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1 吾神在上

    从正面看去，微弱的光芒中，身后的人群拖出一条长长的影子。

    回头望去，只见人群的身影在灯光的照耀下酝酿出了一种恐怖的气氛。

    走出人群，伊斯继续向前走去。

    自己并不确信。手中的手套能不能驱散众多的魔物群。魔物太多了，伊斯想只有之前遇见过的鼠群才能与之匹敌，但是魔物鼠个头太小了，而这里单拎一只出来就是魔物鼠体型的十倍还要多。

    但即便如此，自己还是会径直向前方走去。

    因为没有退路。

    伊斯一步一步缓缓走着，踩踏在湿润的地面上，正发出细微的声响，但在这如此安静的环境中却格外刺耳。

    魔物群将灯光全部遮住了，对于还没习惯黑暗的伊斯来说，只有一面的光线实在是不够充足，但对方的位置显而易见，就在前方。

    不过，面对上百双冒着绿的红的目光，伊斯实在是有些害怕。但是，就算害怕得手脚发抖，牙齿打颤，这又能怎样？

    与其坐着等死，还不如拼一把，也许事情会有转机。可能伊斯就是因为心中这个自欺欺人的想法，才会不由自主地从人群走出吧。

    不过，既然出来了。那么就没有后退的余地了。后退的话，就会从英雄变为懦夫，也许连懦夫都不是。总而言之，现在的伊斯就像是只被赶上架的可怜小鸭子，只能苦着脸，走向前去。

    “喂……你们……你想干嘛？”伊斯轻声说道，并一步，一步地向明显是领头的人鱼走近。人鱼那双充血的野性双眼，一直盯着走近而来的伊斯。两人之间的距离逐渐缩短。虽然人鱼脸上有明显的恐慌神色，但不像之前，她从头到尾都保持着同一个位置。

    “神……吾神……在上……”周围的魔物随着伊斯的接近，开始发出胆怯颤抖的低呤声，而最前头的人鱼则是俯着身子，好像是在参拜某大神一般，而伊斯也注意到参拜的对象正是他，对此他苦闷地摇着头。

    无论是前世，还是现在，神都已经被证明是不存在的。所以当人鱼对着伊斯纳头就拜的时候，作为当事人的伊斯心中就好像吃进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般，汗水不断从全身狂喷而出，两眼的焦点也不住摇摆晃动。

    “吾神在上！——嘶嘶”似乎是适应了伊斯带给她的压迫感，人鱼大声吼道，脑后的蛇发也跟着发出恐怖的嘶叫声。随着人鱼的吼叫，周围的魔物也争相呼应着吼叫声，整个地下水道充满着吼叫声，而且声音还在缓慢、震撼般地传递着。

    伊斯忍不住苦笑一番，并且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想要将胸中的郁闷吐出来。

    大概是呼气对于缓解郁闷感有着显著的效果吧，伊斯感觉现在心情明显正常了些。他用双手揉着眼角，努力理清思路，之后对着人鱼说道：“你们，到底想要怎样才能放我们离开？”

    伊斯已经放弃对这些未开化的魔物做教育的行动了，他现在只想着赶紧离开这个诡异的环境，和这群诡异的魔物。

    “吾神……下仆……追随……”人鱼也许是不太会说奥利恩*用语，所以她的口齿相当不清晰，不过伊斯大致能听出，人鱼是想要成为伊斯的下仆。

    “你，是想要跟我同调吗？”大致理解了人鱼的意思，伊斯尝试性地说道。

    “不……不……”听到伊斯的话语，人鱼却双腿一软，俯伏在潮湿的地面上，全身直打颤。

    “那到底……想怎样？”

