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犀兕戾
叶秋随着李斛迤逦而行，很快就来到了乌澜道人、幽瞳道人以及一干弟子的聚集之地。 叶秋装作漫不经心地打量四周，偷偷地观察场中的情形。乌澜、幽瞳面沉如水，不见喜怒，没有丝毫表情，让叶秋也摸不透他们到底在想些什么；而叶秋的几名师兄弟脸上都是幸灾乐祸的神情，看样子都想瞧瞧叶秋的笑话。 王羽傲然站立在中央，整整二十七股足有手臂粗细的厚土曜气盘旋着涌入他的体内，仿佛盘龙怒蛟一般，铺天盖地，声势浩大，摄人心魄。 叶秋脸上不动声色，心中其实也有些佩服。王羽入门的时间比自己要晚上不少，能够在如此短的时间之内修炼到龙境，单论天赋，的确比自己高出不少。 叶秋暗暗打量王羽手中那把深黑色的匕首，那把匕首应该就是乌澜道人赐给他的法器——裂犀。 那把匕首形式粗糙，重剑无锋，仿佛是某种犀兕类妖兽的角。裂犀上雕刻着无数古拙的符文，但这种文字形态古怪，并不像人族的古篆，而好像是九黎的巫文、或是三苗的蛊文一类外族的文字。 叶秋仔细地观察着，心中暗暗打量分析不止。 叶秋还真就猜对了，这把匕首“裂犀”，的确就是一种妖兽的角。这种妖兽名为望月牯犀，是一种吸纳太阴之气修行的妖兽。修炼万年以上的望月牯犀，其犀角能够掀翻山岳，扰乱星斗，是一种极为强大的妖兽。 不过，乌澜道人所猎杀的不过是一头年岁未及千年的幼犀，其犀角自然没那么大的功用。不过，对于王羽、叶秋这样程度的人来说，这“裂犀”已经能够让他们的实力提升整整一个档次了。 况且，乌澜道人还在其中封印了九头妖犀、十头妖象的魂魄，更是平添了无穷威力。 这些妖犀、妖象只不过是最低等的妖物，其妖魄更是十分弱小。但是经过望月牯犀的犀角之中的太阴之气的滋养之后，这些妖犀、妖象之魄已经变得极为强大了，更是让这把“裂犀”如虎添翼。 叶秋看着这把看上去一点也不出众的裂犀，破妄明眸已经看到了“裂犀”之中狂暴凶残的九犀十象的魂魄，心中不由得涌起一股寒意。叶秋心中开始暗暗思量，自己是否是这些暴戾妖魂的对手。 “师父，”叶秋微微一鞠躬，朝着乌澜道人说道“叶秋来了……” 乌澜道人淡淡一笑，说道：“事情的前因后果，相信李斛已经给你说清楚了，为师也就不再赘言了，开始吧！” 王羽朝着叶秋远远一鞠躬，脸上闪过一丝阴冷的笑容：“师兄，得罪了……” 王羽的心中现在十分快意，清晨叶秋得罪了他，憋了他一肚子火，让他暴怒不已。却没想到到了午时，突然福从天降，得了一把法器不说，竟然还获得了名正言顺的撒气机会。 王羽心中暗自冷笑：三师兄，死了可别怪我，要怪就怪你惹了我，而且实力又太弱…… 叶秋只看王羽眼中的杀机就知道他现在心中的心思，心中不由得一冷。 俗话说，兔子急了也会咬人，叶秋的心底一股不受控制的怒火猛然腾了起来：想要我死，先掂量掂量你自己的斤两吧…… 叶秋双臂微微一展，数十股厚土曜气仿佛巨蟒一般缠绕在他的身躯之上，化作无数乌黑色的鳞甲。一瞬间，叶秋仿佛变成一名武装到了牙齿的战场大将，浑身黑色的铠甲铿锵作响，连头上都是乌黑的鳞甲，威风凛凛。 一旁作壁上观的李斛微微一瞟，看了看鳞甲之上游曳不定，仿佛一条条深黑色的怪蛇的黑虬，脸上不禁闪过一道冷笑。 李斛对一旁的师兄弟说道：“虬鼎甲，中看不中用的绣花枕头而已。就凭一副虬鼎甲，妄图抵抗六师兄的攻势，咱们这废材三师兄必死无疑……” 一旁几名师兄弟也是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同样都认为叶秋命不久矣。 任谁也没有发现，叶秋体内的星辰之力正在偷偷地没入虬鼎甲之中，化作无数根四通八达的坚韧细丝，将虬鼎甲牢牢地凝聚在一起，使其更为坚固，牢不可破。 在星辰之力的作用之下，叶秋身外的虬鼎甲变得固若金汤，其坚韧程度实际上已经丝毫不逊色于龙鼎甲，甚至有可能还犹有过之。 “犀突诀！”王羽猛然发出一声惊天怒吼，手中的裂犀猛然朝着叶秋遥遥一指。 骤然之间，一道幽幽的妖犀之魄猛然从“裂犀”之中冲撞出来，仰天长啸。刹那之间，无数股水桶粗细的厚土曜气迅速扑向妖犀之魄，仿佛百川归海一般，与妖犀之魄迅速融合在一起。 厚土曜气为形体，妖犀之魄为灵魂。 刹那之间，一头足有五六丈之高，由厚土曜气凝聚而成的巨犀已经出现在众人面前。