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那柄风驰电掣的剑
白封静静地看着场面的厮杀，面无表情，心里却是翻江倒海。 因为他错过了杀封国小王爷的绝妙机会。 白封的身份有很多，他当过无恶不作的盗贼，上过刀尖舔血的战场，参加过武林争斗，曾加入过各门各派，也曾当过两国贵族的食客，当然，他也曾像今日这样，做一位刺客。 他所要刺杀的人，没有一个人在他手下活着。 他并非极恶或是极善，他只是为了利益不择手段，只要有利益，不管是杀人还是救人，对他来说都一样。 身经百战的他练就一身杀人不眨眼的巨额高本领，练就了他一双即使在黑夜也视若白日的锐利眼睛，他的箭能百步穿杨，可三箭连珠，可在苍茫无边的草原射落天上的大雕。 所以他认为这次的刺杀已经是十拿九稳了，因为计划天衣无缝。 可是当他要动手的时候，姬云轩竟然看了自己一眼。 他早知道自己埋伏的地方，可是为什么？自己从开始以来也只射了一箭，他是如何知道自己的方位，既然如此，那他是否还会有后手。 越是心思慎密的刺客，越是会多疑，也因此会放走杀人的绝佳机会，当他回过神来时，姬云轩已经消失在丛林之中了。 任务已然失败，如果不能杀死在场所有的人，那么就不能把责任嫁祸给绍国，也自然不会引起战乱。 就杀那群盗贼能杀死所有的士兵，可逃走的却是最关键的姬云轩。所有人都认为，这次刺杀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因为如果对手未死绝，自己的幕后主使就会暴露，那么己方就会迎来整个封国倾城的讨伐，除了绍国以外，还没有谁能承受一个国家的暴怒。 但是白封知道，真正会暴露幕后主使的，只有白封一个人，那些盗贼，根本与自己无丝毫关系，只是自己花重利请来的梁山的盗贼罢了，那群盗贼本被自己的重利诱惑，加上护送质子去绍国的车队，也必然有封国为表友好送来的黄金珍珠，加上自己的一番说辞，说让对手全军覆没就不会有危险，贪得无厌的盗贼自然欣然同意。 所以就算查，也只会查到梁山头山，自己可以全身而退。 然而白封刚想离去，却又迟疑了，因为他看见了一个人，朝着姬云轩离去的地方跑去，他看出，那是姬云轩的一个丫鬟，只要跟着她，说不定就会找到姬云轩，到时候自己再想办法料理这群士兵，说不定又能达到目的。 突然之间，他的瞳孔骤然收缩，因为他看到了一个身影，行如流水，快如奔雷，所到之处，鲜血横流，rou末飞溅。他认得，那是风月宫的武功。 …… 麝月、檀云本拉着袭人逃离战场，纵使袭人哭喊也无济于事，然而眼看着姬云轩突出重围，袭人也安定下来，但仍是担心，念叨不停。 麝月、檀云也是担心不已，这时麝月说道：“我去找少爷，迎风你先带着袭人离开。” “嗯！”檀云点了点头，说道：“迎月你要小心！”两人称呼仍然用的是迎风、迎月。 说完檀云就拉着袭人前去下山路，而麝月却往相反的方向跑去姬云轩消失的地方。 四周早已被围着水泄不通，檀云拉着袭人跑了一会，一个盗贼就迎了过来，举起长刀，挥刀砍向袭人，眼看着袭人就要被看中，突然檀云出手，一把推开袭人，然后迎掌向盗贼打了过去。 盗贼本来就轻敌，所以一刀举过了头顶，虽然砍出的力道会大，然而比武时却是大忌，因为此时空门大开，所以檀云毫无阻碍的推掌击中的盗贼的胸口，此时袭人也瞪大了眼睛，一脸难以置信的样子。 只因为，檀云看似绵软无力的一掌，推过去却仿佛有千钧重量，一把推出数尺之远，力道之大，直将盗贼击打的口吐鲜血，眼见是不能活了。 檀云推开盗贼的那一刻，已经夺了他的长刀，看似极重的长刀在檀云手中却仿佛如羽毛一般轻巧。檀云挥舞着长刀，虽然使得是刀，用的却是剑法，一柄大刀被她舞弄的轻快灵动，行云流水般的与盗贼斗在一起。 厉害的不是她的剑法，而是身法，步法虚实不定，脚尖踮起，脚掌脱离地面，却丝毫不影响步伐，反而轻巧灵活，脚尖一落即离，或旋转，或跳跃，如水中游鱼，捉摸不定。几个盗贼围攻，却常常互相兵器相撞，自相残杀。 檀云几番游走，盗贼阵脚已乱，这是檀云突然变招，仍是剑招，却杀伐果敢，招招夺命，剑势如雷霆咆哮，风驰电掣般向众人扫来，所到之处，皆为杀戮，因用的是剑招，所以常常刀背击中敌人，然而一刀砍下，却能把敌人砸的皮开rou绽。 