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1 伯爵与冲突

    酒馆内，果实酵造蒸馏并混合着数年地窖里地光阴，在橡木制的杯中化成泡沫，并拼命挥发着。酒香味钻入人们的鼻中，未稀释的香精非常清晰，就像拥有生命力一般，感染力十足。

    虽然已经过了凌晨一点，但略显昏暗的酒馆里，还是坐着好几桌的客人。

    坐在吧台旁的伊斯，因为个子小，所以并不显眼，所以也没有一些兴奋的同学拎着酒杯来给他敬酒。他怔怔地看着杯中地酒水。想着从昨夜到今时所遇到的四个蒙面人，脑子突然多出来的记忆，还有布雷卡提出想要收他做弟子的建议。一时之间伊斯竟有些默然。

    他的旁边是雪莉，此时雪莉正默不作声地小口啜.吸着一杯快要见底地果汁，显得十分可爱。

    伊斯看了雪莉一眼。

    此时雪莉已经将果汁喝完了，她现在正在用着手中的吸管搅动着杯底的冰块，末了还调皮地将冰块含进了嘴里。

    “很冻的，快吐出来……”伊斯压低声音。不急不燥。缓慢细声地关心道：“也不怕吃多了，脑袋疼。”

    只听咕噜一声，雪莉似乎将冰块整个吞了下去，她接着还微笑着请酒保再来一杯。

    对此，伊斯只能苦笑。

    “苹果汁，太好喝了……这是世上最好喝的饮料！”雪莉轻眯着眼睛，看着手中那杯果汁，满心欢喜地赞叹道。

    伊斯侧着头极有兴趣地看着雪莉秀气的眉眼，然后开口笑道：“你喝的那杯是混合果汁……而且苹果汁只占里面不到一点点而已……”

    “哼……我可是出生康迪亚欧王国，我们的主食就是蔬菜水果，对于果汁我可是比你懂得多！”

    “好吧，好吧，你强……不来一杯这个么？”伊斯举起手中的木杯，并将杯中的黄金色液体一口闷下，之后建议道：“啤酒是液体面包！很不错的。”

    “苦涩的味道，我不喜欢。”雪莉轻声回答道。她的眼帘微微垂下，余光飘向大门，注意到酒馆门口，差不多喝醉了的莱尔几乎成了迎宾小姐，只要有一人靠近他，他就会揽住对方的肩膀，并示意对方喝上一杯。

    而一旁的莎拉，却独自坐在角落里，喝着闷酒。伊斯也看到了这一点，于是，伊斯手里转动木杯的速度比先前变快了许多。

    小细节可以表露出人的真实情绪。而转动酒杯的速度。往往就代表着人内心焦虑的程度。

    “你还要等下去吗？”雪莉似乎看出了伊斯的情绪，她轻声问道。

    “……”伊斯咬咬牙，之后示意酒保将杯子倒满，之后一口喝光。

    喝光之后，伊斯也顾不得擦去嘴角的痕迹，就将木杯递到酒保面前。

    前前后后喝了三大杯，伊斯终于有了一丝醉意，而醉意也让伊斯鼓起了勇气，他拿着满载着啤酒的木杯，一步一步走向了莎拉的方向。

    从头到尾，一直注视着伊斯的雪莉，她情绪复杂地看了伊斯的背影一眼。

    最后，将自己的杯子里，连同冰块全部倒掉。之后，满上了啤酒，并喝了下去。或许是喝得有些太过急了，雪莉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原本堵在喉咙上的啤酒也从嘴角流出，流向脖子，停流在胸前。仔细一看，或许是因为咳得有些痛苦，雪莉的脸上，几滴眼泪溢出了眼眶，在脸上悄无声息地流淌，并融入啤酒里。

    伊斯走到莎拉的身边坐下，一边喝着啤酒，一边眯着眼睛看着莎拉。

    “怎么了，不去陪陪你的未婚妻么？”一旁的莎拉也注意到了伊斯，于是她说道。

    听到莎拉捎带些玩笑的话语，伊斯终于忍不住苦恼地挠起了头，露着满口白牙无奈地说道：“她可不是我的未婚妻……这些都是误会吧。”

