我要了,就算是你的赎金了。”

    不顾破口大骂的安家头人,庞宁冷冷地抱着呻吟喘气的安家公主,慢慢地往知州衙门的大堂里骑去。把女人放在大堂的案堂上。亲卫们吞了吞口水,嘭地一声关上了大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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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浔郁平原西部出口,奔逃过来的三千彝族溃军向那片山岭的尽头奔去。

    冲过去就是活路。他们是这片平原里最后一批溃兵了,他们试图守住城池,却被南海人打得落花流水。赵源带着两旗人在东面攻城拔寨,他们已经无路可逃,除了闯过这个关口冲到南宁府,他们别无生路。

    前面就是天堂,还剩五里,四里…一片黑旗从地平线上压了过来,一支沉默的部队出现在地平线上。

    迎着拼死一搏的彝人,吕策看了看决然的先锋营战士们,拔出了长剑大声吼道,“将士们!杀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