    “下仆……追随……吾神……”人鱼跪倒在地上，周围的魔物也同样低着身子，显得卑躬屈膝。

    “伊斯……他们看上去是想要成为你的信徒吧。”一旁的莱尔似乎看出了些许苗头，他走向前搭住伊斯的肩膀，对他说道。

    “信徒？……我可不是什么神……”一想要要被魔物像拜神那样参拜，伊斯忍不住哆嗦了一下。

    “你不是，可它们认为你是！”莱尔将伊斯拉到身边，凑近他耳边轻声说道：“也许，你之前提到的建议，现在就可以实施了！”

    “……可是、可是。”伊斯看了看莱尔，想要说些什么，但是再看莱尔身后的同学们，最后叹了口气，无奈地说道：“好吧，该怎么做？我听你的。”

    “嗯……这才对，你凑近点，听我说。”莱尔的嘴巴凑到伊斯的耳朵旁悉悉索索地说了些什么，末了还拍着伊斯的肩膀说了一句：“听我的没错！”

    “可这个……太恶心了……”

    “你不这样，怎么能够表现出神的威严呢？”

    “我认为这跟神的威严没有半点关系吧！而且……而且……”伊斯回头看了一下跪倒在地，一脸希夷的人鱼，一直在自己的内心中徘徊的纠结感，一下子全部表现在了脸上。强行压下内心的纠结和恐惧感，伊斯深深地吸了口气——地下水道里的空气并不好，有一种陈年腐味，但这起码能够使伊斯的内心平静一些，所以他并没有去追究什么。

    之后，伊斯一步一步慢慢地走到人鱼的面前。

    虽然人鱼浑身一直在颤抖着，但她还是坚持着跪倒在地上。

    强忍着内心奇怪的感觉，伊斯用手扶起人鱼的下巴，将人鱼的脑袋轻轻抬起。

    人鱼的外表看起来顶多只是一位非常漂亮的女孩罢了，丝毫没有杀气或者危险性可言。当然，这是在没有观看到人鱼的头发和下半身的情况下。

    不过，单看人鱼的相貌，确实可以让任何人为之发狂，尤其是现在人鱼的表情——简直是一位我见犹怜的邻家小妹啊！连看惯美女的伊斯在那一刻都有些心动了，但是，正如谚语所说，越美丽的东西，就越是危险。

    先不论人鱼头发上的蛇究竟有没有毒，但是被咬上一口，就会很疼的吧。

    更何况伊斯还要亲吻人鱼。

    没错，就这就是莱尔给伊斯出的馊主意——他说在古书上看到，神要亲吻神使的全身，表示神使得到了神灵的眷顾。

    至于古书上到底是不是这样写的，对学习完全打不起劲来的伊斯并不清楚。不过他知道，莱尔叫他做的，肯定没有危险。但是，亲吻全身，伊斯可做不来。所以他采取了折中的方法，轻吻人鱼的额头。

    不过，单单是亲吻额头，伊斯也有点无法接受。因为人鱼身上的味道——鱼腥味、下水道污水味、魔物特有的臭味，就算从刚才伊斯所站立的地方也能够闻到一股让人觉得对身体很不好的臭味。

    而现在，如此靠近人鱼，此间污水的腥臭味道几乎是钻进了伊斯的嘴巴、鼻孔、还有眼睛——眼睛开始溢出泪水，鼻孔被臭味占据，嘴巴早已经紧紧关闭，就算这样，还是止不住的难受，这完全是心里与身体的双重考验。

    抱着赶紧结束的心态，伊斯闭上眼睛，幻想这是一块刚从海里捞上来的贝壳，接着在人鱼的额头上狠狠亲了一口。

    紧接着，伊斯逃命般地后退好几步，并且跪倒在地上干呕了起来，胃里残留的东西也好，胃液也好，可能的话连关于刚才的记忆也好，伊斯都想随着泪水和口水呕吐出来。

    同时，伊斯对于教科书上关于美女与野兽，人猿与少女的故事表达了强烈的不满，真不知道那些美女怎么能够忍受野兽天生的那种sao臭味的，或者说怎么能够在野兽身边生活那么久的，而且还不会被熏倒，要知道伊斯只停留了不到一会，就差点晕厥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