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二八节 澎湖决战
z 从继承了李旦的势力后,郑芝龙就一直是这片海洋上人。与熊文灿把酒言欢时,打败李魁奇的舰队时,郑芝龙何曾想到过,自己会有这样一天。南海上的霸主从来没有想到,一个小小的刘香,会成为他的心腹大患。也更没有想到,一个冒头不过一、两年的五源谷,会把他逼到四面是墙的角落上。 他已经失去了两个亲兄弟,他所有的妻妾都被敌人侮辱囚占,他甚至失去了自己的巢xue。而今天,外面的联合舰队逼到了他最后的据点澎湖港,出了架势,要和他决一死战。 他已经颜面扫地,再无路可退。 郑芝龙看了看年轻的四弟,说道,“你乘夜从后岛走,去田川家把郑森带出来。现在外面船队的船把子,都是我们族人,你出去后把他们聚集起来,到长崎避上几年…好自为之吧。” 郑芝凤知道郑芝龙这是交待后事了,眼睛里顿时泛起一团雾气。他双膝着地,跪在兄长面前,跪在这个不过二十八岁,却拥有着无穷的能量,白手起家,让郑家富可敌国的兄长面前,大声喊道,“大哥,再等等,等别的船队回港,我们一起打出去。” 郑芝龙踢了郑凤一脚,喝道,“没长进!他们围而不攻,这叫‘围点打援’,来一支船队便遭殃一支,打什么打。” 郑芝龙话音刚落,外面的兵突然冲了进来,大声喊道,“港外打起来了!是兴爷的船队!” 郑兴是最跟随郑芝龙的郑家族人之一,如今已经是郑家的分舰队头头。郑芝龙听到郑兴来了,眉头不禁一皱,倏地站了起来,口里骂道,“他来找死么?”郑芝龙又看了看低头跪在地上的郑芝凤,大声说道,“郑森以后长大了,如个有魄力的,族里事务就让他做主。如果不行,就由你来管!” 完话,郑芝龙甩开大步,朝港口走去。外面的诸将见郑芝龙出来了,纷纷跟了上去,大声呼喝着,“出征!夹击刘香老!” 澎头上的郑家水手们呼啸着呼应着,冲上了了各自地战船。 庞宁眯着眼睛。站在怒狮号地 楼上。面而来地东南风。似乎也带着些血腥味。波澜壮阔地海面上。此时已经变成了一片血和火地修罗场。郑家分舰队——郑兴地舰队。二十条大小船只。从南面顺风冲了进来。和刘香地舰队绞杀在一起。 庞宁地水兵不习惯接舷。庞宁让舰队小心地避开了这些海盗。在北面用火炮支援刘香。庞宁遥遥看去。只见到一里外六、七十条~七竖八地粘在一起。打着接舷战。那些船有刘香地也有郑兴地。喊杀声响成一片。到处都是冲天地火光和浓烟。四散弥漫着。 一片混乱中。破海营地炮手都不知道该往哪里打。才能不误伤刘香地人。 大副突然一指港里。大声叫道。“郑芝龙也出来了!”庞宁顺着他地指示看去。果然看到三十多条大船组成地船队从港口里开了出来。朝刘香地舰队扑去。 庞宁气得一拳打在舷干。骂了句。“狗日地。时机倒是一点不差!” 在广州—琼州航线上歼灭了郑家劫掠船队后。刘香和庞宁地舰队直扑澎湖港。希望用进攻澎湖地压力。把郑芝龙主力引出来。但庞宁运气好。郑芝龙听到溃兵地遇袭报告后。正在澎湖集结舰队。刚好被刘香和庞宁关在了港里。 庞宁和刘香在外面一横,就把郑芝龙刚刚集结起来的三十多条船围在了港里面。得了这样的好机会,刘香动起了围点打援的脑筋来,要在港外用优势兵力,一个个吃掉郑家的救援舰队。 