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父辈的翅膀（2）
达米安的心腹进入安全室的刹那，伊莎贝拉像被吓到似的猛然抬头。 她看着面无表情的中年人的目光中，蕴含着些许的期待。和达米安叔叔一同呆在戒备森严的安全室中的这十数分钟，让她感到无比的漫长、无比的沉闷。 伊莎贝拉盯着达米安家族首席骑士的嘴唇，等待着那个可能会决定自己未来的报告。 也许肖飞的部队已经压制了整个R3，并且向达米安叔叔下达最后通牒了？少女不禁这样猜想，不行啊，这么乱来这么蛮横的做法，见到他一定要好好训斥他一顿才行，如果有平民伤亡的话，就要闹别扭，最好能让他把手里的天琴技术分一点给索拉纳，以补偿他对清河人造成的损失…… 少女想着这些，嘴角不由得柔软起来，名为酒窝的细小凹陷也隐隐约约的浮现在她的腮帮子上。 伊莎贝拉这名少女，在“美少女”这个“种族”中并不算特别突出的那种，算上萦绕她身旁的贵族气质，也不过中上层次。但是她那异常甜美的笑容没有几个男人能抵挡得了，在她笑的时候，就连荷香这种顶级的美少女都要甘拜下风。 当然比性感的话没人赢得了荷香就是了。 “家主大人，草帽肖飞刚刚通过索拉纳家族知会我方。”达米安家族首席骑士瑞德·博尔德（RED_BIRD——红鸟——朱雀，嗯，我自重BY作者）半跪在地上，开始向达米安报告。 伊莎贝拉的心跳骤然加快，她的身体也不由得微微前倾，伸直了耳朵生怕漏听一个字。 可惜瑞德报告的内容和少女的期许截然相反：“肖飞声称战舰未通知航管部门即靠近R3，是他们面对袭击时采取的应对措施，并无挑衅清河帝国威严的意图。对于己方战舰的行动造成的恐慌，他们表示抱歉，希望能得到谅解。” 伊莎贝拉的消沉显而易见，少女松掉了全身的力气，倒在装饰华丽的雕金椅子的靠背上，柔顺的金发无精打采的散落在肩膀上。 达米安从眼角里瞟了侄女一眼，脸上划过一丝笑意。 “这么说，”达米安开口了，那高高在上的语调滑进伊莎贝拉的耳朵，却无法像以前那样激起少女的反感，“他们在R3城内遭到了袭击？为什么我的情报部门没有收到报告？看来情报大臣的脑袋在脖子上呆腻了啊。” 安全室一侧站立的一排随从当中的一人噗通一下跪在了地上。 “殿、殿下，这……” 达米安转过头，看着伊莎贝拉。虽然他实际上控制了整个王室和内阁，可名义上达米安只是摄政王，在安全室里他的座位设置在中央高台的第二层，比伊莎贝拉要低一层——伊莎贝拉的座位和那高大华贵的王座同设在高台顶层，就在王座右手边。正因为这样，这种拿重臣动刀子的事情，名义上还是需要伊莎贝拉点头。 伊莎贝拉叹了口气，虽然警告过肖飞不要造成无辜的死伤，可她自己在达米安摄政的这几个月中，多少次眼睁睁的看着他滥杀无辜了呢？放纵罪恶之人，与杀人者同罪，这是伊莎贝拉的父亲传授给她的信念。 伊莎贝拉的父亲一生中致力于整顿清河帝国内部的犯罪，得罪了不少家族，最终和伊莎贝拉的母亲，也就是前代清河女王一起，死在了刺杀事件中。许多人认为刺客的目标只是女王的伴侣，只不过没人会料到清河的女王会如此不理智，明知自己的身体不可能挡住磁轨狙击枪的攻击，还要舍身保护丈夫，以至于两人双双毙命。 回忆着父亲的教诲，伊莎贝拉紧咬嘴唇。 虽然情报大臣也不是什么好鸟，但既然叔叔要杀他，那说明他干了什么不利于叔叔的事情……如果点头了，伊莎贝拉也就成了达米安清洗异己的帮凶…… 少女犹豫了一会儿，放弃似的叹了口气。 松开咬紧嘴唇的牙齿后，少女点了点头。 达米安脸上那满意的笑容，刺痛了伊莎贝拉的双眼，她别过脸去，不再看叔叔，一副怎么样都好的模样。 被卫兵们拖出去的时候，情报大臣不甘心的高喊着：“达米安！我为家族立过战功！我为家族立过战功啊！” 达米安沉默不语，目送情报大臣离开安全室。 当一切归于寂静，帝国的实际当权者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转向伊莎贝拉，毕恭毕敬的按住左胸弯腰鞠躬：“殿下，危险已经解除，时候也不早了，请您移驾寝宫，早点休息吧。” “嗯，我知道了。”伊莎贝拉的声音空泛、乏力，和下午那个在街上疯玩的女孩子判若两人。她站起来，在侍女们的簇拥下，向安全室的大门走去。 “伊莎贝拉。”达米安突然从后面叫住了少女，“时候马上就要到了，作为未来的清河女王，你必须要有相应的觉悟。