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争执
黄昏时分，隆田城和徽城的探报都已赶了回来。西关军和扬州军都已攻下了城池，不过扬州军伤亡惨重，阵亡便有近一万人，另外还有五千余人受伤，却是一个惨胜之局。 西关军更加惨烈，隆田城原有五千人加之辎重队五千，后来齐城还有五千前去增援，共是一万五千人马。西关军只有两万人，人数上本就不占大的优势，又是攻城一方，虽仗着悍勇攻下城池，这一部人马却只剩下不足三千人，其中还有一半带伤。 刘绩有意问了问两军攻城后的情形，结果不出他所料，扬州军虽损失惨重还是表现出很高的克制力，并没有殃及全城百姓，只是在收敛官府财物。孟天海却是在隆田城大开杀戒，命令兵士屠城，大肆烧杀抢掠。这一番举动是十足的疯狂行为，刘绩自己做不出来，却也无力阻止他。 稍晚时分，前线探报也到了。两军兵力上宁军占据优势，因着秦远峰并未打算决战，燕军倒也不敢轻举妄动。两军只是进行了一场小规模的交战，便鸣金收兵各自回营。 不过刘绩断定，三城被攻陷的消息今晚便会传到苍原大营。刘绩倒是不急于撤出三座城池，他只需要静观苍原大营的动向。若是燕军来救，他就命令三部兵马一同撤往云庐山，可是这样宁军也就得到一个正面击破苍原大营的机会。 若是燕军不来救，他就继续扩大战果。这三座城池本就是因着地处云庐山边缘，这才派了重兵把守。其他周边城池都兵力薄弱，刘绩完全可以随意的选择攻打，到时燕军就会变得十分被动。 晚间议事之时，彭渊偶然提到关辰的父母就在这齐城中，刘绩便先行命人将她好生接回碧霄寨。经过一个晚间的清理，彭渊已经将齐城的一干财物收拾妥当。 刘绩自然不能和孟天海一样纵兵抢掠，这些都是官府的物资、贪官的赃物以及富商的‘劳军’钱财，加在一起却是一笔极大的数目，直到现在也没有点算清楚。刘绩吩咐将兵士的赏银发出去，宁军阵亡者的抚恤留给司马彦处理，其他一应物件全部装车运回碧霄寨。 第二日刚过了卯时，探马来报。燕军开始回撤，不过并不急躁，步步为营的向后方退去。宁军也不敢肆意追赶，燕军骑兵众多，若是宁军追赶之时阵列不齐整，燕军见机反身猛攻，此战的胜负便难以预料了，秦远峰还不敢冒这个险。 刘绩倒是有些佩服陆述星的审时度势，此刻这种做法无疑是最好的选择。既可以不用盲目的和宁军决战，也可以解后方的危局。关键是他利用了宁军派系众多的弱点，知道秦远峰必然小心谨慎，不敢大胆用兵。而燕军方面却是遵从他一个人的号令，自然可以如有臂指。 刘绩明白此地已经不可久留，派出探马通知其他两路撤出城池，在燕军回防到达之前，赶回云庐山。一众兵士缓缓退出齐城，绵延的车队开向云庐山，只把一个空荡荡的齐城留给燕军。 因着物资众多，还连带着许多伤兵和阵亡兵士的尸体，这一路却是行的极慢。黄昏时分，队伍抵达天羽谷。一众兵士正在忙着卸载物资，西关军和扬州军的将领已经赶来。 刘绩早知孟天海会来兴师问罪，早已端坐在军帐中等待。就在孟天海怒气冲冲领着一众将领走进大帐的同时，徐朗也领着扬州军的将领到了。刘绩挥挥手，笑道：“诸位将军请坐，此次战事各路都有胜果，在下正要亲笔书信一封送与大帅，为各位将领请功。” 徐朗脸色也不好看，却镇定的多，对刘绩一拱手依言坐下。孟天海却是按捺不住，连行礼也顾不上，高声道：“统领大人！末将有一事不明，特来请教大人。” 刘绩脸上露出一丝‘惊讶’，疑道：“不知孟将军有何事？不妨直说，在下必坦然相告。” 孟天海横眉怒目，高声怒道：“为何我军攻城之时，会有五千宁军前往隆田城增援？” 刘绩脸上‘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孟将军是为了此事。将军有所不知，我军兵力不足，要想围困齐城是不可能的。齐城从北门派出兵马前去隆田，在下也担心将军的处境，特意让傅将军前去截杀，却只赶上了一路人马，这一点傅将军可以作证。” 孟天海看了一眼傅鸿，傅鸿拱手正声道：“不错！在下领着五千骑兵确实截杀了五千燕军。” 孟天海低下头思量起来，徐朗见他吃瘪很有些幸灾乐祸，冷笑道：“孟将军此番折损了如此多的兵士，无非是攻城不力而已，如何怨得了统领？！” 这一番火上浇油，孟天海立时变得愈加恼怒，瞪着徐朗怒道：“徐将军当真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军面对一万五千人的内外夹攻，也没显出丝毫怯色，照样攻下城池。你们扬州军攻打这样一座万人把守的城池，似乎也比我们高出不了多少。” 徐朗冷哼一声，不再和他做口舌之争。孟天海转头看向刘绩，冷声道：“末将倒是在俘虏口中得到一个消息，统领似乎没有按照约定的时辰攻打齐城？” 刘绩一脸‘为难’：“这点却是在下疏忽了。因着行军队列中携带着床弩这类物件，一路上虽加紧赶路，还是没有按时抵达齐城。” 孟天海冷笑道：“将军这个理由似乎说不过去吧？” 刘绩此时把脸一冷，语气里带着一丝冷冽：“怎么？本统领行事还需向你这个偏将交代不成？此事确实是本统领的错处，我自会向大帅请罪，还不劳你来多心。” 这是典型的以权压人，孟天海脸上一阵青白交错，似乎下定了决心，高声道：“也罢！末将自会去寻大帅讨一个说法。” “悉听尊便。”刘绩笑了笑，脸上已不如初始般客气：“不过在下也要提醒将军一句。益阳即将成为我宁朝所有，你在隆田城滥杀无辜、纵兵抢掠，这件事刘某也会禀报大帅，你自己好自掂量。” 孟天海盯着刘绩，眼中凶光毕现，刘绩也不甘示弱的看着他。片刻之后，孟天海一甩衣袖，大步出帐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