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攻心
韩越站起身，装模作样的摸了一把自己的胡须，声音变得沧桑，沉声道：“想必赵寨主已经去找过另外三寨的寨主了吧？” “这个你就不需要管了，有什么要问的尽管问。”赵大炮对这个问题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冷冷的道。 其实这个问题，韩越只是问问而已，答案不用想已经清楚明了；如果赵大炮真的铁了心要投奔朝廷，朝廷怎么会不利用赵大炮在绿林道上的影响力，作为中介，去收编其他几个寨子呢？ 而赵大炮去找另外几个寨主的结果，也同样不言自明；这些人都是老江湖，如此关乎身价性命的大事，他们怎么可能贸然相信朝廷，相信赵大炮呢？ 三个寨主恐怕都在观望，等着事态继续发展；他们明白，人心向背，一旦赵大炮投靠朝廷，成了全民公敌，他们又何必去趟这趟浑水呢？ 赵大炮明知这件事不好办，但要投靠朝廷不付出点代价怎么可能呢？ “其一，我想知道，朝廷是不是真的想招安，还是不过是个幌子，为了将西北五寨土崩瓦解的权宜之计呢？”韩越问。 “哈哈······”赵大炮朗声笑道。“你担心的有点过头了吧，朝廷是不会做出如此背信弃义之事的。” “赵寨主为何就如此坚信，朝廷真的是要招安呢？” “眼下正是用人之际，也是我等大展拳脚的机会，我有什么理由不相信朝廷呢！”赵大炮是不会透露任何实质性内容的，打着哈哈，一味的闪烁其词。 “说的是啊，朝廷那么多可用之人，为什么偏偏选择了这些山贼，这些腾不起大浪的乌合之众？” “你什么意思？”赵大炮脸色沉了下来，对于韩越这句有点冒犯的话很不爽，如果是江湖上的小人物站在他面前和他这么说话，人头早已落地；不过这人既然是林寨主的军师，那自然要给几分薄面，况且还号称什么世外高人，这样的人只可怠慢而不能得罪。 “在下没什么意思，只是不明白朝廷的招安对这些山贼来说有何好处！” “你是在装糊涂吗？”赵大炮瞪着韩越道。“投靠了朝廷，荣华富贵享之不尽，还用得着我说的更多吗？” “真的是这样吗？”韩越面色沉稳的反问道。 “你······是在耍我吗？”赵大炮冷冽的目光射向韩越，仿佛盯着一头猎物，一只待宰的羔羊。 “在下绝无此意。”韩越双手抱拳有点歉意的道 “有什么话你但说无妨，何须如此故弄玄虚，我赵大炮绝不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之人。”韩越的话让赵大炮恢复了正常，但看得出来，他对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相当反感。 “朝廷为什么要招安，无非是眼下鞑子兵犯境，而西北边境有绿林横行，乱象横生。如果没有一个稳定的内部环境，和鞑子兵作战无异于顾前不顾后，随时都有后院起火的危险；只有平定了内部纷争，才能一心一意，集中全力和鞑子兵周旋，所以朝廷此举只是不得已的缓兵之计而已。” “那又如何？”赵大炮很是淡定的道。“若是平时，如若没有鞑子兵犯境帮忙，哪还有机会投靠朝廷，我抓住这个机会，借这个东风不是更好吗？” “可是，之后呢？”韩越继续道：“赵寨主有没有想过，朝廷一旦平定了鞑子兵，之后会怎么做？” “管他怎么做，只要老子的日子过得滋润。”赵大炮明显的有点不耐烦，而且也是因为韩越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可是，一旦朝廷平定了鞑子兵，赵寨主你恐怕就没有这个机会去享受生活了。” “继续。”赵大炮冷冷的道。 “外部威胁消除之后，内部威胁便成了当务之急，而这些曾经被招安的山贼便首当其冲，成为朝廷下一个行动的目标；就算不可能明面上有什么动作，但是暗中做些什么，那很容易，赵寨主应该明白锦衣卫的厉害；更为重要的是，朝廷本来就没有正眼瞧过这些山贼，一旦情况有变，最可能成为炮灰的便是这些被招安的人；而我更担心的是，招安之后朝廷将这些人送上前线，去和鞑子兵作战，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这对朝廷而言，简直就是一本万利，两全其美的办法，相信如果赵寨主你是朝廷大员的话，你也会这么做，不是吗？” 赵大炮脸色阴沉，使劲的看了眼前这个所谓的世外高人几眼，没有人知道此时赵大炮在想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韩越这番话说到了他心中，他不得不好好思考一下。 “你还有什么要问的继续问吧。”赵大炮声音小了很多淡淡的道。 “山贼出身本来就矮人一等，朝廷也不会正眼看这些人一眼的。”韩越继续道。“眼下，形势混乱，外有鞑子瓦刺，内有绿林无数，朝廷俨然一个空架子，此时投奔真的是一个好去处吗？说句要杀头大不敬的话，有时候天下大乱改朝换代，那是历史的必然，谁也无法逆转这个趋势，如果此时投靠朝廷那便是做了一次赌博，一旦朝廷这艘大船沉没，覆巢之下无完卵，这些人只有陪葬的份；不过要是做个天王老子都管不着的山贼那就不可同日而语了。” “你说这些话，不怕杀头，不怕我举报你吗？”赵大炮试探性的问。 “哈哈······”韩越大笑一声。“在下只是站在大家共同的立场上去考虑问题，况且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赵寨主你岂会做出此等成为绿林公敌的事；而且，如果大家都加入朝廷，刚才的话便会成为大家共同的结果，赵寨主你岂会如此的是非不分？” “呵呵······”赵大炮笑道。“有胆量，你说的不错。” “虽然西北五寨平时有大大小小的矛盾，但是如此关乎生死存亡之事，大家有共同的利益，大家是一个阵营的人，可谓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朝廷不管吃掉了任何一家，接下来的目标便是其余四家；赵寨主应该明白，如果虎头寨被朝廷设计收编掉，接下来要对付的便是清风寨和另外的三寨了，所以赵寨主应该明白，我们没有私心，只是为了大家共同的利益，能在这乱世活下去而已。” 听完韩越的话，赵大炮半晌没有反应，手抚摸着额头思索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