今天下午这种事情我希望你不要再做了，吉他也早点忘掉吧。那种靡靡之音，会影响你在上流社会当中的评价。” 和已经被清河上流社会接受的钢琴不同，同为地球乐器的吉他在清河的贵族们当中，依然不招人待见。 伊莎贝拉也知道这点——实际上没人比她更清楚的了解这点。 “我知道了，叔叔。过几天我就把吉他送给朋友。” “那个海盗吗？”达米安冷笑两声，“你要送什么都无妨，哪怕是贞洁都没有问题。但是你记住，你的人，属于清河。” 伊莎贝拉以毫无感情的声音回答道：“是，叔叔。” ——什么属于清河，我只是你的傀儡，你对抗其他家族的筹码。 这样想着，伊莎贝拉的心情更加郁闷了，她不再说话，再次迈开脚步的时候她打定主意就算达米安再叫住她也不予理睬。 伊莎贝拉就这样离开了安全室，从叔叔的视线中消失了。 *** 伊莎贝拉离开后，达米安将目光转向自己的心腹瑞德·博尔德，他挥挥手，于是在旁边的卫士和大臣们都默默的退出安全室，偌大的空间内只留下他们两个。 “还有什么没报告的？” “刺杀行动完全失败，前太阳系联邦元帅的幽能战力比情报部门的估计要强许多，对方离开梦境的时间也比内线提供的时间要短，他们很可能是获得了必要情报之后主动从意识领域退出。再就是，我们安插在索拉纳家族的内线暴露了，而且至今都没收到他自杀的相关情报，因此我已经通知其他潜伏人员紧急转移。” 达米安咋舌，他轻轻拿掉脸上那只有一片黑色，什么标记都没有的面具。 虽然伊莎贝拉要叫达米安叔叔，可实际上这名摄政王相当的年轻，光看外表的话，不知底细的人把他当做伊莎贝拉的同辈都有可能。达米安有着一张酷似地球东方人种的脸，而且是一张完全符合小白脸定义的脸，靠这张脸他就可以软饭吃到死。 达米安的左眼在很久以前的一次刺杀行动中被废掉了，那之后他拒绝了专属医师移植再生眼睛的提案，在左眼眼眶中安装了一颗红色的机械眼，眼睛表面还打了一个酷似飞鹰的标志。这个机械眼为达米安那张软饭脸增添了几分冷酷和残忍。那些轻浮到让人不禁怀疑她们有没有长大脑的贵族小姐们不止一次为这张冷酷与柔弱“并存”的脸蛋尖叫不止，排着队等这位帅哥摄政王临幸。 可惜这些贵族小姐们没有一个入得达米安的眼。 达米安只在乎两个人，一个是他的meimei娜娜莉，一个就是眼前的心腹瑞德。 “别再跪着了，红鸟。”达米安只有在这种时候，才会用绰号称呼自己的首席骑士，“还有，把面具拿下来吧。” “是。” 瑞德站起身来，摘下脸上的面具，亮出那张典型的好男人脸——这俩看外貌那都是名副其实的少女杀手、少妇终结者。 “十年了，这个国家终于要落到我们的手中了。” “啊，是啊。” 拥有同样梦想的二人相视而笑，接下来的情景因为实在太腐了，作者自己都受不了了所以让我们快进十来分钟吧。 “红鸟。”达米安突然开口道，“我想见见那个太阳系联邦的海盗。” “为什么？那家伙现在大家已经把他当做索拉纳一派的人了。” “就是因为这样，我才要去见见他啊。只有实际接触一番，才能切实了解一个人，太阳系联邦的军事著作中有句很有道理的话：知己知彼百战不殆。而且……那家伙是伊莎贝拉看上的人啊，你觉得我老哥的女儿是会轻易被人钓到手的货色吗？这个家伙，不可不防。” “好吧，我这就去安排。” *** 伊莎贝拉回到卧室，衣服都没脱就一头扑在了那张华盖大床上。 她在床上躺了口一会儿，又猛然间坐起来。 人造的月光从卧室旁边的窗户中泻入屋内，在地毯上打出明晃晃的方格子。 伊莎贝拉珍爱的木吉他就摆在窗边，沐浴在月光之下。 少女忽然跳下床，抱起吉他坐上窗台。她推开窗户，看着窗外的生态花园，目光里的忧郁让人造月光的色调变得愈发的清冷。 少女拨动琴弦，一段和她此时心境十分切合的慢板RIFF之后，她开始低声哼唱约翰兰浓的BLACKBIRD，这首歌在人类音乐史中被赋予了很多很多的寓意，有人说这是革命之歌，有人说这是为被歧视的黑人们喊出的声援，还有人说这是一首情歌。 可伊莎贝拉觉得，所有大名鼎鼎的乐评家们都想错了。 这首歌在伊莎贝拉看来，只是一首单纯的描写小鸟的歌。那是一种黑色的、弱小的小鸟，尽管弱小却依然渴望着天空，不断的扑腾着那柔弱的双翼，期待着一飞冲天的那一刻。 唱到动情处，少女不由得泫然泪下。 ——肖飞，你现在在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