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 农业星球弗拉戈（4）
肖飞看着面前那一长排图像，心中充满了成就感。 “把我的声音和图像接上所有海盗船的内部回路。”肖飞对苏做了个手势，眼睛却依然停留在面前那排海盗船内部的监视影像上，“同为海盗，我们有义务来提醒一下这些同行大叔们注意电子安全。” 其实不是这帮海盗不注意电子安全，而是苏太规格外。肖飞原本以为侵占对方动力外骨骼上搭载的数据链终端要花上一些时间，谁知道对方刚登陆没多久苏就完成了侵蚀。 而现在，围绕他的船的那四艘海盗战舰已经统统归于苏的控制之下，战场的局势已经悄然逆转——当然海盗们还没有察觉到这一点。 肖飞正打算告诉他们。 在苏点头表示通讯连接完成后，肖飞清了清嗓子，开始对着面前那排屏幕“大放厥词”：“呃，各位海盗兄弟，我知道你们此刻正沉浸于捕获如此大猎物的喜悦之中，遗憾的是，我准备小小的给诸位泼一盆冷水。” 透过海盗们自己船上的安全监视摄像头拍回来的海盗们惊诧的脸，让肖飞心里觉得相当的舒畅。 “我已经黑掉了你们船只的主控电脑，现在你们的小命都掌握在我手里。想要关闭主电脑，通过再启动来摆脱控制是徒劳的，我猜你们已经从地表上的同谋者那里得知我的船有一门威力多么巨大的主炮。在你们停机重启的那段时间，我会非常从容的用主炮将你们从宇宙中抹掉，就像抹去船壳上沾的灰尘一般简单。” 肖飞顿了顿，接着说道：“当然你们会觉得我可能是在虚张声势，所以为了避免你们误判形式做出错误的决定，我将打开护盾并且进行示范射击。苏，启动护盾，开始装甲修复，同时向前发射主炮。” 肖飞的命令一下达，幽蓝色的光辉就从他那大水滴的头部涌出，然后苏启动了姿态控制发动机，把蓝色的死亡之剑劈头盖脸的挥向最近的那艘敌舰。 “停下，苏，现在这些都是战利品。”肖飞的制止已经来不及了，一艘海盗护卫舰的图标就这样从星图上消失不见。 肖飞咂了咂嘴，心想这样也好，算是杀鸡儆猴了，反正死的都是穷凶极恶的海盗，也算罪有应得。 “刚刚那只是一个不幸的意外，”肖飞继续对海盗们发表“演说”，“我怀着慈悲的心情，给予你们活命的机会。你们有十五分钟的时间乘上救生艇离开舰船，如果不离开，我们就只好像对待刚刚那艘护卫舰那样，将你们化作宇宙中的一片星屑。” 从通讯回路那边传来一声冷哼，苏迅速找到发声的人，将他的影像放大投影到舰桥正中央，肖飞一看那中年人脸上的伤疤，还有身上的刺青，不由得咋舌——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海盗团团长？ “哟，看起来像头目的大叔，你好像很不爽啊。” 被肖飞这种小毛头如此嚣张的冒犯，会爽的那都是被虐狂吧！ “你……小子，你为什么要放我们活路？你在控制了我们船只而我们又没发觉的时候，直接打开船只的所有气密门，关闭生命维持系统，给我们个痛快不好吗？” “呃，你说的没错。可那样没有必要不是么？”肖飞冲屏幕上的海盗大叔两手一摊，“你们要是我的什么仇人那就是另一回事，可我们无冤无仇，下杀手不符合人道主义。再说你们甚至连给我造成损失都做不到，杀你们做啥？” 海盗大叔的嘴角非常明显的颤抖着，他咬牙切齿的挤出几个字来：“这……这算是侮辱吗？你现在放过我们，今后我们在这一圈里还有脸面混下去吗？” “不甘吗？”这个时候肖飞的表情那真不是一般的臭屁，他从口袋里掏出香烟，叼进嘴里。肖飞属于平时不抽烟，但要抽也可以的那种人，他超级崇拜的星际影星肖恩康纳利曾经说过“我只在抽烟能让我看起来更帅的时候抽烟”，而这也成了肖飞的信条。肖飞掏出火机点上烟，轻吸一口，就将燃着的烟头夹在右手指尖，下巴微微一台，悠然的喷出两个烟圈。 “你们要再不离开，就会变成宇宙尘埃了。” 海盗头子那吹胡子瞪眼的模样让肖飞暗地里觉得好笑。 最终，身上有刀疤和刺青看起来相当的沧桑的海盗大叔一甩头，下达了弃舰的命令，在他的部下们开始撤离的同时，他从怀里掏出手枪，对准肖飞——实际上是对准被苏控制的摄像头，枪火闪过后肖飞面前的屏幕一片漆黑。 “我喜欢有骨气的人。”肖飞自言自语道。