理论上,刘香的船队比郑芝龙和郑兴两支舰队合起来还大些,但在战场上,这种不悬殊的实力差距,很容易因为各种事情发生改变。 没过几分钟,港里冲出的郑家船队,就也撞上了刘香的舰队,喊杀声大响,直传到一公里外来。刘香和郑芝龙的船,都是各色中国帆船,这会杀得不分你我,隔远了根本分不清谁是谁。庞宁地炮手们辨别不出目标,手上渐渐停了下来。 庞宁捏了心,终究还是怕刘香老支持不住。 看了看身边的破海营水兵们,庞宁挥手大喊,“转舵!插进去,就近了用炮打!” 战斗开始了二十分钟后,怒狮号和六条快船调了个头,咬牙冲进了混战地战场。 船队进入了接舷战主要区域,庞宁终于看清了哪条是郑家的船,哪条是刘香的船。仗着船快,庞宁七条船排成一线插进了郑家船队群里。庞宁直接拉开孔吊的覆板,从上甲板跳进了火炮甲板,在炮手边上嘶吼着指挥炮手瞄准水线下打! 庞宁更注重全局的形势,让火炮对刘香舰队薄弱处进行支援。刘香旗舰边上,一艘郑家大封舟猛地被四十多门炮齐射,一下子被击沉了,庞宁兴奋地嚎叫着:“他妈地打中了!沉了!哈哈!啊哈哈哈哈!这三个炮组,每人五两!” 顶着郑家的弗朗机炮、纵火船,庞宁地舰队用两舷的一百六十门火炮,不断地收割着战场上地郑家船只。但这样笔直冲进来的战术,代价也是血腥地: 海狮号制时候使用的就是铁樟木,这种木质韧度和硬度都很好,加上肋骨的多重加固,一般的弗朗机炮打出来的实心圆弹,根本打不穿海狮号的外板。但是科劳港制造出来的中型快船,就没有这么抗击打了。当庞宁的舰队横穿整个海面,到达战场的另一端的时候,已经有三艘快船沉在了后面。 游过来的水兵,挤满了海狮号的甲板。 但看着依旧杀声震天的战场,庞宁没有任何犹豫,剩下的四艘炮舰掉过头,再次~进了混战圈里。 李突然从上层甲板跳了下来,大声朝庞宁吼道,“殿下,郑芝龙主力按着刘香旗舰不放!” 庞宁一愣,冲到另一侧的炮位口上看了看。果然,郑芝龙为了挽回全局的劣势,用十几船隔开刘香的舰队,全力冲击刘香的旗舰。刘香地船队抢了嵌山港后,一下子得了三十多条船,扩张太快,整个舰队没有足够的分舰队指挥人员。这时总人数虽多,却是各自为政,乱打成一片。 在外圈,经过庞宁的一番强火力支援,刘香的舰队逐渐取得了优势。但在刘香的旗舰旁边,现在只有两艘封舟和刘香的旗舰互相依靠着,抵挡二十几条大小船只的冲锋。郑家的水兵们知道杀了刘香就算赢了,呼啸着聚过来,往刘香的船上爬着。 刘香要是死了,香的海盗们估计就要逃命了。庞宁心里一凛,骂了句娘,喝道,“右转,右转!靠近刘香支援!绕过去!” 庞宁地船队艰难地在最乱的战场上调了个头,郑家一艘大型鸟船见海狮号停下来转弯,试图用撞角冲上来,但被海狮号一轮齐射炸掉了船头,软绵无力地撞在了海狮号左舷前部。鸟船只有一层甲板,船上也没有顶盖,海狮号上的火枪手居高临下一通齐射,鸟船上四十多海盗被一次性收割了性命。 但其他的劳港快船就没有这么好运了,一条纵火船撞上了一艘快船,燃起的大火让快船退出了战斗序列。 剩下三条船好不容易避开纠缠在一起的船只,从外围绕了一圈,切进了刘香身边。杀得正酣的郑家船只没有提防庞宁的舰队,突然遭到几轮炮击,立马有几条郑家船遭了重创。 但并没有改变这个局部战场的劣势,刘香旗舰上地水手步步后退,刘香自己也投入了白刃战。庞宁紧张地手都在抖,只觉得血不停地往脑袋上冲,突然听到一个炮兵长的报告,
