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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部 优雅的贪官生涯 第2137章 台下交易

    赵兴当然知道情况不对,他的城堡看守严密,平常只有面向码头的那一面才开着,有人想潜入城堡,除非藏在货物里。自从上一个贼出现后,赵兴已经重新清理了码头工人,但现在依然不能禁绝这种现象,说明管理还未恢复正常,而这种事频繁生,也说明他被人盯上了。

    金不二又指指地窖大门,询问:大郎,要开门看看吗

    那扇大门说是地窖大门,其实也就是一楼楼道大门。因为杭州雨水多,为了防止雨水灌入,这门修的还比平常地面高,带有三级巨大的台阶。门内也没有地下室,地面甚至比外面还稍高一点。这层房间都被当作库房,那三阶台阶最高一阶,高度恰好与板车的车面水平,以方便板车上的货物直接搬入屋内。

    因为屋里装的都是贵重货物,所以不像东侧的码头区将库房门修的很大,这里原本是当作住房修建的,楼道内是一个个小房间,每个房门都类似民居门大小。不过大门的材质非常坚硬,都是非洲乌木制作的。

    通过黄兴的描述,可以推测:那些人原本是躺在货箱里混入城堡的,本打算趁夜钻出货箱,潜入城堡隐秘处躲藏起来,但没想到库房的大门实在坚固,他手里的工具能够撬开箱子,从箱子里面爬出来,但对坚固的大门却无可奈何。

    赵兴站在门口,还在犹豫。

    按理说只要打开大门。抓住窃贼审问一番就能弄清真相,但他心中隐隐有一份不安,这不安令他不敢轻易打开库房门。

    倒不是害怕制不住里面的窃贼,实在是窃贼地身份太令人玩味了。

    赵兴的货物运输是严格按照现代物流标准流程走的,谁托送的货物,从哪个鳅栈经过,各级鳅栈都要在箱子上贴的牛皮纸上做出流水标记,在这样严密的程序下,还有人频频想混入城堡,这不能不让赵兴考虑幕后人的能量。

    第一次潜入是想通过码头混入。这个人钻入箱子里是需要人掩护的,至少需要一个人把箱子重新钉起来。前一个人的身份没有查清,后来赵兴将码头工人分组,进行量化管理。每个人经手的箱子都需要在箱子上打上自己地戳记,这样一来,还用旧方法从码头上潜入,就会查出谁是掩护。所以他们改弦更张,这次他们直接从货人那里下手了。

    古代的通讯技术落后,幕后人这么快就能找见一名货人。而后从货人那里偷梁换柱,往一只货箱里藏一个人,再运送进赵兴的库房。而且恰好是无需在码头上验货的贵重货物这种度。这种反应力,能是普通人吗

    皇宫大内不可能,在古代传统教育下,真要是朝廷做得事,不可能如此猥琐,只要一纸诏令,城堡里哪个人不会向皇权低头。对自己地陛下如实道来。而且这毕竟是宋代。朝廷不可能如此不顾脸面,连续派人潜入。

    赵兴心里疑惑:我被谁盯上了

    非洲象牙的托运人肯定是海商。这些象牙有的直接在非洲海岸就已经装订成箱,箱子的四角拿有暗记的铁条封扎,直接运入库里。也有些是在南海交易的,比如越南。这一箱货物来自福州,它是别地海商向赵兴交纳的南海通行费用,事先封装前都经过验货,但不知是哪个环节出了错,检验过的货箱里出现了一个人。

    这间屋子有没有通气口赵兴问。

    金不二回答:没有,这间屋子原本是按居家设计地,大小亦如一个居室,但里面没有通气道,也没有留灶台地位置,一旦关上门,蛇虫难入,因为这个原因,才把那些货物存放在这屋里。

    赵兴笑了,笑的很和蔼:取几个炭炉来,把大门的门缝全堵上,往门缝里灌煤烟,记着,必须是青青的炉烟,别熏坏了我里头的象牙。

    里面的家伙如果是从福州登船的话,那么截止今日,他已经在货箱里躲了三天,吃喝拉撒睡都在那狭窄地箱中,光这份毅力就令人叹服,能训练出这样地人手的幕后主使不是简单人,赵兴宁愿自己不去探究。

