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途中
连续几日来，李檀召集众将商讨出兵事宜，多次邀请刘绩前去参加，都被刘绩推脱掉了，李檀当然也不会坚持，心里倒是慢慢放心了。刘绩这一部人马都窝在院子里，除了一日三餐基本上不出门。不过整日待在屋里也不能就这么闲着，刘绩思量了一下，却是正好想到了一个消遣的办法。 人们常说月剑年刀一辈子枪，由此可见要想把枪法练到好处实在是难上加难。关辰年幼时便在一个枪棒师傅手下习练枪法，后来有幸被陆述星看中，陆述星知道他潜力巨大，将来一定能够成为一个大将之才，因而找了一个名师教导他，这才有了他今日的好枪法。而薛玉却是相反地一条路，山寨中并没有什么武艺高强的前辈之流，薛玉只是跟随一众老兵们学了点简单的刀法，其他都是自己苦练而成。 如今将两人放在一起比较似乎不相上下，但刘绩隐约可以感觉到，将来一定是薛玉高出一线。因为两人都是天纵奇才，灵性和悟性都是顶尖的。关辰得名师教导，往往能够举一反三，在武学的路上可以少走很多弯路，但是早早便给他灌输了这种套路，难免限制了他自我的发挥。而薛玉的武艺大多都是自己慢慢摸索得来，每一分领悟他都能体会到其中的妙处，时日一长必能展现出强大的作用来。 此刻两人都在刘绩麾下，刘绩当然希望他们能够更近一步。他原本想让两人通过相互切磋、相互交流来提高见识，不过此时身在别人的监视之下，他却是想到了另外一件事。 当初关辰在瑰霄寨被俘一事并没有宣扬开来，看起来似乎没有引起他人的注意，而且宁朝很少有人见过关辰，但是刘绩还是担心有人觉察出他的身份来。毕竟在他所知，武艺高强之辈大多喜欢用刀剑之类，若是陡然在他手下冒出一个使枪的好手来，难免会引起他人的怀疑。因而刘绩觉得当务之急便是让关辰换一件兵刃，眼前便有一个用刀的好手，刘绩便果断让他用刀。 可是关辰毕竟用枪多年，突然让他换成战刀，难免有些不习惯，可是他也明白此举是必要的，倒也没有反对。所幸此次国主赏赐的南蛮战刀比之寻常钢刀要长上许多，十分符合关辰喜欢用长兵刃的习惯，刘绩便把赵凌用不上的那一把送与他。 薛玉和关辰二人原本在战场有些过节，但是两人都是豁达爽快之人，早已将这些忘到了九霄云外。此后连日在院子里，都是薛玉舞弄刀法，然后关辰来模仿，再加之关辰结合以往见到用刀好手的套路，两人又时常交流心得，不过是短短几日下来，关辰的刀法使将起来已经是有模有样了。 经过三天的准备之后，李檀终于下令大军出发。三万兵马拔营离开南露镇，绕过京师向北往益阳开去。这一部兵马除了五千骑兵之外，仍是清一色的步兵。刘绩这些人都配有战马，此时便随着前锋骑兵一同行进。 京营此去还携带着前线所需的大批给养，在加之兵士们不习惯长途行军，因而一路上走得极慢，每日不过是六十里而已。刘绩等人窝在马上也是百无聊赖，只得找周围的骑兵们叙话。 一番攀谈之后，刘绩才知道这些骑兵并不全是京营人马，其中有三千人是西关军抽调而来的。西关地处宁朝西南方向，周边都是不服王朝教化的蛮族，经过这几年的强行征伐，那里的蛮族才总算略为消停下来。西关前线周围遍布山陵，除了偶尔用小规模骑兵发动突袭之外，骑兵在那里根本无法发挥大的作用。无奈之下，兵部这才下令让这部骑兵和京营的一部分兵士对调。 刘绩听到此处心里一动，既然如此，这些西关的骑兵们和李檀的直属兵将只怕有些不和睦吧。果不其然，刘绩只不过暗中挑拨了两句，眼前这位满脸虬髯、长着一对绿豆眼的骑将立时便不顾周围众人在场大放阙词起来。言语中很是瞧不起这些整日留守在京师的老爷兵，指责他们太过无能，没有血性，完全就是一群娘们。 不过几句话下来，旁边的西关军也开始忍不住抱怨李檀待人不公，眼见得动静闹得越来越大，周围一些沉稳之人不由拉了拉他们。这些人立时醒悟过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现在他们只是客军如何能冒犯主将，更何况眼前这人还是初来乍到的外人，不由都闭上了嘴。 刘绩笑了笑，安慰了他们几句，言语间很是理解他们的难处，这些人立时便对他亲近了许多。益阳前线的战事早已传到了京师附近，这些西关军都是知道刘绩的事迹的。无论是对他的用兵如神，还是对他的心狠手辣都十分佩服，夸赞道这才是好男儿本色。刘绩当然也大肆赞扬西关军的勇猛善战，言称他们都是抵御外敌的功臣，一番话讲下来让这些兵士们很是脸上有光。 几次交谈下来，刘绩立时和那虬髯汉子称兄道弟起来。这汉子名叫吴淳，待在西关军中已经九年了，如今却被强行调来此地。别人都羡慕向往京城的繁华，他却十分不愿意逗留在这里，宁愿回到西关那种苦寒之地去杀敌。刘绩倒是能够体会这种心情，真正的勇士都向往战火纷飞的战场，沉醉在刀山火海之中，前世的他便是如此。 行进了五日之后，李檀突然接到了兵部的军令。前线危急，让京营各部加快速度前去增援。军令里邓庆的口吻十分严厉，李檀也不敢怠慢，忙下令全军提高行军速度。此时刘绩的心里也是一惊，邓庆的话已经得到了验证，徽州城果然遭到了燕军的围堵，前线情形不容乐观。如此说来夺取李檀统帅一事也是势在必行了，决不能放任他来指挥这支关键队伍，刘绩暗自打起了精神，盘算着如何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