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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 那翘胡子的曹cao(四)

    田晖所在的大殿中,并没有侍者端来酒菜,却隐约飘来几丝烧鸡的香味,这让从中午就没吃什么的曹cao有点分神,等了许久的曹cao不知道为什么田晖在说他三个问题前,要将李正遣离两人身旁,更无心理会李正离开时那几乎要吃了自己的表情,内心快速估摸了一下与田晖间的距离,放弃了直接冲过去捏碎田晖喉咙的想法。

    “田大家连自己养的狗都信不过么?”

    曹cao相信,李正还未走远,这话,自然是说给他听的,只是李正在雒阳待得太久,被人背后念得多了,即便此刻李正的眼神如万道银针,怕是也戳不破曹cao早已经练就许久的厚皮功夫。

    “孟德可知我今天为何要请你到这里?”田晖没有理会曹cao对于李正的嘲讽,示意对方到自己身边坐下以示恩典和信任。这行为倒是没有出乎曹cao的意料,田晖这种人混迹江湖久了,自然在只言片语间就对一个人的品性摸个透彻,恐怕在他田晖眼里,只要两个孩子还在手里,就算让曹cao站在他背后用刀架着脖子,也很难说一个怕字。

    “若这是第一个问题,那真是让我饶到了。”曹cao高声回答,没有移动所坐的位置,自小因为父亲的原因,他在宫内宫外见过的人也不少,自然对明白田晖想拉拢自己,但一心想靠自己实力上位的他对于这些事只有一种态度。边回答着,一边查看四周,四面安静地出奇,似乎连曹cao设想过会埋伏在周围的刀斧手,此刻也未曾见过。“做个人挺好,我可不喜欢四脚朝地。”

    “呵呵,我喜欢孟德这直来直去的性子,你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的自己。”听得曹cao仍对李正不住揶揄,田晖一阵微笑,随着田晖的回答,曹cao心中自然又少不得一阵破骂,咱怎么说在战场上也算个青年猛虎将军,哪是你田晖这种地头蛇老流氓可以比得了的。

    “人这一生,是否真的有天命,若是有,这天命又是谁给的?”田晖突然止住笑容,眼中精光乍现,虽然对田晖的莫名其妙地问题有些摸不到头脑,但曹cao不得不承认,面前这原本病怏怏的人现在居然脸色红润,隐隐还有一丝霸主气显现。

    看到曹cao摸着胡子有些发愣,倒是让田晖微微一笑。“不急,请孟德听我讲一个故事,而后再将答案一并说出。”

    如果让曹cao说心里话,他还真没什么耐心听田晖说什么励志故事,况且,用讲故事来画大饼获得认可以达到笼络人心的手段,曹cao的父亲可比他田晖老道许多。一个已经在曹cao心中被定了性的恶霸言辞,还不如一盆烧鸡来得实惠。只是那烧鸡味渐渐淡了许多,让曹cao努力咽了嘴口水,耐下十二分性子去忍耐田晖。

    “田大家若是能保证那两个孩子的安全,你说一百个故事都没关系。”

    “保证他们的安全,最初,我也是这样想的。”田晖不在理会曹cao的讽刺,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只是他第一句话,着实让曹cao心惊了一下,以为两孩子出了什么差错。

    “我原本只是想保证全家的平安,做一个洛河河边凭着普通酒肆维持生计的小百姓,和妻儿子女安分地过着小日子。”田晖脸显露出一丝痛苦的表情,让曹cao稍感意外,头一次觉得眼前这人还有一丁点人的感觉,不像李正,只是皮囊走狗一只。

    “经营方面,我是略懂几分,附近的地痞和地方官府也都卖我几分面子,缴了供费后并没有额外生事,加之码头上来往商旅行客人增多,酒家的生意越来越好,突然有一天,发生了改变我一生的事。”

