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衔尾而击
上一次龙华之战，之所以刘绩花费了不到三天就彻底拿下，乃是因为刘绩依靠着宁军大批精良的器械才得以成事，现在又是一次围城之战，刘绩当然也要好生运用这些装备。这一次的规模比之以往还要浩大，宽度三公里的富原南面城墙外，宁军集结了八百辆投石车，另外还有一千五百架床弩待命。刘绩就是要用这些装备彻底将燕军的抵抗信心全部消磨殆尽，而今天就是第一波攻势的开始。 为了防止燕军利用骑兵发动冲锋，刘绩在队列的周围安排了大量精锐守护，同时民夫们也在周围设置了大量路障。刘绩打算将这里形成一个大铁板，让燕军没有寻隙进攻的机会。直到正午时分，宁军的所有准备才算完毕。随着赵凌一声令下，宁军的大批攻城武器开始发威。 巨大的轰鸣声响彻起来，无数石块像雨点一般撒向富原城的城头，整个富原都在这种攻势下颤抖。整个战场都沉静在一种诡异的氛围当中，不仅是燕军为之胆寒，就是宁军将士也感到背脊冰凉。燕军似乎从一开始就做好了饱受打击的准备，整个城池岿然不动，现在打定了主意坚守这里。 连续几波的投石攻势似乎并没有取得应有的效果，燕军在城池上蒙上了石板之类的防护道具，宁军的攻势虽然猛烈，但是想在短时间取得效果，还是显得有些不太可能。但是刘绩丝毫不怀疑，只要这种攻势持续下去，那么燕军迟早有崩溃的这一天，现在他却是有些疑惑，难道燕军空有这二十万人马，就打算这样龟缩在城内，静静等待城破的那一天吗？ 整整一个下午的攻击之后，南门的城墙已经是一片狼藉，虽然饱受打击，但是仍然没有混乱的迹象，刘绩眼看天色已晚，也不打算继续下去，转而下令各部收兵。忙碌了一天的兵士们将各种笨重的器械开始拆卸搬回军营，整个战场都是一片嘈杂的呼喊声。 刘绩刚要转身走下高台，但是就在这个时候，富原城里突然响起一片巨大的轰鸣声。刘绩慌忙转头看去，只见一大片雨点一般的黑影从城中飞射而来，目标直指宁军的投石机队伍。这样的景象他可是足足看了一个下午，赫然就是投石机的攻势。刘绩不由感到心里一寒，燕军居然隐藏着这样的伏招，看来这个陆述星当真是老谋深算。 如果燕军选择在白天发起反击的话，宁军可是依仗数量上的优势，和燕军打起对攻战，那么宁军的损失虽然会十分惨重，但是燕军那可怜的投石机编队也必然会全军覆没。但是现在情况就完全不一样了，宁军现在正是一片慌乱当中，燕军的这一次突击立时取得了非一般的成果，随着投石机的集群式打击，大量投石机成为了一架架碎片，而护卫投石机的兵士也是死伤一片。 现在的情形已经由不得刘绩考虑了，当下他不假思索的下令，床弩编队立刻发动攻击，同时命令大批盾牌手用塔盾掩护投石机编队迅速撤离。诸多将领轰然领命，慌忙前去安排队伍行动。宁军的反应速度还是十分快捷的，整个大军在经历了初始的慌乱之后，迅速反应了过来，大军在床弩的强劲攻势下开始缓缓撤离。 当刘绩脸色阴沉的回到大营后，不多时点算结果就报了上来，八百投石机有三百架损毁，兵士伤亡不下一万五，而燕军的损失可说是微乎其微，宁军的床弩攻势只是起到了掩护作用，完全没有对燕军形成实质性的打击。刘绩冷哼了一声，吩咐传令官请各军将领前来议事，随后便低头沉思了起来。 等到各军将领全部到齐的时候，刘绩的脸上又恢复了沉静的表情，却是让人丝毫没有感到刚刚经历打击的沮丧之情。他脸带笑意的在主位上坐定，让各军将领坐下之后，他才轻声道：“今日燕军在我军退离的时候发动突袭，我军现在蒙受了不小的损失，不知各位将军对此有何看法？” 各军将领相互看了一看，不多时却是王宣率先问道：“大帅，现在我军的投石机编队损失惨重，我军是否要转换攻势呢？” 刘绩点了点头，王宣的这句话却是落在了他的心坎里，他眼下也正好有这个意思，却不曾想被他先说了出来，当下他也是径自开口道：“出现了这样的损失，有所转变也是无可奈何的事情，不过对于之后应当采取怎么样的战术，还请各位将领不吝赐教。” 