忽然他背后传来苏的咳嗽声，扭头一看，他发现苏不知道什么时候拿了香烟和火机，还点上了火。小姑娘眼泪汪汪的看着肖飞，吭哧吭哧的咳嗽个不停。 肖飞赶忙扑过去抢走苏手里还在冒烟的烟卷丢地上踩灭，同时伸出左手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右手则扶着小姑娘的脸蛋，用指尖拭去她的泪痕。 “苏不哭，苏最乖了。” 小姑娘伸出双手，揽住肖飞的脖子，将脸埋进他的怀中，把眼泪和鼻涕一把一把的抹在他的T恤上。 片刻之后，恢复常态的小姑娘抬起头，朗声报告道：“敌人，撤离完毕。” “吞进来吧。” “哦。” “另外，把在我们船内的那些穿动力外骨骼的家伙们都引导到他们的伙伴身边去。” “哦。” “最后，联络弗拉戈首府，我猜那位胡子大叔有不少话要跟我们说。” *** “这回货船里没有星球杀手大礼包了吧？”肖飞看着舷窗外渐渐接近的货船，问屏幕上的胡子大叔。 “不敢不敢……”胡子大叔又恢复成了肖飞刚刚到达这星球时的那副谄媚模样，一面说话一面一个劲的给肖飞陪笑脸，“海盗大爷的英明神武方才我们已经见识过了，就算看在被您放过一马的兄弟的份上，我们也不能再耍这些花招啊！” 肖飞撇了撇嘴。 “苏，接管那艘货船，仔细检查船舱的每个角落。” 肖飞不傻，不可能别人说什么就信什么。 果不其然，苏很快就发现了异状。 “啊，船上有人，很多人。” 肖飞想都不想就下达了命令：“关闭生命维持系统，你懂的，苏。” “等一下！”正和肖飞通话的大叔大叫道，“等一下，那些都是我们星球送给大爷的礼物啊！” “是啊，满船舱的突击队，这礼物真是让我惊喜异常啊，啊哈哈哈。”肖飞对大叔发出干巴巴的假笑，“你听好，你们暗中支援海盗活动，为海盗洗钱，这一条罪名就足够我攻击你们大开杀戒了，不要把我的好心当做好欺负。” 说这话的时候肖飞根本忘了他现在也是海盗，至少自称是海盗。 而屏幕上的大叔看起来是真急了：“那不是突击队，我们怎么敢这样做呢？我们给大爷献上的是两百名奴隶啊！市价十万信用点的奴隶啊！” 肖飞愣住了，他皱着眉头，将信将疑的反问了一句：“奴隶？” “是、是啊！您应该知道，我们星球畜牧业非常发达，而且除了一般的牲畜之外，我们还‘养殖’人造人。我个人就是个生物学家，我们会人工制作资质优秀的受精卵，培育成人之后让她们在星球上作为普通孩子长大，正因为这样我们的产品都有着淳朴善良的特质，在星际社会很受欢迎的！尤其是上流的公子哥，他们甚至会多花很多信用点特别定制小蜜和二奶……” 肖飞这回彻底傻眼了。 “苏，给我显示货船中的影像。”说话的时候肖飞的声音微微的颤抖着。 “哦。” 片刻之后，肖飞要的影像被打在了全息屏幕上，那飘飞在货仓中的白花花的rou体，那窒息时痛苦的神情，刺痛了肖飞的双眼。他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头。 “你们……你们就这样培育人造人，然后卖掉谋取暴利？”肖飞的声音隐含着怒气，“像牲口一样的养殖她们，然后将他们卖掉？” “不、不是像牲口一样，我们可是把她们当做正常的孩子养大，然后才……” “那样不更残酷吗！想想你们的商品在知道真相时的心情啊！”肖飞已经出离愤怒了，“苏，查看海盗船的电脑，我猜上面一般会有取货清单之类的东西。” 很快苏就把肖飞要的东西丢在新的窗口中。 看着那份长长的销售清单，肖飞失声笑起来。 “这是什么？嗯？情趣用，医疗移植用，食用？你们的商品种类还是蛮多的嘛！” “不，这……”那胡子大叔彻底慌了，“那些医疗用和食用的都是直接用激素催大然后就送走了，并没有……” “多说无异，”肖飞一掌打在舰桥唯一的椅子的扶手上，打断了大叔的话，“玩弄生命的人，亵渎生命之尊严的人你们死有余辜。” “等等……” “苏，瞄准弗拉戈首府市中心。” “等……等一下，船长大爷，您不是说过不喜欢滥杀无辜的吗？” “这叫无辜？”肖飞真的已经出离愤怒了，“我老爸也是科学家，他从小告诉我的就是，科学家应该以人类福祉为终极追求！你们的行为……你们的行为，就算天理能容，我也不能容！苏，瞄准目标！主炮最大功率！” 屏幕上胡须男的下巴明显的颤抖着，接着他也豁出去了：“哈哈哈！