    “一个长相斯文的人突然到我的店里来,说要高价买我家小店,那笔钱足够我们一家上下十口去雒阳置一个大宅子并再开家同等规模的酒家,虽然我不太相信有这样的好运会降临到我头上,但那人付给我一大笔定金彻底打消了我的疑念,那天晚上,我们一家因为这天降好运好欣喜了半天。”

    “人说,这世上从来没有白来的好事,知道我携带着地契文书去随那人去官府公证时才对这话有更深的了解,在路上被人敲晕,关在一个黑地窖里两天两夜,无论如何叫喊,始终没有人理睬搭救,直到三天后,我趁机逃了出来,回到家中,却发现狱外已经天翻地覆。”听到这里,见多了官场闲事的曹cao似乎猜到了些结果。

    “在不住的央求下,邻居们只好偷偷地告诉我,在我离开当天,酒家就被人拆掉,家里老人和妻子在阻拦他们拆房时被官府摸样的人活活打死,三个孩子被我妻子关在了房中啼哭,他们却强行让人拉塌了房子,活活让三个孩子压死在屋子下,只有一个三岁的女儿躲在了邻居家得以幸免。我去官府喊冤,他们却拿着抢来的地契串通好了官员,反诉我要诈骗钱财,因此,我被关进了县衙大牢里。”

    “在大牢里,一个与我平日交好的狱头悄悄告诉我了实情,拆我房屋毁我家庭的人是一个地方官员,因为前些时候在我店里生意太好,没有给他吃饭时安排一个好位置,就怀恨在心,最后害得我家破人亡,呵呵,你相信么,只因为一个喝酒吃饭的位置!”

    田晖笑得有些凄惨,但曹cao对这却没有丝毫意外,这种小心眼的官员太多了,即便是一个县衙小吏,对上司点头哈腰,手中有了几分权利却对平头百姓呼来喝去的情形十分常见,被自己在雒阳用五色棒依律打死的蹇图也不外乎是此类小人,在这个战乱四起,礼乐崩坏的年代,法度更显得似有似无。

    看着田晖痛苦回忆的表情,曹cao不由产生了几分同情,只是心里还有疑问,为什么在这个时候给他说起这个故事。

    “在牢里被关了两个月后,我被丢到了大街上,那是一个下着大雨的夜晚,抱着唯一的小女儿,已经不知生为何物,就在万念俱灰,诅咒着我所面对的一切时,面前出现了一个人,一个老人,他说,只要一个条件,不仅会告诉我连我自己都不曾知道的真正的身份,还会凭空赠给我一大笔财富,那个数字,甚至可以买下一个国家。”

    “我高兴的用街边的石头砸自己的头,混合雨水的血流到我嘴里的时候,我才发现自己不是在做梦。”田晖发出了些许诡异的笑容。

    “条件?什么条件?”曹cao开始对田晖的故事产生了好奇心,用什么条件,可以换来富可敌国的财富?

    田晖没有回答曹cao,却突然抬头看向殿外,似乎有谁,此刻就站在殿外凝视着他。

    “老人没有骗我,那财富甚至让我一度忘了自己的遭遇,整整三个月,我在新买的宅子里设计了几百种复仇的方法,终于有一天,当我带着最满意的方案走出房间时,却听到了一个最不愿意听到的消息,那仇人连同他七十多个家眷,在乘船回城时,遇到风浪,翻船人亡,无一幸免。”

    “如果没有天命,他们就不会沉船身亡,但如果有天命,那我那三个月又是在做什么呢,老天究竟想让我干什么?我又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三个月问自己,老天为什么要让我活下来,保留这份憎恨?我的天命,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曹cao背上有些凉意,出自心底的凉意。

    “仇人虽然已经进了鱼肚,但帮他摧毁我家庭的人群还在,这群人把持着这世上最可恶的规则,只要他们还在,仍会有千千万万个如我一样的人收到迫害,所以,要救这天下,就必须先摧毁这个天下的规则,摧毁那些结党营私的官吏,以及那些在我家里被摧毁时冷眼旁观害怕波及到自己身上的路人,那正是我,田晖的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