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鏖战

    床弩的轰鸣声响起，燕军的阵型立时为之一乱，粗大的长矛往往能贯穿两三人倒下，这在常人眼里是十分恐怖的事情。宁军立时借此确立了优势，燕军开始缓缓向后撤去，企图躲到床弩的射程后面。

    刘绩眼见战局有恢复了均势，立时松了一口气。这时旁边的薛玉却是惊叫了一声，急声道：“六哥快看，那是什么？！”

    刘绩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燕军的军阵里竖起了几个高大的物件，因为相距甚远，刘绩也看不太清楚，只是隐约感觉这些东西有些不简单。就在他直觉上感到不对的时候，几枚巨大的物体从燕军本阵中抛射而出，不只是刘绩大惊失色，整个宁军阵地都起了一阵sao动。

    投石机！刘绩嗫嚅着吐出这三个字眼，和床弩一样的古代攻城利器，怪不得燕军有此决心前来攻打云庐山，原来是手中有这样的底牌。投石机若是用在徽城和碧桃谷，徽州城高池厚，碧桃谷地势险要，作用无疑被削弱许多，相比之下用在碧霄寨是最合适的。碧霄寨虽已险峻，但是各处防御工事都暴露在燕军的视野之中，燕军的投石机可以有针对的进行攻击摧毁。

    巨大的石块从空中袭来，目标却是直奔床弩阵地。宁军兵士倒还可以极力闪避，可是笨重的床弩只能留在原地被动挨打。所幸这投石机准度极差，只砸烂了两架床弩，可是带给宁军的震慑力却是巨大的。

    刘绩慌忙命众人将床弩往上拉，燕军的投石机不断轰鸣，山寨上的寨垒、寨门在几波打击之下，不断化为碎屑。宁军冒着巨石临头的危险，呼喊着将床弩运回，途中还是损失了十余架。

    燕军此刻也不急于冲锋了，在远处用投石机不断消耗宁军的防御工事。刘绩冷着脸看着战局，燕军借助投石机一举掌握了主动，宁军只能眼看着精心准备的工事一个个被摧毁。

    在小半个时辰的持续打击之后，寨门附近的山道已经为之一空。宁军众人都明白，燕军的冲锋马上就要到来了。刘绩冷哼一声，传令诸军戒备，准备给予燕军迎头一击。燕军若是以为清空这些工事之后，后面就是一片坦途，那么可是大错特错，碧霄寨可还有其他暗招呢。

    燕军本阵在号角声中开始前压，投石机的攻击也开始向上扩展，石块已经逐渐靠向山腰。刘绩倒是不为所动，投石机的弧度十分有限，到达眼前这个高度应当已是极限了，当然燕军的目的已经达到，随后就是面对面的厮杀了。

    燕军的数千弓箭手缓缓上前，前方的步兵也开始发起冲锋，宁军的弓箭手和床弩开始予以还击。燕军的步兵来的极快，不多时便越过了前线阵地，直冲山腰而来。眼见对方已到了近处，刘绩猛然下令放火。

    数十个油罐被抛射出去，正砸向燕军的冲锋队列，淋淋漓漓的松油洒满了山道，散发出浓烈的油香味。燕军似乎早已料到了这一点，兵士们迅速转身撤离。宁军床弩一阵急射，火矛扎在火油上面，立时燃起了大火。

    可是收到的效果却微乎其微，燕军只不过断后的两三百人陷身火海，其他人都幸免于难。刘绩曾在紫霄寨用上这一招，燕军上下早已有了防备。刘绩当然不会指望燕军犯上两次同样的错误，这样做只不过是为了拖延时间而已。

    熊熊的烈火在已经昏暗的夜色下显得十分耀眼，两军兵士都在静静等待大火熄灭。两军将士都已缠斗了一天未曾进食，每个人都是饥肠辘辘，可是两方都不敢怠慢。还好赵赞想的十分周到，发动寨中百姓做了一些简便的吃食，趁着这伙功夫送了上来。一应宁军将士赶忙狼吞虎咽起来，刘绩等几员将领也各拿着两个馒头胡乱撕咬。

    松油引起的火势虽然猛烈，可是燃烧起来也十分迅速，周围的可燃物体又十分稀少，不过是小半个时辰功夫，大火已经熄灭。此时地上仍在冒着青烟，燕军却是有些等不及了。在高昂的喊杀声中，燕军开始发起全面进攻。

    如潮的燕军在暗淡的月色下如同一群巨大的蚂蚁般潮涌而来，顺着山道蜿蜒而上。随着一声令下，宁军的箭雨也随之而来，燕军的弓弩手也顶着压力开始还击。山腰上的宁军阵地前竖起了一片塔盾，燕军的弓箭扎在上面引起一阵猛烈的响动。

    燕军冲锋的势头很足，不多时便到了宁军阵地前，眼看着两方就要正面厮杀，宁军前列兵士突然将手中的盾牌全部扔了出去。燕军慌忙闪避之时，却感到地面上一阵震动。数以百计的滚木沿着山道滚下，初始还十分缓慢，继而便迅速的砸向燕军兵士。

    燕军只能极力向两侧躲避，幸好此刻地界已经颇为宽阔，周围有了立脚之地，可是仍有不少燕军在滚木的攻击下头破血流。趁着这一波混乱，刘绩高声下令出击。

    弓箭手的掩护之下，司马彦和薛玉这两员虎将领着精锐兵士呼喊着急冲而下。此刻的燕军还十分慌乱，但是仍有不少人同样高呼着上前迎击。经过将近两个时辰的对峙，两军终于开始正面硬撼。

    经过多番打击之下的燕军仍然十分坚韧，同静候多时的宁军正面对抗也丝毫不显惧色。在火把的照耀下，山道周围的两军兵士猛烈碰撞在一起。燕军企图一举突破宁军的阵列，宁军也想一举将燕军赶下山寨，两军一时之间都鼓足了气力。

    不过因为滚木打乱了燕军的阵型，宁军此刻的冲锋立时取得了成效，燕军在如潮的攻势前禁不住的缓缓后退。可是战局仍然是一个僵持的状况，宁军借着地利略站优势，可是燕军也丝毫不显败象，两军陷入了消耗战当中。

    燕军拥有两万余人的大军，可是刘绩此刻只有一万人的队伍，而且内里还参差不齐，他是极其不愿陷入这种境地的。可是眼前的局面已经不是他能改变的了，只能期盼着赵凌那一路人马的出现。

    眼看着远方漆黑如墨的山林，刘绩暗想赵凌会如何选择出击时机呢，是继续等待机会，还是前来解救眼前的危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