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零一节 开拓贸易
史班撇了一眼庞宁,点头道,“是要想想办法,也该你出力了。” 庞宁嘿嘿一乐,又想起那块玻璃,拿出来给史班看了看。史班看了一愣,问道,“这年头已经有玻璃了?” 庞宁正拿着水壶喝水,听到这话,差点把一口水都喷了出来。庞宁忍住笑,把那荷兰筒也给旁边的土包子看了。史班拿这个单筒望远镜瞄了瞄远处,叹道,“没想到这年头已经有望远镜了,哪里搞来的?” 庞宁得意地笑了笑,“这可是宝贝,买也买不到,从荷兰船长那里抢来的。”又说,“那块玻璃更是宝贝,我做的。” 史班一愣,说,“你做的?” 庞宁喝了口水,把水壶放回去答道,“我抓了个西班牙玻璃匠,现在我那能做玻璃了。出发前还吹了个小杯子,就是比较容易碎,也没法打磨,要研究下配方。” 史班想了想,估计是内部应力的问题,说道,“没退火吧!你把那工匠给我叫来,我和他一起研究研究。” 庞宁看了看史班说,讨价还价道,“你给我配一千把合格步枪,二十万发子弹,我把整个作坊送给你。” 史班这才知道,庞宁是拿这玻璃匠来钓自己胃口,没好气地答道,“还跟我谈条件了?你那都是船,要步枪做什么,给你五十门新式六磅炮。”史班看庞宁眼睛发亮,笑着补充道,“这几个月赵谷刚弄出来的。两米多长的炮管,用专门的锥形弹可以打一千五百米。” 其实西班牙人也有长炮,也能极大提高初速和射程,但那些家伙动辄六、七米长,一般的船上是没法用。庞宁听史班说这长炮能打那么远,又只有两米多,顿时大喜过望,答应道,“行,那玻璃作坊都给你了。” 一行人骑马一路不停,没几天就到了府城。早有飞马报了吕策,吕策也赶了过来。难得五个穿越者又都聚在了一起。久别重逢的热闹之后,五人聚在最高会议厅,一起讨论南海国接下来的发展的问题。 五人都说了些各自条线的情况,一说就是一、两个小时,汇总起来其实也就一条,就是需要对岛外进行贸易。董学普说道,“现在明朝严禁商人和我们贸易,搞得需要进口的商品都不足,可以出口的商品全部过剩!没有市场,没有原料,我们的机器化生产没有用处啊。仓库里的海布已经堆到屋顶了。” 穿越者打败了两次明军讨伐,把南海国的架子搭了起来,但这样成立的国家,根本不得到北面朝廷的认可。经过穿越者这些年的发展,南海国的纺织业,冶铁业,甚至木材加工业、家具制造、建筑业等等,在效率上都是远高于这个时代的。但岛内的商人不足,加上明朝禁止和南海国通商,南海国的市场被局限在了海南岛。 一个海南岛市场,远远不能消化南海国的工业产能。 现有的工业产能都得不到消化,再攀科技树就有点不实际了。再发展更先进的工业,只会让更多的机器闲置。如果只是依靠南海国本地百姓的消费,升级各种工业科技,有点得不偿失:在市场上赚的银子,也许还不够补偿科研经费。毕竟明末的海南岛是偏僻落后的地区,全岛人口不过四十万不到。 董学普说完,四人就齐齐看向了庞宁。 庞宁早就料到会是这种情况,便说,“海洋贸易不要担心,我会去开拓。两个商品肯定是受欢迎的,一个是海布,要再便宜一些,降到二钱一匹,我想办法贩到周边去。” 纺织厂这块现在史班兼管着,史班看了看后座旁听的赵谷,赵谷赶紧凑上来说道,“海布成本在一钱六分,两钱卖也没问题。” 庞宁点了点头,继续说,“其次就是玻璃制品,玻璃杯和玻璃窗,抓紧造出来,肯定好卖。” 史班本来也对造玻璃很上心,但是一直没有摸索到门径,现在有了专业的工匠,自然不会放过发展玻璃工业的机会。庞宁见史班也点了点头,笑道,“那就行了,我去次大陆,看能找到些熟人不?” 难得有这样五人碰头的机会,五人又讨论了下其他问题,为后续的发展制定计划。秦明韬和吕策还是念着配装隧发枪的问题,庞宁搭了个顺风车,也跟史班要了一百支。董学普又说了些行政和立法上的问题,杂七杂八的问题,大家讨论了一通。 一个礼拜后,秦明韬和吕策的新枪还没有拿到,庞宁倒是拿到了那一百支火枪和几万发子弹。按史班的话说,庞宁这就要去岛外打拼,是最危险的,其他几人等着庞宁打通贸易航线,倒也都没什么话说。 和隧发枪一起送来的,是史班说的五十门新式火炮。虽说冠以长炮的名字,其实也没有多长,至少装在庞宁那艘盖伦船上是没有问题的。这艘从荷兰人手上缴获的军舰在科劳港改造后,两舷分别有十六个炮位,舰首舰尾各有两个炮位,全舰合计三十六门火炮,在这个时代是首屈一指的强大火力了。 