本是杀气横然的剑法，檀云却又使的那般好看，仿佛只是翩若惊鸿的绝世之舞，剑势触及处，无人可活，然而檀云的衣裳，白净无瑕，四溅的鲜血，无法染指檀云的衣衫。 盗贼见者变色，逐渐开始动摇，士兵们绝地反击，又慢慢重整阵型。只因檀云一己之力，力挽狂澜，檀云本是打算带袭人突围，现在看来发现并无必要，于是又加入阵营，力杀盗贼。 …… 天色慢慢亮了起来，拂晓的日光透过密集的树林，星星点点的撒在姬云轩的身上。 姬云轩拖着沉重的身躯，咬牙忍受着因为跌落的疼痛，慢慢爬起，周围荆棘满地，周身也早已被划得血rou模糊，姬云轩静静地靠在树上休息，等到痛觉麻木，于是迷上眼睛，一夜未眠，加上透支的疲劳，姬云轩早已不堪重负。 然而姬云轩又挣扎的坐起，剧烈的疼痛侵蚀着他的身心，然而这正合他意，疼痛能保持清醒，他知道，自己还不能睡，他还得等一个人。 丛林缓缓的被拨开，慢慢显露出一个女子的身影。 “麝月，你来啦……”姬云轩看着远方的那抹较小的声音，极费力的吐出一句话。 “少爷……”麝月此时心里五味杂陈，又对姬云轩说的话有些惊异：“你早知道我会来？” “不是你，就是檀云了，你们有我父王的命令，怎么会丢下我不管。”姬云轩打量着前来的麝月，不知道她中间遇到了什么艰难险阻，或是有与敌人拼力厮杀，又或是在这荆棘满地的丛林奋力前行，麝月的衣衫早已褴褛不堪，白净的肌肤上，大大小小的划口遍布全身。 麝月迟疑了片刻，说道：“少爷怎么会知道我一定会找到你。” “因为你身上很香……”姬云轩有些戏谑的说道：“这种香味很特别，惊奇的是，我在我的身上也闻到了类似的香味。” “少爷果然厉害，只凭这竟然能猜到我在少爷的身上做了记号，这种香叫做百和香，本用来在室中燃香，取其芳香除秽，然而我身上的百和香却是改良过的，香味有所不同，泡作药酒服用，能令身体香。我早在少爷的饭菜中放置了这种药酒，我的嗅觉灵敏，可以随着这种香味找到少爷。” “你这嗅觉也灵敏过头了吧……”姬云轩缓缓的伸出手，轻轻抚摸着麝月的脑袋，像是抚摸一只小狗，“我早知道从你们谈吐知道你和檀云不凡，不过我没想到你们厉害到这个地步，本来我还不敢确认，但现在你的肌肤裸露，我已经确认了一件事情。” 听此一话，麝月俏脸一红，还好的是，虽然姬云轩的阅历已不像初涉人世的孩童，但他的小脸还尚现稚嫩，所以麝月也没有多在意，反而越发觉得姬云轩心思慎密，疑问道：“少爷看出了什么？” “你应该有很强的武艺吧，虽然你的手细腻嫩滑，不像会使用兵器，身材也娇小，没有常年习武的体魄，但是你的小腹基本上没有赘rou，你的肌肤嫩滑，显然若是生活艰苦不可能成为这样，所以若硬要说你是营养不良也不可能。更何况……”姬云轩顿了一下，继续说道：“你的大腿有发达的二头肌，这一个普通的丫鬟不可能有的特征，你一定很擅长腿技，这是怎么也无法隐瞒的。” 姬云轩前世也曾练习过跆拳道，所以他知道，有发达二头肌的，一定腿功了得。 “果然不愧是王爷的公子，观察入微，心思慎密。其实我和檀云会武功也不是什么非要隐瞒的事情，我们本来就是奉王爷之命来保护你的，少爷迟早是要知道的，只是少爷不问，我们也不必说。” 真不知道自己老爹是从哪里搞来的这么两个年级轻轻武功高强的侍女，心想这个老头还是有点良心的。于是笑的说道：“有你在我就放心了。” “少爷，现在怎么办？是现在回去还是先避避风头，袭人的话不用担心，檀云应该已经带着她突围了。” “当然是要先避避风头，恐怕我们现在自顾不暇，不要放松警惕，我们现在并不安全。” “少爷，你是说，敌人会找过来？” “会的，一定会的，还有一个敌人躲在暗处，他也一定一路跟着你，找到我们。”姬云轩正色道，一脸警惕：“他的箭术精湛，远超那群山贼，先不说他武功如何，就算你武功再高，他一箭百步，我们也只有束手就擒。” “少爷你怎么不早说，那我们得快点跑才是，只怪我把他引了过来。” “不用担心，既然是神射手，一定会先在远处打探情况，这里树林密布，他的箭术会受碍，若是近战，我有把握让他毙命……你也不用自责，把他迎来正合我意。” “少爷这是什么意思？” “绍国目前应该还不想开战，所有幕后主使是绍国可能性极微，如果一旦我方全军覆没，将揪不出幕后黑手，我正好可以擒获他，揪出幕后主使。” 这一刻，麝月突然发现，此时的姬云轩目光灼灼，仿佛是一头潜伏捕杀猎物的雄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