交头接耳一番之后，如今京营的大将傅鸿高声道：“末将以为，现在燕军的大队人马全部龟缩在城中，我军想要全面围困是不可能的，眼下还是应当采取单面攻击的战略，这样才能确保万无一失，毕竟我军现在我有大量优势，不必冒险和燕军决战，给予他们得胜的机会。” 不少将领都点头赞成，现在这种稳妥的战法是诸军将领大的共同看法，但是也有人提出反对，潜州军大将田华便是其中一个，只见他高声反对道：“大帅，我军现在兵力和军械上都掌握优势，不妨将燕军引出来决战，料想我军不会失礼。要知道眼下这种旷日持久的消耗战固然稳妥，但是也会虚耗掉我军大量的钱粮，而且迟则生变，这种消极的作战方式，对于我军士气的打击也是巨大的。” 这一番话却是得到另外一部分激进将领的赞同，刘绩冷眼旁观之间，知道这两个观点就是诸军将领的两个主要看法，当下便在其中略为斟酌。在他看来，两个办法都有可取之处，但是也各有优劣。若是在以往来看，傅鸿的观点却是他极为赞成的，这个办法可以不给燕军任何可乘之机，但是弱点也是十分明显的。 这一次北征动用了宁朝全部的资源，大军数十万人每天的消耗都是一笔巨大的开支，若是这样打下去，即便宁朝家大业大，也必然会就此崩溃。而且长时间在燕军境内僵持，必然也会让朝内人马多番猜疑，这可是不可取的。现在他在当朝大臣中的口碑并不好，一旦长时间在此僵持，必然会引起不少人的疑心。虽然刘绩和秦远峰站在一起，但是秦远峰只怕也坚持不住这种巨大的压力。 而田华的战法虽然风险很大，但是却是一种可在短时间内分出胜负的办法，刘绩自然也不怕和燕军决战，但是这样一来会给宁军带来巨大的损失。伤敌一千，自损八百，这也是无法避免的事情。另外就是燕军也不会茫然给宁军决战的机会，他们也是担着不小的风险的，陆述星也未必敢和宁军一战，这一战可是关乎燕朝的国运的。一旦燕军取胜，宁军可以迅速回转，燕军也不会就此打下宁朝。但是一旦宁军得胜，那么燕军就是亡国灭种的命运了。 刘绩皱着眉头一时难以决断，诸位将领也是明白其中的运道，换做是谁面对这种巨大的抉择都会感到十分艰难。刘绩多番思量之下，却是采取了一个略为折中的办法，当下他果断下令：“大军明日开始发起猛攻，仍是主攻南门一线，之后的日子里，我们必须持续不断的给燕军施加压力，争取逼迫他们出城决战，若是燕军执意不肯出击，那么我们就一直打到富原城破为止。” “攻城的方式也必须做出改变，我军此次携带了大批粮草，但是燕军粮草的调拨还未完成，各部将所有骑兵集结起来，这两万骑兵交由薛玉统一指挥，专职sao扰燕军的运粮队伍。为了避免燕军的集中打击，这一部分人马不得和燕军交战，尽量躲避燕军的精锐骑兵。” “另外正面攻取城池的同时，大军还要开始挖掘地道，同时小规模的向城池发动突击，加大攻城的力度，让燕军从此不得安宁。本帅的军令就是这些，各位将领可听明白了？” “明白了！” 刘绩点了点头，沉声道：“那么就此散去，明日便着手实施吧。” “遵命！” 各部将领纷纷涌出主帅营帐，刘绩却是单独留下了薛玉。这个自小跟着他的嫡系兄弟，眼下也只不过刚刚弱冠的年岁，现在却要独自领着大军作战了。刘绩虽然相信他的本事和能力，但是多少还有些不放心，眼下便是要对他交待一番，以免出现了差错。 薛玉对于此番能够单独领军作战显得很是兴奋，他跟着刘绩南征北战也有几年的时间了，但是一直跟在刘绩身边，多少有些护卫的意思，现在能够独领一军，无疑是对他能力的一种考验。而且刘绩放着这么多各军大将不用，转而让他来当这个骑兵大将，无疑是对他的极度信任，他自然要打起精神好好努力，眼下可不能给刘绩的脸上抹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