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守灵
傍晚时分，彭渊一路未停赶到了碧霄寨，急步奔入忠义堂内，这里已经是一片镐素。早有人告知了他这里发生的事，当他看到正堂上彭匡的牌位，已经哭的痛不欲生的母亲时，虽极力压抑，眼泪还是在眼眶里不断打转。 刘绩挥手让人给他换上麻衣、黑纱，彭渊有些麻木的任人摆布脸上平静的可怕，刘绩拍拍他的肩膀：“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你要是想哭便哭吧，没有人会笑话你。” “六哥！你也保重。”两行眼泪顺着脸颊流下，彭渊已经有些泣不成声了。走到灵位前的蒲团上，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转身便和母亲秦氏抱头痛哭。 刘绩叹息一声，走到棺木左侧站着。刘绩母亲早逝，如今刘家只剩下他一个人，彭家也只有彭渊和秦氏两人。自晌午安置好灵堂之后，不断有人前来吊唁。眼下两人已经哭作一团，刘绩只得独自一人一一还礼拜谢。 连续三个时辰的忙碌，饶是刘绩身体强健，此刻也是疲惫不堪。所幸彭渊及时回转了过来，帮着他一起答谢来宾，不然他可真有些支持不住。 到了戌时左右，已经没有来宾登门，刘绩和彭渊便去简单吃了些素食，回来后好声劝秦氏先去休息，两人留在灵堂守灵，偌大的灵堂之内只有李烈陪着二人。 三个人盘腿在蒲席上坐了，彭渊此时已经没有初始的凄苦模样，脸上浮现出一股杀气来。经历了这些日子的磨练，他已经不是一个刚出道的雏鸟了，父亲的身死更让他隐藏的那股厮杀欲望浮上心头，冷声道：“六哥，你打算怎么处置这几位叔伯？” “烈子，你先出去吧，有些话你听到会不舒服。”刘绩朝李烈一打眼色，李烈虽有些疑惑，还是听话的走了出去。 刘绩这才冷笑道：“这几个人都是懦弱无能之辈，有好处时人人争先，有险处时人人后退。此次若是他们能够同心协力抵抗韩权，我兴许就能救下父亲和彭叔。如今二老已经身死，我打算送他们去阴曹地府，亲自去给二老请罪。” 彭渊皱着眉头道：“刘悟是我们兄弟，若是贸然杀了刘崇，只怕会寒了他的心。” 刘绩也有些为难道：“这事却是有些棘手，我一时还想不出如何处置他，这才将这些人先行关押。且让我好好想一想，你若是有何良策也可以告诉我。” 这几个人都是看着他们长大的，如今恰逢大变，两人已经对他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彭渊见此事一时难以决断，转而又问道：“那三百余瑰霄寨的俘虏怎么办？” 刘绩明白彭渊此时怒火难平，不过他已经想好了处置这些人的办法，便冷笑道：“这些人我还有用处，你且不必着急。我向你保证，他们绝对活不过一个月。” “韩权此人是罪魁祸首，我一定要手刃此人！”彭渊咬牙狠声道，此刻他恨不得将韩权碎尸万段。食其rou！寝其皮！ 刘绩也狠极了他，怒道：“你放心，攻下瑰霄寨之后，我一定把他留给你。” 彭渊一时沉默下来，刘绩见他又陷入了忧伤之中，便拍拍他的肩膀笑道：“这些烦心事以后再说，眼下我倒是有个喜事要告诉你。昨日，我去见了李福，把你的亲事定了下来。” 彭渊猛地抬起头来，脸上又是欢喜又是诧异的看着他，想及父亲的战死，脸上又有些黯然，良久才低声道：“现在父亲刚刚去世，六哥这样做有些不妥吧？” 刘绩见他略有振作，心里高兴，笑道：“我已经禀告过伯母，她也是赞成此事的。再者说，我也没让你现在就成亲，只不过是先定了名分。我们山里人没有那么多讲究，守孝三年却是有些长了。等过几月之后，选个吉日便把喜事给办了。” 见母亲同意，彭渊倒也没有异议。思量了一下，又问道：“她一直期望嫁给一个博学之人，如今她只怕有些不愿吧？” “笑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岂容她来反驳？！昨日，我和李福交谈之时，他对你的品行也是十分满意的。你和她相处那般久，苦读诗书她都是看在眼里的，只怕心里早就有了你，你又怎能妄自菲薄？！” 彭渊这才展颜而笑，他对这个姑娘已经倾注了太多的情思，眼下喜事可成，心里立时如灌满了蜜糖一般甜蜜。对着刘绩正色道：“多谢六哥了！” “你叫了我这么多年的六哥，我理当为你筹划。”刘绩转头看向那两个静静躺着的棺材，叹息道：“如今二老已经去了，我们一帮兄弟如果不能相互扶持，又如何在这乱世中站稳脚跟呢？！” 彭渊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战死的父亲给了他一股力量，一股长大的力量！ 第二日，两人一夜未睡，此刻也没有心情去歇息，早早便出去安排山寨内的各项事务。 刘绩亲自写了一封书信给箕陵大都督秦远峰，上次秦远峰信中提及，总攻瑰霄寨最好在一月之后。刘绩在信中详述了双方在兵力、物力、士气上的差距，最后恳请大都督将决战之期提前到半月之内。唯恐秦远峰误以为自己此举是急于为报父仇，刘绩又将床弩之事通报与他，请他务必仔细斟酌此事。 命人用快马将此信送出之后，恰有一位李府的仆人带来了李福的口信，李妍已经同意了这桩亲事。刘绩不由大喜，让人准备了五千两白银、五箱绸缎，请一位寨子里的老人送往李府。如此丰厚的彩礼倒是让不少人暗暗咋舌，齐夸赞刘绩待兄弟果然恩厚。 彭渊则忙着领兵士修缮各处寨垒，在各处要道上安排兵士把守，只为防备瑰霄寨前来偷袭。又命人点算寨内的物资，将刘绩此次带来的物资归于一处，派重兵把守。此刻心里倒是暗自庆幸，韩权走时没有一把火烧了这里，若不然这一大帮子人的平日用度可是要让人犯愁了。 守灵七日之后，刘绩在后山选了一处僻静的地段，将二人下葬在此。墓碑直对着忠义堂的方向，寓意让两人好好看着自己和彭渊以后的作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