“殿下,不能再打了,炮管太热了!” 庞宁猛地转过了身子,死死地盯着这炮兵长,大声吼道,“我说开炮!开炮!炸膛也要开炮!你不开炮,老子就枪毙你!” 炮兵长一阵得瑟,缩着身了一步,挥手命令道,“继续打!” 庞宁话音刚落,船身猛地一翻,直接把庞宁颠在了一个炮手身上。海狮号似乎被一个大家伙的撞角撂了一下。好在海狮号整体设计比较低平,没有被撂翻。庞宁一愣,手脚并用爬上了上甲板,看到一艘巨大的封舟撞在了海狮号左舷,几百个郑家水手像蚂蚁一样,从大封舟艏楼上涌了下来。 这么近的距离,步枪齐射是没有意义的,李愤怒的吼声响起在甲板上,“上刺刀,冲刺!” 破海营别上了刺刀,开始和郑家水手缠斗在一起,庞宁看到那条封舟的船艏后面,一个穿着鱼鳞甲的将领,时不时从艏~的窗子上露出脸来,观察战场,似乎是个船长。庞宁心里一凛,猛地跳进了炮兵甲板,抓了十个胳臂粗壮地炮兵,在火药库抱了一把手榴弹爬上了上甲板。 刺刀在rou搏战的灵巧程度上,远远不及海盗地大刀,李组织的防线被蜂拥而上的海盗冲得节节后退,已经有十几米的船身被郑家水手占领了。 破海营的水兵们苦练地是射击,至于rou搏,他们并不擅长。要不了多久,这条阵线就要崩溃。 庞宁眼睛已经红了,冲十个临时转职的掷弹兵大声吼道,“瞄准那窗子,扔!” 手榴弹被点燃了,朝那个鱼鳞甲将官所在地艏楼里扔去,但隔了十来米远,第一轮却没能扔进窗户里,撞在木板上弹到了海里,甚至都没炸起来。那个郑家将官疑惑地把头伸出来看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扫了扫战场又缩了回去。 庞宁一阵失望,揣了一~个子最小的一个掷弹兵,骂道,“狗日地!眼睛瞎了吗!给我扔准了,扔准的一百两!” 火把又点燃了十发手榴弹,又一次划出了十道抛物线。掷弹兵们似乎适应了手榴弹地分量,有四颗幸运的手榴弹咕噜噜地滚进了那扇窗子,有一发是哑弹,庞宁听到了三声爆炸声。 庞宁不知道这个将领是谁,见手榴弹炸了,他转过头来,紧张地看着面前的郑家水手。 爆炸声让郑家海盗们一愣,纷纷转头去看,却看到艏楼郑芝龙所在的窗子被炸开了。庞宁见一众郑家水兵的紧张样子,终于明白了那个将领是谁,咆哮着催促着十个掷弹兵,又扔了一轮。这次有五发手榴弹被扔进去,把那一片窗户所在的墙板彻底炸得稀烂。 那个将领不知道是不是被炸伤了,再也没有伸出脑袋出来,庞宁也不管那是不是郑芝龙,举起了双手大呼,“郑芝龙死了!” 那十个掷弹兵见庞宁的下巴不停地扬动,终于明白了南王的意思,也举起火把大声欢呼,“郑芝龙死了!” 甲板上的郑家水手失去了气势,有气无力的维持着白刃战线,脚步已经开始往后退却。庞宁仿佛看到了胜利心里一阵狂喜。他冲到了船舱口,朝里面炮手大声喊道,“跟着我喊!郑芝龙死啦!” 很快,个战场上响起了一阵又一阵的呼声,“郑芝龙!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