不对吧？你想要屠杀我们，只是因为我们知道你的一个命令葬送了两百无辜的灵魂，仅此而已！装什么圣人啊！你不过……” “开火！”肖飞几乎是吼叫着向苏下达了命令。 蓝色的光柱再一次向地面降下。 这一次它直接落在了弗拉戈首府市中心，笼罩了作为首府标志的飞船发射塔。 高大的发射塔就像射完脱力的小弟弟那样蔫了下来，构成发射塔的钢筋一眨眼就熔化成钢水，通红的液体血液一般向周边的街道扩散。 可发射塔周围的街道在钢水流下来之前就已经只剩下灰烬，光柱落下的刹那，超强的热辐射就已经将街道上所有人连同衣物一起化作灰尘，灼热的风从楼房间的缝隙扫过，点燃一切树木，就连楼房也像蜡制品那样不断的“冒汗”，一点一点的软瘫， 由光柱向外呼啸的狂风只肆虐了数秒，光柱附近大量热空气的上升导致地面低压区形成，大量的空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形成向心的飓风，很快特大号的气旋就以光柱为中心形成。 狂风将已经软瘫的一切都掀入空中，卷向灼热的光柱，布满天空的粉尘让光柱的散射度骤然提升，光柱的亮度和直径也因此凭空增加了许多。 携带着巨大能量的光辐射向四面八方扩散，让地面上所有物体面向光柱的一面温度骤然升高。 下一刻，大面积的闪燃发生了。 闪燃的火焰围绕光柱形成一个特大号的火环，这火环以均匀的速度向外扩张，一点一点的吞噬整个城市。而在火环外面，突然形成的积雨云洒下大把大把的雨点，雨点刚刚落下，就被随后赶到的火焰化作白色的蒸汽。 整个城市都在悲鸣。 大地在一点一点的化作玻璃。 这是货真价实的战略级宇对地攻击。 肖飞从舷窗中俯瞰大地，以照射点为中心形成的环状云层即使在宇宙中都清晰可见。 那云层给肖飞的感觉，就像是一个星球大小的苹果上被虫子蛀了个洞。 “够了，苏。”不知不觉，肖飞心中的怒气已然消失无踪，“停止照射，回收货船，我们走吧。” *** 进入超光速之后，肖飞躺在舰桥的甲板上，仰望着立体星图形成的虚幻的星空。 从舷窗外射来的红蓝相间的光芒给他的脸庞镀上了一层迷幻的色彩。 不远处传来舱门开阖的声音，肖飞知道是苏进来了。他稍稍抬头，看见苏穿了一套非常漂亮的白色连衣裙，那层层叠叠的荷叶边与小姑娘浑然天成的可爱气质相得益彰，白色也和小姑娘闪亮的银发交相辉映，合适得不得了。 “货船上还有这种东西啊，我明明只是叫他们随便送点小孩子的衣服来。” 肖飞说着，又望向星空。 苏默不作声的在他身边坐下。 过了一会儿，肖飞率先打破舰桥上的沉默：“那个殖民地里，应该不全是坏人吧？至少，那些毫不知情的活着的人造人们是无辜的吧？” 苏依然不说话，只是往肖飞身边靠了靠，她裙摆上的蕾丝边轻轻摩挲着肖飞的手臂。 “我的任何一个决定，都可能影响成百上千人的生死，这种事情，还真没实感啊……明明没有实感，却自说自话的放海盗们生路，自以为是的坚持所谓的‘人道主义’，现在想来这还真是可笑啊。” 看着星空说着这些话语，肖飞忽然自嘲起来，这么深奥的东西，坐在自己身边唯一的听众根本不会懂吧。也就是说，到头来他只是自说自话罢了。 可苏突然开口了。 “力量既正义，有力量的人就有资格贯彻自己的正义。” 肖飞惊讶的扫了眼苏，却发现小姑娘脸上毫无表情，只有那双宝石蓝的瞳孔中闪烁着未明的光辉。 两人对视了许久，正当肖飞打算说点什么，苏将一张卡片塞进肖飞的手。 “巡洋舰的船长室里找到的。” 肖飞抬手一看，发现那是一张纸制的明信片。在这个年代，会用纸去记录信息无非有两种理由：一个是为怀旧，或者说为装逼，看肖飞手里明信片那朴素的模样，这个理由不太站得住脚；用纸的第二个理由就是：容易被销毁。以现代的科技，就算是被击毁的舰船上残破不堪的存储设备，都可能被挖出许多信息，而一张飞散在宇宙中的纸片却极难被寻获，而只要一点火、一缕射线，这纸片就会彻底消失。没有什么比纸更靠不住的记录媒介了。 肖飞把明信片反过来，一行钢笔字进入他的眼眸。 虽然并不精通宇宙导航，可肖飞这门课毕竟还是及格了，所以他立刻认出来，这是一个空间坐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