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报复
沉默了片刻，薛玉有些接受不了这种做法，本想开口劝一劝，犹豫一会还是作罢。赵凌却是有些担忧道：“六哥，若是让‘寒江天’出动，只怕会留下痕迹，外人还是会想到我们头上。” 刘绩显得有些胸有成竹：“你放心，只要他们手脚干净些，依我们现在的身份，还没人敢随便找上来。” 听他如此说，赵凌也无异议，三人一路赶到客栈。来时为了避人耳目，刘绩便定下了一个独门小院，眼下正是派上用场。悄悄挨个叫醒兵士，这些‘寒江天’显示出极佳的纪律性，每个人都默然穿戴整齐，到院中等候命令。 刘绩三人简单交代了命令，归根结底只有八个字，斩草除根！一个不留！众人蒙好黑巾，悄然打开院门，一个个轻手轻脚的鱼贯而出。此刻周围的住客都已熟睡，一群人蹑手蹑脚的打开后门出去。 这一行人中除了刘绩三人带了会客用的干净衣裳，其他人只有身上一套装扮。刘绩隐约记得白天去过的绸缎庄旁有一个成衣店，一群人在刘绩的带领下来到这里，小心的撬开房门。刘绩一挥手，两个兵士缓步走向后院，不多时便赶了回来，对刘绩示意已经搞定。 其他人立时从四处的架子上往下取衣服，也不论样式和大小，胡乱找上一件往身上一套。原本队伍中就全是彪形大汉，此刻穿上这些乱七八糟、大小不一的衣服，顿时变得奇型怪状。 这成衣店和高府本就相距不远，刘绩领着人来到刚才逃离时的那道院墙，对着所有人一挥手，兵士们纷纷取出兵器，扒上墙头跃了进去。 此刻高府刚从前面的一波动乱中平静下来，如何会想到刘绩等人去而复返，而且还带来了不少帮手。刘绩领着十余人直冲向高翔云的卧房，其他兵士散向四处。 此刻高翔云刚命人找到解药服下，正包扎完伤口在床上躺着，旁边坐着他的如夫人蓝氏。高翔云一声叹息：“原本以为可以白白得上一笔银子，没想到招惹上了这么一个煞神，真是得不偿失啊！” 蓝氏脸带愠怒的斥道：“我们手里也不缺银子，你偏偏为了那点好处干出这等缺德事来。如今落得一身伤不说，还平添了这么一个大敌，岂不是活该？！” 高翔云正待开口说话，门外突然传来一阵惨叫声、怒斥声。高翔云忙坐起身来，蓝氏准备出去看时，一个护卫已经跌撞着冲了进来，喘息道：“老爷，刚才那个姓刘的领着一拨人杀回来了。” “什么！”高翔云二人大惊失色，万万没有想到刘绩等人居然去而复返，急道：“快让人顶住他们！” 那护卫面带惧色：“他带来的那些人十分强悍，我们抵挡不住！” “不好！是他带来的那五十个山匪。”高翔云一拉蓝氏，急声吩咐道：“快去带上孩子，我们赶紧走。” 蓝氏刚要出去，门外已经传来了刘绩的冷笑声：“不必了，在下已经帮高爷你把人带过来了。” 高翔云看着大步走进来的几个人，一屁股跌坐在床上，蓝氏也是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当先的正是刘绩，后面的赵凌和薛玉怀里都抱着一个男孩。看上去都只有五六岁的年纪，此刻正迷迷糊糊的看着周围人，看到母亲就在不远处，忙伸手呼唤。 高翔云此刻的声音已经失去了往昔的镇静，颤声道：“刘大当家，高某做下的缺德事，你要杀要剐悉听尊便。只是祸不及家人，求你放过这两个孩子。” 刘绩捏了捏一个男孩的脸颊，转头笑道：“要放过他们也可以，只不过我一直想知道，到底是何人在一直支持高爷你倒卖军械？你能够知道我前来洛州，想必那个人军职不低啊！” “高某也做过不少年的江湖人，从未出卖过兄弟。今日我遭了报应，还不想连累兄弟，恕我不能相告。”高翔云一脸坚定，旁边的蓝氏却是看着孩子面有不忍，颤声道：“是家兄··” “住口！”高翔云一口打断了她，刘绩却已是眼睛一亮，笑道：“原来是洛州城防使蓝轩，也怪我糊涂，早该想到这个人。” 高翔云立时一脸死灰，旁边的蓝氏急声道：‘如此还请好汉放过我的两个孩子。” 刘绩脸上洋溢着笑容：“放过他们也可以，不过我是不打算放过二位的，这孩子若是交到你们手里，岂不还是死路一条？” 高翔云二人脸色一僵，不明白他这句话的用意，刘绩续道：“不知高爷可还记得掖山，我那些因你而死的兄弟还葬在那里。在下打算将这两个孩子也放到掖山，若是他们能活下来便算是他们的造化，若是有所不幸，也怨不得在下了。” “刘绩！你连孩子都不放过，枉你也是一方豪杰，简直禽兽不如！”高翔云忍不住大骂出口，旁边的蓝氏已经一翻白眼晕了过去。 刘绩冷下脸来，怒斥道：“你的孩子是人，我那些冤死的兄弟便不是人吗？！当初你肯做这种事，就应该想到报应不爽这句话。” 高翔云不禁痛哭出声，脸上带着深深的悔恨。刘绩看了他一眼，转身走出房舍，薛玉二人抱着孩子跟了出去。不多时，高翔云的哭声消失不见。 刘绩看向两个一脸懵懂的孩子，心里突然泛出一丝不忍。他也是孤儿出身，知道没有父母的辛酸和痛苦。他已经杀掉了他们的父母，如今碰上他们纯真无暇的眼神，如何还能举得起屠刀？ 当初紫霄寨上是高照提议，杀掉秦虎等几位首领的家人永绝后患。他点头同意之后，也是由高照领人前去动手。归根结底，刘绩的心还是不够坚定。思量片刻之后，终于打定了主意，对赵凌沉道：“你们现在去找一户人家，把孩子放在那里，留下一百两银子，然后直接回秦府。” 薛玉和赵凌脸上一喜，点了点头，抱着孩子去了。此时有兵士前来禀报，所有宅院已经清理完毕。刘绩一声令下：“放火清理痕迹，所有人马上撤离。” 兵士们四散点燃房舍之后，纷纷脱掉身上的衣服，前往来时的院墙处集合。刘绩吩咐所有人小心返回客栈，一律不许出房门，有人询问时，就挂出云庐山的招牌。 待一众兵士走后，刘绩反身看着燃起大火的高府，心中思绪万千，良久才喃喃道：“值得？！值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