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小是非
三个人自小在云庐山中长大,虽去过一次榆原,但榆原不过是个小城,哪里比得上这洛州城的繁华。三人闲逛了一阵之后,寻了个较大客栈停下,伙计殷勤的迎上前来:“三位客官,是用饭还是住店?” “先给我们开出三间上房来,用饭等会再说。”三人翻身下马,早有人上前接过缰绳把马牵走。 那伙计领着三人一路穿过喧闹的大堂,直达后院的一处上方。刘绩看着房间干净利落,便让那伙计去准备饭菜送到房里来。随手打赏了一块碎银子,刘绩问道:“你可知道高翔云高员外的府上怎么走?” “小店往左转,过了两条街便是。”伙计将银子收到怀里,随口道:“三位客官可是准备赴高府的寿宴?” 刘绩三人一怔,相互间看了一眼。那伙计料想三人不知情,念在刘绩出手阔绰的份上,笑着提醒道:“明日是高老爷如夫人蓝氏的四十整寿,三位客官要是去拜访可得带上一份寿礼了。” “如此,倒是要谢过小兄弟的提点了。”刘绩客气了一句,那伙计也不再多说,自去安排吃食。 刘绩转头对两人笑道:“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明日我们借着贺寿的由头混进去,倒也免去了引人耳目的麻烦。” 赵凌轻哼了一句:“平白无故又多出这么一份寿礼,所幸小彭想的周全,多备上了这两千两银子。” 刘绩笑道:“银钱都是小事,今晚都早些歇了。明日,我们去街上买上一件体面的寿礼,晚上再去会会那位高老爷。” 这时,伙计送了酒菜进来。三人身处异地,却是不敢饮酒,只是吃了饱就早早歇了。 连续几日以来,三人一直奔波劳累,眼下已经十分疲倦,这一觉睡得极是安稳,直到第二天中午才醒来。三人穿戴整齐,到大堂中简单吃了点东西便出了门。 南北两朝钱庄并不相通,刘绩劫来的都是现银,此来一路上都是薛玉、赵凌两人背着。向伙计打听得知南朝最大的钱庄是富通钱庄,离客栈并不远,三人循着路径找到钱庄,把这两千两白银换成一张张百两面额的银票,这才转回街上闲逛。 因着是妇人的四十大寿,刘绩原本打算送上一些丝绸。后来却是觉得不够贵重,一时又想不起当送些什么。闲庭信步之间,恰看到一个门面颇大的瓷器店,刘绩便领人走了进去。 四周的橱柜上放满了琳琅满目的瓷器,店内却是一个客人也无,只有两个伙计在小心的擦拭着手里的瓷器。 见到刘绩三人进来,其中一个忙放下手里的东西,快步迎上来笑道:“客官是要买瓷器?” 刘绩点点头,那伙计脸上立时有了喜色,虚手引道:“那客官且先随我来看看。” 刘绩并不懂瓷器,便直接了当道:“在下想寻一件瓷器与一妇人做四十大寿的贺礼,还请小哥为我挑出几件来看看。” 伙计领着刘绩走到左边,从架上拿出几件来。刘绩见上面纹路都十分精细,却看不出什么好坏来,无奈笑道:“这里面最贵重的是哪一件?” 那伙计又是一喜,取过一件足有两尺高的瓷器,解释道:“这件三星报喜已经是店上最好的物件了,小的给客官折个价,三百两如何?” 刘绩摇了摇头,伙计立时以为他不满意价格,忙一脸‘为难’道:“二百八十两,这已是底价,不能再低了。” 刘绩顿时知道他会错了意,笑道:“店里可有更好的样式,这件虽好,却还不够贵重。” 不只是伙计一惊,就是赵凌、薛玉二人也是一怔。要知寻常百姓家一年的用度不过二三两银子而已,这么一件小小的瓷器就要三百两银子,刘绩却还不满意。两人对了一下眼色,却又不敢上前相劝。 那伙计告了一声罪,急步走进了一重帘子后面。不多时,一个掌柜模样的人捧着一个精美的盒子走了出来。那人走到刘绩面前,将手中的盒子小心翼翼的放到台上,打开上封,里面丝绸衬底,上面却是一个半尺高的瓷器。 刘绩凑近了细看,小小的瓷瓶之上一直纹着如同活物的牡丹,看上去清晰可见,整个瓶显得十分挺拔秀美。 “这个牡丹玉壶春瓶乃是小店的镇店之宝,不知客官可还满意吗?” 刘绩点点头,即使他不懂行,也能看出这是个不可多得的宝物。那掌柜见刘绩点头,立时心里一喜,笑道:“若在平时,少不得要卖上一千两。小店难得碰上您这样的贵客,眼下便八百两卖与您。” “八百两!”薛玉一声惊呼,即便有了心里准备,还是没想到这般昂贵。
掌柜急道:“这位客官,您仔细看看这瓶的花纹,这釉彩···” 刘绩挥手打断了掌柜的卖弄,回头瞪了薛玉一眼,薛玉立时低下了头。朝赵凌一打眼色,赵凌会意,从怀里掏出刚换来的银票,仔细数了八张递给掌柜。 掌柜接过之后看了看,确信是富通钱庄的银票,小心的收在怀里,这才将盒子小心封好递给赵凌:“客官走好,下次再来小可一定给您折价。” 赵凌抱在怀里,三人正打算走,门外却突地走进来三个人。为首一个十三四岁、贵公子模样的人走到掌柜面前,将手里一叠银票扔在台上,笑道:“掌柜的,这是五百两,还不快把上次那个牡丹玉壶春拿出来。” 掌柜看清了来人,顿时额上冒汗,结巴道:“秦少爷,实在对不住,您要的瓶子我已经卖给这位客官了。” 那秦少爷顺着掌柜的手指看向刘绩三人,略一看赵凌手里的盒子顿时认出正是自己想要的东西,转头对掌柜大声怒道:“小爷我看上的东西,你居然敢卖给别人?!” 掌柜一时嗫嚅说不出话来,这位秦公子乃是箕陵都督秦远峰的幼子,身份显贵。一个月前,他来到店中看上了这支瓷瓶,当时只言称未带足银两,并没有买下。一个月里再未见过他人,掌柜只当他忘记了。眼下,有人愿出高价来买,他哪有不卖的道理。 刘绩见两人起了争执,不愿卷入是非,转身准备离开。那秦公子转头怒道:“不许走!” 刘绩却是理都未理,大步走向店门。秦公子忙对两个一直跟着的护卫急道:“把瓶子给我取回来!” 两个护卫立时冲了上来,薛玉迎了上去,不过三五招间便将两人打倒在地。薛玉也是年少气盛,早看不惯这贵公子的嚣张跋扈,此时虎视眈眈的看着他,那秦公子立时有些害怕,指着薛玉结巴道:“你··你居然敢打我秦家的人?!” “走。”刘绩招呼了一声,转身走出店门,薛玉瞪了那秦公子一看,也紧跟而去。秦公子虽想追赶,却有些震惊薛玉的武艺,只得站在原地跺了跺脚,看着三人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