这头巨犀猛然发出一声冲天怒吼，四蹄如奔，狠狠朝着叶秋冲撞而来。 叶秋面对危境发出一声刚硬的冷哼，周身的星辰之力几乎全部注入虬鼎甲之中，狠狠挡下王羽这惊天动地的一击。 轰隆一声巨响，烟尘四溢。 叶秋猛然吐出一口鲜血，整个人仿佛断线的风筝高高地飘飞在空中，又狠狠地抛落在地面上。 幽瞳道人仿佛一道黑影，瞬间掠了过去，马上伏在叶秋的身上，查探叶秋的伤势。 王羽也赶紧跟了上去，故作关切地说道：“三师兄，实在对不起。” “我刚刚得到师父这件法器‘裂犀’，还颇有些不纯熟，无法得心应手。”王羽故意摊开手，装出一副无奈的样子，“却没有料到‘裂犀’之中蕴藏的九犀十象之力，我只动用了一犀之力，三师兄你就挡不住了……” 王羽明里表示关切，其言下之意却是叶秋实力太差，连自己一击都挡不住。叶秋听得是一清二楚，心底不由得怒意上涌。但叶秋还较为理智，强行将一腔怒火压了下去。 叶秋擦了擦嘴边的鲜血，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笑容，微笑着说道：“六师弟天赋异禀，前途不可限量，自然是我远远不及的……” 一旁的幽瞳道人稍微查探了一番叶秋的身体，缓缓说道：“没事，伤势并不严重，只需要稍微调养半个月，就能够完全恢复了。” 另一边的乌澜道人面色不变，故意打哈哈地说道：“为师本是一番好意，希望能够借你们师兄弟之间的切磋，来提升你们的实力。也好勉励你们，让你们知耻而后勇，却没料到竟然令叶秋受伤，为师甚为愧疚啊……” 愧疚？叶秋心中冷笑，脸上自然是一副感激的神情：“叶秋没事，多谢师父关心。” 乌澜道人故作关切地说道：“既然叶秋受伤，也需好好调理才是。为师宣布，半年之内，任何人不得打扰叶秋养伤，让叶秋一个人好好静养……” 叶秋心中一喜，赶紧说道：“谢师父关心！” 而另一边，王羽、李斛等一干希望落井下石的师兄弟则是一脸悻然之色。但是师命难违，这几人也只得齐声说道：“是！” 吩咐待定之后，乌澜道人淡淡地说道：“好吧，各自散去吧！” 一旁的李斛故作关心地说道：“三师兄，你受伤不浅，不如我扶你回去静养？” 被你扶回去？恐怕不死恐怕也得扒层皮，叶秋心中一紧，赶紧推辞道：“不必了，我一个人回去就可以了……” 说罢，叶秋强行站起来，缓步朝着自己的洞府慢慢走了过去。 叶秋离开之后，众师兄弟也纷纷告退，只留下乌澜、幽瞳二人。 乌澜、幽瞳二人在如刀似割的凛冽狂风之中，傲立如松，没有丝毫不适之相。两人毕竟不是凡人，寻常的寒风还伤不了他们。 良久，乌澜忽然问道：“怎么样？” 幽瞳微微一笑，胸有成竹地说道：“照我看，叶秋绝对已经修炼至‘龙境’了。我刚刚偷偷查探了一番他的身体，厚土曜气凝练得仿佛玄铁精钢一般，浑厚如渊，深不可测。这叶秋，绝对已经进入‘龙境’了。” 乌澜一声冷哼，平静如冰地说道：“不错嘛！这小子还真懂得韬光养晦之道，能忍人所不能忍……” 乌澜伸手成爪，冷笑着说道：“不过，任他怎么忍耐，也逃不出我的五指山。” “不过，”幽瞳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我发现叶秋的体内似乎有另一股力量，但是微弱得可怜，需要监视他吗？” “不用，”乌澜冷声说道，“知道他已经进入‘龙境’就可以了，以他那点微薄的实力，搅不起多大的风浪的……” 而另一边，王羽、李斛也在进行着另一番对话。 王羽满脸怒色，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小子命还真大，这样竟然都还不死……” 王羽一拳砸在一旁的黑岩之上，盛怒之下的一拳竟然将岩壁砸出一个大坑。 “若非这‘裂犀’我才刚刚到手，运用起来难以圆润自如，那小子早就被我撕成碎片了！”王羽冷冷地说道，“‘裂犀’之中十九个魂魄，我同时只能运用一个魂魄，难以发挥其全部的威力。如果能够发挥其全部的威力，那叶秋肯定尸骨不存。” 李斛微笑着说道：“六师兄，来日方长，只需等上半年，我们日后机会多得是。这半年的时间，六师兄好好参透这把‘裂犀’，到时候不是一举可擒……” “你说得有理。”王羽微微一笑，脸上露出一丝阴鸷的微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