    莎拉听到伊斯的解释，并没有马上抓住这个问题追问，而是握着啤酒瓶，微笑望着伊斯，并陷入了沉默。

    和第一次在训练场的时候相比，莎拉变得更加沉默了，虽说眼睛还是笑眯眯的，但伊斯总觉得和以前不一样。

    这就是所谓的时光吧，能使沧海变桑田的时光。

    伊斯想着，内心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似乎是沉闷、痛苦、悲哀等等等等交织而成的复杂情绪，不知道该怎么表达，这并不是词汇量的问题，而是伊斯无法了解这种感觉的含义，所以语言在此刻显得有些苍白。

    于是，伊斯只能呵呵自嘲一笑，带着几分寂寞，几分不平说道：“像我这样的人，能有个人喜欢，有个人想要嫁给我，那就证明我这人生并不算失败。”

    “那就娶了她吧，那不是更好么？”莎拉说道。

    “不……”伊斯低着头看着手中的木制酒杯，白色的泡沫已经变得稀少，他继续说道：“像现在的日子，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许就在明天，我就会不明不白的死去，就这样死去，这世上不是又多了一个寡妇……”

    “就是因为……随时都会死去！”莎拉认真地盯着伊斯的眼睛并说道：“所以才要赶紧结婚！赶紧将安德鲁的姓氏传下去！”

    听到莎拉的话语，伊斯沉默不语，他咕咕灌了几大口啤酒，唇边的白沫与莎拉先前因为太过激动喷在他脸上的唾沫混合在了一起。

    就在两人没有说话，异样的气氛正在生成的时候，吧台处突然传来了一声玻璃酒杯摔倒在地的清脆声响。

    顺着声音寻去，伊斯看到，雪莉摔倒在地，她的一只手被人紧紧掐着，对方似乎很是用力，这点可以从雪莉那双几乎快要凑到一起的眉头看出。而来人却是希亚女伯爵，她的身后还有两名士兵。

    “喂……我说你们……来到这里……呃……也不和我……喝上一杯。”脸色潮红，喝得醉醺醺的莱尔凑了上来，似乎想要揽住希亚女伯爵的肩膀，却没想到被两名士兵给踹到在地。

    这回所有学生都有些坐不住了，他们全部站了起来，并且包围着希亚女伯爵。

    酒馆内，两方的人员虽然都在酝酿着愤怒的气氛，学生们都是年轻人，而且或多或少都喝了点酒，虽然还没有动手，但离动手只是咫尺之间而已。

    “一群没见过世面的毛孩子，看什么看！没见过么？”说出这句话的正是希亚女伯爵，面对等级比她低了不知多少的学生们，女伯爵并没有什么忌惮，脸上、内心的不屑全部暴露了出来。

    学生们听到女伯爵的嘲讽，全都愤怒地抬起头来，盯向了那边。

    穿着单薄各色上装的他们，看上去就像是一群杂牌兵，但是，能够进入魔导院的人，全都是精英分子，所以，虽然他们异常愤怒，但却都保持着绝对的沉默，然而正是这种沉默，骤然间爆出了某种气势，压抑的整个酒馆，显得莫名安静。

    “你呢！？还不想离开么？还想跟这些毛孩子一起，继续降低你的智商么”希亚女伯爵极为粗鲁强横地拖着雪莉。

    伊斯看到雪莉的脸上带着一丝泪痕，但仍紧咬着嘴唇，一脸倔强神色。

    对此，伊斯忍不住心痛起来，他快步向前，推开围观的同学，走到希亚女伯爵身边，乘其不备推了一把。

    女伯爵一个不注意，差点摔倒了下来，手也放开了雪莉。

    “是你！”女伯爵认出了伊斯。

    伊斯并没去理希亚女伯爵，而是蹲下来，将雪莉轻轻扶起。

    伊斯用衣袖轻轻擦去雪莉脸上的泪痕，并说道：“对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