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会面
令狐楚留意观察他的神色，缓声道：“上谕已下，秦大人继续留任益阳前线统军大帅。另外从京营和潜州军中抽调七万人马增援益阳。” 刘绩心里不由一松，若是论及战场攻伐，他倒也算得上略为通晓，若是论及朝堂争斗，他就是两眼一抹黑了。虽然他不知道朝堂里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但是李澈保住了秦远峰却是事实，不由让他对李澈的能力看高了许多。当下随口问道：“既然益阳诸事已定，九王子此番召我前去又是为了何事呢？” 令狐楚笑道：“这点在下也不是十分清楚，待到晚些时候刘公子见到九王子便知晓了。” 刘绩见他不愿透露，也不好强行追问。索性抱着静待其变的心态，陪着令狐楚说了些闲话。令狐楚似乎对于益阳战事了如指掌，只是询问了一些云庐山的状况便闭口不言。 许久之后，马车外的嘈杂声慢慢大了起来，不多时马车便停了下来。刘绩也不便掀开帘子去看，只听到几声对话之后马车便继续前行，原来是城门口的例行检查。马车进城之后并没有直奔九王府，而是在城中绕了许久之后才停了下来。 刘绩随着令狐楚走下马车，这里似乎是一个布庄的后院，周围挂着许多未干的布匹。院中除了刘绩等人，只有一个伙计模样的人在此。两方未曾有任何言语，令狐楚只是朝那个人点了下头，那人便当先走向旁边的一个偏屋。令狐楚缓步跟了上前，刘绩也忙紧跟其后，至于马夫和四个骑士却留在了这里。 那个伙计拧开墙上的一个挂饰，平整的墙壁缓缓洞开，一个幽深的通道口出现在三人面前。那伙计也不说话，转身径自去了。令狐楚走进去从墙壁上取下一个火把点燃，待刘绩也走进来之后，在墙壁上一拧，洞口再度关上。 火把只能照亮身边的一小片地段，周围显得十分阴森可怕。两人也不开口说话，沿着青石板铺就的地道一路前行了小半个时辰，终于看到一个石门挡在眼前。令狐楚在边角上轻轻一推，石门豁然洞开，刺眼的阳光照射进来。刘绩略微挡了挡，适应之后随着令狐楚走了出来。 这次又是身在一个房舍之内，不过从周围的家具装饰来看，这里明显是一个豪富之家。令狐楚把手中的火把扔进地道内，信手关上石门，前面却是一个硕大的书架，关闭之后完全看不出任何异样。 二人转过一个门帘，眼前赫然是一个书房，正中宽大厚重的桌案前坐着的可不就是九王子李澈。刘绩大步走上前去，单膝点地恭声道：“刘绩见过九王子殿下。” “刘统领免礼。”李澈亲自上前来将他扶起，旁边的令狐楚拱手道：“殿下和刘公子且请慢聊，小人先行告退了。” “先生好走。”李澈一拱手，令狐楚给了刘绩一个善意的微笑，然后转身离去。李澈重新回到主位坐下，挥手示意请刘绩就座。刘绩抱拳谢过，在不远处的椅上坐下。 “刘统领此来一路还算顺利吗？”李澈微微笑道。 “托殿下之福，一路倒也没出什么变故。” “如此最好。”李澈换上了一副郑重的表情，缓声道：“其实朝中诸事已有定论，消息也已传往秦大人处，此次急于召你前来乃是有其他要事拜托于你。” 刘绩心里一动，脸上不动神色恭敬道：“殿下尽管吩咐，只要是小人能够做到的理当效劳。” “刘统领当真是一个爽快人！”李澈缓缓站起走上前来，将一张信笺递给刘绩。刘绩信手接过，粗略的扫了一眼，疑道：“潜州宣抚使袁成绪？此人和我们有何关联？” “刘统领有所不知，潜州军大帅任天鹏有意归附与我，此次增援益阳的兵马便是从潜州军中抽调。这个袁成绪乃是三王兄的门生，一直反对对燕朝用兵。他虽是个文官，却是任天鹏的直属上官，在潜州时便对任天鹏多方掣肘。此次他奉旨进京述职，若是父王召见之时他将潜州的情况悉数禀报，只怕会动摇父王抽调潜州军马的决心，那么已经定下的方略难免会出现变故。” “那殿下准备如何应对？” 李澈俊雅的脸上闪过一丝狠戾，寒声道：“既然他已经成行，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让他永远到不了京师！” 刘绩心里大惊，他当然听懂了李澈的意思，暗杀大臣？！这位年幼王子的胆魄当真是不简单，要知那可是堂堂二品大员啊！无缘无故死于他人之手，必当引起满朝的震动。李澈此时对他说这些话，显然是指望他前去执行这项任务。 一念及此，刘绩心里不由感到十分不痛快。他丝毫不怀疑李澈的判断，若是他认为可行，那么此事必然能成。可是由他来干这件事，无疑是留了一个把柄在他手中。假使李澈将这件事捅了出去，他就会落下刺杀朝廷重臣的罪名。 另外李澈手下的那些精锐刘绩是见过的，凭他们的力量完全可以自行解决，如今将此事推到他的头上，就有一层投名状的味道了。刘绩乃是秦远峰亲自举荐的，李澈表面上十分礼遇，暗地里却这样算计他，他如何不心存不满？ 李澈见刘绩脸色一阵起伏，知道他明白了其中的意思，脸上仍是摆出一副求恳的表情，笑道：“不知刘统领可愿助我一臂之力？” 刘绩心里十分不愿意，但是他清楚此刻决不能有意推脱，当下正声道：“殿下太过客气了，这是在下分内之事，理当从命。” “好。”李澈合掌一笑，一拍刘绩的肩膀，凌然道：“按照袁成绪车队的脚程来算，明日晚间他们会在田城驿留宿。车队中有一百亲兵护卫，单凭你的五十兵士只怕有些吃力。令狐先生会安排人陪你一同前去，你们明日一早返回驻地，晚间前去行事。” 刘绩点点头，李澈迟疑了一下，正声提醒道：“为了稳妥起见，所有车队人员一个不留！切记！” 刘绩笑了笑，站起身来拱手道：“斩草除根的道理在下自然明白，殿下不必担心。” “你是秦大人倚重的心腹之人，办事稳重我也是早有耳闻的，本王对你可是十分放心的。”李澈哈哈一笑，刘绩也谦虚笑着致意，不过两人貌似融洽的表情里却暗藏了隔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