剩下的十四门新式火炮,装在了两艘斯鲁普快船上。两艘快船游弋在主力旗舰前后,一大两小三艘军舰满载着海布和炮弹,从临高港出海,向繁华的广州城开去。 清晨的阳光刚刚照到盖伦船上的时候,木匠和帆缆长开始检修船只,海上新的一天又开始了。 水兵队长吹响了哨子,水线下面的水手们睡眼朦胧地爬起来,收起吊床,把那些浸满了男人汗水的玩意儿挂上帆缆上,进行晾晒消毒。在海上航行,缺乏一切卫生条件,因此必须利用一切条件讲卫生处理好。换班的水手站上了各自的岗位,打起了精神开始测量水深和航行节速。 九十个水兵在水兵长李邺的带领下走上甲板,开始练习射击。水兵分成了三排进行轮射,黑火yao的烟雾很快就弥漫在整个甲板上,士兵们面对着波涛起伏的海面,射击,蹲下装弹,起立再射击。这些都是老水兵了,没有人因为颠簸摔倒在甲板上。 天气很好,阳光投射在红绸布做的笔挺军装上,让整个队伍显得很有攻击性。士兵头上那些高耸的黑色头巾,乍一看还以为是女皇士兵的熊皮帽。总之,在庞宁恶俗的趣味下,一切都很有十八世纪的感觉。 可怜的徐正南也在船上,自从前几年广东禁了海布以后,徐二爷就打定了在乡下养老的念头。但这次,架不住庞宁的威逼利诱,还是上了船,帮庞宁去广州联系硝和硫磺的买卖。不过徐正南此时却觉得不虚此行,他上船不过一天,就看到了好多从未见识玩意。最让他惊讶的,就是这打个不停的鸟铳。
直到庞宁也走上了船艉顶,徐正南才转过神来,赞叹道,“这鸟铳打得真快啊,这么连着打,怕没几百人也冲不过来。” 庞宁笑道,“这东西能打三百步,真打好了,一千人都冲不过来。” 庞宁轻描淡写一句话,就把徐二爷惊得目瞪口呆。别人不知道这鸟铳射程的重要,他徐正南走南闯北一辈子,当然清楚。要知道,早先明朝卫所里的鸟铳好炸膛不说,就算没炸,能打个七、八十步就不错了。这打三百步是什么概念?那边还没冲起来,这边就把你给解决了,就是马军爷冲不过来啊。 徐正南摇了摇头。乡下人无知,都说西王吕策是仙人附体,洒豆成兵,才能大败南澳总兵。今天他看了这水兵的鸟铳连射,才知道五源谷为什么能突然崛起于大山里,一年横扫整个琼州府。 两舷的密布的炮位就更让徐正南无法理解,船上装这么多大将军炮,倒似不要钱一样。徐正南摇了摇头,暗叹一声自己老了,转过身去请教庞爷,不对,是请教南王殿下。 “殿下,那转着个大轮子的水手,就是舵手吗?” 庞宁知道徐正南没见过轮舵,笑道,“那叫舵盘,下面连着齿轮调整船底的舵叶,这舵盘转三圈,下面的舵叶才转九十度,方向控制上比以前的杆舵精确多了,不错吧。” 徐正南点了点头,他当然知道一个精确的航行方向对于船长的意义。一个干希腊人跑了上来,手上举着一张航海地图,向庞宁汇报了目前的方位。徐二爷一脸不可置信地凑了过来,看着那张精确到公里的“中国南部海域地图”。 徐二爷当然无法理解,为什么会世界上会有这么精确的地图,因为这******不是这个世界本该有的地图,这是从《2009版海南省旅游地图册》上临摹下来的。 船斜着东南风开了一天,走了一百二十海里,现在已经开始远离海南岛了。庞宁点了点头,和那个测量员讨论了几句,徐二爷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个高鼻深目的番人,居然能精确地计算出目前船舶的所在位置。而庞宁甚至还对那张图指指点点,似乎是在指导那个干希腊人,航海测量应该这么这么来。 依靠测量员和庞宁的测量结果,船队坚定地开在靠近陆地的航道之外,试图从外海直接进入广州附近海域。 徐二爷看了看头上鼓胀的大风帆,有一种挫折感,觉得自己跑了这大半辈子的海,算是白跑了,直到今天才算开了眼。徐二爷正在那里胡思乱想,庞宁转过来询问道, “徐二爷,你那亲家当真买的到硝石硫磺么?” 徐正南赶紧转过身来,答道,“这事应该能成。我这亲家本事大,在广州专门走私货,南来北往的人见多了,总能找到人办成这事。” 庞宁心里这才放下了心,笑道,“徐二爷帮我办成这事,那赏银不说,我回去就给徐家上等民户的爵位三个。” 徐正南一听这话,心里乐开了花,弯腰拱拳道,“老夫谢过殿下!”徐正南人老了腰不好,一下子弯下去,把脊椎压得发酸,痛得眉头一皱。徐二爷的样子逗得庞宁想笑又不好笑,赶紧上来把他扶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