    我们被贼惦记上了,金不二一边布置人手往屋里灌烟,一边感慨:大官人,只有千日做贼,哪有千日防贼,打开屋门,揪出来那个人问问,不就全清楚了

    赵兴嘿嘿笑了:莫慌我们做地事很细致,他已经给我们留下了许多蛛丝马迹,只是我现在脱不开身,但我会派人手追查的,慌什么,他跑不了。

    赵兴返回去的时候,节目已经进行到秀秀崔宁逃出王府。两人正在一处破庙交谈。台上的秀秀道:你记得也不记得

    崔宁叉着手,只应得喏。

    赵兴刚坐下,廖小小凑近赵兴耳边,细声细气的吟唱:你记得也不记得

    台上的秀秀说:当日众人都替你喝采:好对夫妻你怎地倒忘了

    崔宁又则应得喏。

    廖小小婉转歌喉,轻声呢喃:你怎地倒忘了你怎地倒忘了你怎地倒忘了

    赵兴讶然:忘了什么我忘了什么

    台上的秀秀道:比似只管等待,何不今夜我和你先做夫妻不知你意下何如

    崔宁憨厚地道:岂敢廖小小一声脆骂:呆子也不知道她骂的谁。

    陈伊伊听了这里的悄悄话,回问:谁呆看戏呢,也不消停。要闹回房里闹。

    台上地秀秀泼辣的道:你知道不敢,我叫将起来,教坏了你,你却如何将我到家中,我明日府里去说

    崔宁道:告小娘子:要和崔宁做夫妻不妨;只一件,这里住不得了

    懦夫陈伊伊低骂:想当年我她少一停顿,看了一眼赵兴,马上闭住了嘴。

    呀廖小小捂住了嘴,低声说:呀呀呀原来你也是奔来的

    去陈伊伊咬牙切齿的说:我哪像你,是个没嫁妆的人。我的嫁妆是一块封地,我可是广源郡主,广源那块全属于我。

    今天到场了许多官宦,廖小小胆气足。不怕陈伊伊让她下不来台,所以她脸贴着赵兴,带着一点仗势欺人的微笑,细声细气的说:是不一样,官人可疼我了,我虽然没嫁妆。但官人也许我开了几个作坊,挣得几十万贯身家,今生也不愁花用。是吧

    几十万贯的小钱陈伊伊都不拿正眼看。她已经沉静在剧情当中,才懒得跟廖小小争论呢。

    陈伊伊看的入神,并不代表其他地人都看的入迷,有些官员还在四下走动,相互联络感情,赵兴身边来来去去过来了许多人,他们都想借这机会跟赵兴搭搭话。但看到廖小小那副模样。觉得不好意思过来打搅。赵兴也在借廖小小掩护,谢绝一些不之客的拜访。但有些人他没拒绝,比如焦触。

    焦触今年捐献了五百贯,买了一个承务郎的空头官衔,也算是官绅了,他最近一直在福建,这会,趁着台上歌声地掩护,他频频向赵兴示意,赵兴敲了敲椅背,廖小小坐直了身子,端庄的看着台上的表演,焦触趁机走近来,坐在赵兴身后一张空椅子上。

    昌化军传来恶消息,大官人知道了吗,焦触轻声问。

    赵兴轻轻点头:昌化军都巡检张宛说:新来的贬官到任了,他怕那些贬官看见了昌化军的情形,回去告,所以打算向他们下手,我问他都有什么人,可别误害了好人。

    焦触轻声说:我家的船新近回来,告诉我说张宛已经动手了,新去地三名贬官都已经报了病死。

    赵兴没有回头,他看着台上的表演,手在大腿上轻轻打着拍子,焦触看不见赵兴的反应,他低声说:怎么好多贬官都起复了,张宛那群昌化军官员都不肯走,怎么办

    赵兴头也不回,他看着表演,嘴里轻声说:不一样地,张宛是武官,是因为战败而被贬谪地,不是因为党争,这样的人有可能终身难以回到中原再说,他也不敢回,他知道的太多,怕离开昌化军后,我们不放过他。所以,那三个官都一样不敢回。

