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6 瑞亚果
等到伊斯醒后，才发现自己躺在昏暗的房间里。 或许是长时间没喝过水，伊斯轻轻咬着干裂脱皮的嘴唇，转动着眼珠望了望四周。熟悉的单人床，如今的时间似乎是深夜。只有窗外细微的虫鸣声回荡在寂静的房间中。身旁并没有什么多余的东西，唯一有的东西，只有那个安静坐在床边椅子上的莱尔。 “……” 这里是伊斯的宿舍，同时也是莱尔的宿舍。 莱尔的床就在他的身后。 莱尔此时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伊斯想要起来，但是因为全身无力，身体连动都没有动。 “莱尔，莱尔……” 没有办法，伊斯只能呼唤莱尔。 “呃……”刚醒来，莱尔的脑袋还一片迟钝。 “饿了……” “嗯？”莱尔的脑筋还没转过来。 咕噜噜噜~咕噜噜~ 伊斯的肚子传来了他的重复回答。 明白了伊斯的意思，莱尔站起身，活动下身子，想了想然后从自己床底下拿出一个正方形木盒。 “这个……”看到莱尔手里的木盒，伊斯似乎预料到了什么，他的脸色有些波动。 不出伊斯所料，莱尔从盒子里拿出一个鲜红的圆形果实。 很像前世地球上的水果莲雾，但伊斯从记忆中搜寻得知，这颗果实并不是又脆又甜的莲雾。 它叫做瑞亚果，果树只生长在东部潮湿的雨林中，春天会开花，结出球形果实。但果实刚结出时并不好吃，太过苦涩。只有存放一段时间，果实才会由难吃的苦涩味道逐渐变为醇厚的特殊味道。 瑞亚果实可以存放相当久的时间，所以它常作为康迪亚欧王国人民的储备粮，而且也常常被商人带到别的国家出售。 “现在吃掉，太可惜了吧。”虽然肚子实在饿的慌，但伊斯还是有点不太舍得。 “我的瑞亚果就放在床底下，要吃还是先吃我的吧。”实在忍不住了，伊斯对莱尔建议道。 “别说了。”莱尔没有听从伊斯的建议，直接将手中的瑞亚果塞住伊斯的嘴，不让他说话。 果皮很硬，但是果rou却很软，而且汁多。所以，当伊斯咬破瑞亚果的果皮时，饱满的汁液直接从他的嘴角流下。 味道就好像是掺了雪碧的百年葡萄酒，每一滴都能感受到新奇和醇厚。 “呜呜呜~” 已经恢复了力气，伊斯坐起身，看着手上刚刚被咬过几口的瑞亚果，不知怎的就哭了起来。 莱尔似乎明白伊斯为什么会哭泣，但他并没有说出任何安慰的话，而是用纸巾将伊斯嘴角残留的汁液轻轻擦掉。 伊斯的父亲是个商人，时常来往于恩底弥翁和康迪亚欧，虽然常年不在家，但偶尔还是会留在家中陪伴伊斯玩耍。而伊斯的母亲却是康迪亚欧王国的贵族，轻易不出国门，仅有的一次也只是匆匆见过一面而已，而礼物也只是随手从父亲车上拿来的两个瑞亚果。就算只是这样，伊斯还是将其视如珍宝般地保存着。 因为这是他母亲送的。 伊斯的父亲从来不带伊斯一起旅行，离去时也只是将伊斯寄养在艾布纳家。伊斯也是在这个时候与莱尔熟悉起来，成为玩伴，并将最重要的两个瑞亚果分了一个给莱尔。 这两个果子，两人一直保存至今。 而今天，伊斯却因为一点小小的饥饿感将莱尔保存多年的瑞亚果给吃掉了。 “好了好了，不是还有一个吗？” 看着伊斯像个小孩一样抽泣着，莱尔像个大哥哥一样拍着伊斯的后背，安慰道。 “……”伊斯的眼中挂着泪水，似乎还说了些什么，但却因为哭泣的关系，莱尔无法听清楚。 莱尔大力拍了下后背，对着伊斯说：“别搞得像个扭扭捏捏的女生！” 尖锐的太监音，使伊斯原本因为哭泣而颤抖的声音，迅速转为正常：“你才像呢！你个太监！” 话语说到最后，已经完全变成满腔的愤怒。 “太监是什么？”莱尔询问。 异界没有太监。伊斯才想起来，随后他糊弄道：“就是一种性格比男人娘，体格比女人雄的人。” 还是不懂，莱尔头上出现了一个问号。 “……”这回伊斯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了，他从脑中搜寻了一遍，得知异界也没有人妖这种东西。 房间内安静了下来，只留下窗外细微的虫鸣声。 良久，莱尔重新挑起了话题： “伊斯，关于你召唤红龙的事被魔导院压了下来。” “嗯。” “理由是你还小，怕骄傲自大。切……明明就是怕我们这些学生扯大旗。” “嗯。” “你难道不想说些什么吗？” “嗯。” 回答总是一个鼻音，伊斯躺回床上，看着特意被挑高的天花板，上面有一团污黑的痕迹，那是以前伊斯拼了老命才发出一个火球造成的。 想到火球，伊斯闭上眼感受下自己身体内的魔力。才发现，魔力早已耗尽，虽然有常人难以企及的恢复速度，但是想要回复原来的水平至少也要半年。 半年，意味着伊斯在接下来的战争中将无法使用强力的魔法。 “莱尔，我晕了多久？前线怎么样了？” 莱尔似乎想要抬下自己鼻梁上的眼镜，但是手升到半空才发现，眼镜早在之前就丢失了。叹了口气，莱尔说道：“从首都解放战到现在已经过了三天，除了最后门户鲁卡城之外，剩下的城市都沦陷了。” 顿了一下，莱尔接着平静地说：“部署在康迪亚欧的东部军队和守在米利特斯的西部军队，开战时就遭到了皇国军队的毁灭性打击……” “丝……” 还没等伊斯抽完冷气，莱尔继续讲述：“在大半领土沦陷的同时，这两只军队也全部解体，剩余的师团全部并入镇守鲁卡城的中部军队。” “如果鲁卡城失守的话……” 没等伊斯说完，莱尔就打断了伊斯的话：“本来恩底弥翁的军队不可能那么弱的，只是战争开始不久军队就收到魔导院传来的求援，这才导致军队开始撤退，最后成了溃败。皇国军几乎兵不血刃就占领了从恩底弥翁中部到东部的领土。” 接着莱尔开始分析鲁卡城：“鲁卡城易守难攻，但军令部却下令调遣中部军队进驻首都，只留下解体的军队驻守他们根本不太了解的鲁卡城……哼！真是贪生怕死。” 说到这里，莱尔更加气愤地继续说下去：“就这样就算了，你知道军令部部长说什么吗！？他说无条件投降！投降！还没正式开打就谈投降了！这种人根本……” “冷静！冷静！” 因为怒火，莱尔的表情异常扭曲。这并不算什么，关键是莱尔的太监音越来越大声，越来越尖锐。 再让莱尔说下去，伊斯完全可以断定玻璃会被他的嗓音震碎。 “说下轻松的话题吧，比如……比如……” 实在想不出什么轻松一点的话题，伊斯只能“比如”“比如”一直说下去。 “轻松吗？有，明天你要上一堂特殊的课，很特殊的课。” “什么课？”伊斯问道。 “明天你就知道了。”莱尔意味深长地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