    焦触又低声说:刘三的事情我听说了,张宛那些人,这几年挣得也不少了,他们会不会像刘三一样

    赵兴答:不会昌化军总共几百户,能战斗的才有几十人,而我们那个船厂的工匠就上千,几千人看不牢几十人,他们就白吃饭了。

    我和张宛他们有个约定,他们再干三年,我会在朝廷帮他们运动一下,给他们减免罪名,那时,就许他们带着钱回家。三年,他们都等着呢。

    焦触轻声叹了口气,又望着半山坡那座倭女宿屋,担心的问:今天来这么多人,那间宿屋不会有事吧

    这个,赵兴不想回答。他随着演员地表演哼唱起来,等了一会,他问廖小小:台上地那位秀秀叫什么名字

    廖小小明白赵兴说得什么,这时,赵兴需要她靠上来,用亲密的姿态吓退其他人,所以她赶紧贴近赵兴,低声说:她叫湛琴琴。怎么,官人看上她了,原不是怎么出色地女子那老头已经走了。廖小小后一句话指的是焦触。

    焦触在赵兴出海期间,曾帮着主持那做伪币场,后来他自觉的年纪大了,儿子也能干了,所以要求回到福州,在儿子身边享福。这次他来,是因为赵兴前面出海,组建南洋联盟,声势弄的很大,却没有他的事,所以他借着昌化军的事由过来探探口气,而赵兴的意思是,既然他退下来了,那么知道的越少,对他越是一种保护。

    比如他那座伪币场,现在已经搬到了耽罗岛,山洞中那座工厂已经变成了火炮研究中心,专门利用洞中的潮湿环境配置火药,而这些是不能告诉焦触的。

    焦触才走,杨祖仁终于耐不住性子了,他不顾廖小小怎么作出一般亲热的姿态,来到赵兴身边,坐上那张空椅:离人,我家娘子很喜欢你送的礼物,多谢了。

    赵兴听着对方没话找话,微微笑了一下,廖小小立刻坐端正了,装作全神聆听戏剧,赵兴打着哈哈:安人喜欢就好,杨兄,感谢你送来的消息,以后我们两家还要常来往,叫你家安人多走动会。

    杨祖仁嘿嘿一笑,半晌,又讪讪的说:我听说府尊大人还打算疏通西湖,转运司那里颇有议论,离人兄还需小心。

    赵兴隐隐听说过两浙路转运司对苏轼的行为很不满,这位苏学士用几万贯的钱,修了一个千年都不会崩溃的大堤,彻底解决了钱塘江泛滥的问题,使得后续官员从此绝了利用修堤吃回扣的路子,这种不顾官场规则的做法让两浙路官员恨得牙痒痒,但他们又确实没办法。因为苏轼没问他们要钱。

    朝廷没有下拨款,他们就无法雁过拔毛,现在又听说在赵兴的运作下,苏轼疏浚两河之后打算再加漕粮二十万石,不仅要疏浚西湖,还有余力动员二十万民夫让他们整修杭州道路这个成绩让两浙路官员彻底绝望。

    古往今来,凭借十万钱二十万石漕粮修建了一个千年西湖,唯有苏东坡一人,这样的政绩谁能越,而且今后在两浙路附近再干这样的工程,怎么干,该申报多少钱这简直让官员没法活了。

    杨祖仁讲述的时候压根没看赵兴,他看着台上的表演,赵兴也看着舞台上的表演,左手还在膝盖上打着拍节,听完杨祖仁的讲述,他右手随手抓起身边的一件物什,塞进杨祖仁手中,然后击掌赞叹台上的演出:唱的真好

    杨祖仁低头看了一眼,赵兴递上来的是一把定窑白瓷茶壶。这把白瓷壶比巴掌大不了多少,胎白体薄,扣之做金石响,釉面有泪痕,釉薄可见刷丝痕。

    杨祖仁一惊,赶忙垂下套袖,遮住了白瓷壶。定窑白瓷是在1088年诞生的,它是宋代四大官窑之一,这种用高龄土烧出来的瓷器,瓷面均匀的像一块白玉。这种瓷壶由于技术新颖,大多数是作为贡品存在的,很少流入民间。但赵兴手里却有一个。

    刚才赵兴端着这小壶,咂着壶嘴,酌着里面的茶水,那白瓷白的耀眼,杨祖仁一直想问对方怎么把这种价比黄金的白瓷弄到手的,没想到才说几句话,对方就把这茶壶塞进他手里。

    这是答谢,答谢他将一些内部消息私下里告诉赵兴。他同时也是贿赂,但没有人能拒绝这种贿赂。

    听说杨兄在职方司待过,是吧赵兴轻轻的问:我有点事想问问,或许,需要他们帮点小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