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妖？
常山外，一夜不停的风雪让原本一个个树桩变成了一片白色大地上的一个个连绵起伏的凸起，好像一个个小型的坟包环绕着常山城，一只灰白色野兔在这一个一个凸起的小包中穿梭，想要找寻雪中留存的枯草和枝叶。 兔子在一处停下，周围没有任何奇怪的东西，，但兔子似乎嗅到了一丝危险的气息，只是随着兔子转动的眼睛的时候，一只手，突然从雪地下方凭空出现，抓住了兔子的后腿，将它拽入到了被白雪掩盖的地面，初始还地下还传来一两声兔子的尖叫声，过了一会就再无声息了。 突然，雪地之上几处雪包猛的从内破开，七八个十几岁大的少年敏捷的从一人高的雪坑中跳了出来，每个人的鼻子和面颊都冻得红彤彤的，只看结在他们睫毛和发丝上的寒霜就知道，他们在雪洞中隐藏的时间超乎常人的想象，只是这些孩子移动的动作完全不像是藏在雪洞中许久的样子，一个个依然精力旺盛，眼中都闪烁着与寻常农家孩子不同的光芒。 “赵云，兔子给我们” 这七八个少年围在那个兔子消失的雪坑旁，深坑内，一个与他们年岁相仿的被称作赵云的少年埋头蹲在那里，似乎因为惧怕坑外的他们还没有抬头，其中一人捏了个混杂着石子的雪球发泄心中的愤懑，雪球打在那少年的头上，却没有任何的反应，这让丢雪球的人更加恼怒。 “‘隐没’总是你赢，得给我们输的人一点补偿吧”隐没是墨家新人学会控制自己气息必经的一个练习，虽然没有规定输赢，但少年们总要争个高低，但结果却总是让他们感到无趣，直呼赵云姓名对这些孩子来说也早习以为常。 “不行”坑中的少年低声的说着 “你觉得一人是我们八人的对手么？”另一个少年阻止了其他人还要丢雪球的动作，边露出一丝坏笑，边将脚边的雪推了下去，其他的少年心领神会，积雪开始不断的朝坑内填埋。 “不” “那还不快把兔子扔上来” 坑中的少年慢慢抬起头冲坑外的孩子们咧嘴一笑“因为它已经被我吃了，味道不太好”鲜血糊满了他的嘴巴和牙齿，几根兔毛粘在他的嘴角，同时用眼睛不断的在上方这些孩子身上扫描着，这略带恐怖的笑和他那邪恶的眼神一下让坑外的孩子们头上笼罩了一层阴霾，纷纷惊叫着往城内跑去 “子龙又喝血吃生rou了！” “快去告诉矩子，他弟弟又被妖怪附身了” 坑中的少年似乎对孩子们的这种惊叫早已经习以为常，用袖子擦了擦嘴边的鲜血，一个小姑娘站在雪坑旁，没有像其他人那样四散奔逃 “再这么骗下去，他们真的以为你就是个妖怪了” “乌丫不会相信就是了”被称作乌丫的小姑娘蹲在雪坑旁，将手伸向坑内被其他人叫做子龙的少年，子龙挠了挠头，将手递给乌丫，几乎没有费半分力气，就这么被乌丫硬拽着上来，要说力气，这个与他同岁的姑娘真的未必会输给他。 “疼么？” 乌丫拽着子龙的右手，用力的掰开他的手指，手心中的一道伤口还不断的留着鲜血，显然这伤口被匕首割破不久，显然，这不是第一次被乌丫发现他的伎俩了，少年摇了摇头，乌丫无可奈何帮他将伤口包扎起来，却看到他肚子的衣服下突然有东西不断的攒动，不一会，那只被他抓住的灰兔子从子龙的衣襟中探出头来，兔头上在被拔掉兔毛时沾了些许子龙的血迹，这小动物看了看衣服外的乌丫，猛的后腿用力蹬出，从赵云的怀中飞窜到雪地上，跑着之字形朝树林中逃了出去，但无论兔子怎样逃，乌丫都确信自己能够在眨眼的功夫取下背上弓箭将它射翻，但在赵云面前，乌丫放弃了这个念头。 “至少在他们欺负你的时候，用力的打回去啊，要不，在他们眼中你只是一个懦弱，而且是饮毛茹血的怪物”乌丫叹了口气，用手帕擦着赵云嘴边残留的血迹，与赵云青梅竹马的她，对赵云的反应总是生气，气在明明他有足够的能力去保护他自己，却每次面对欺辱毫无反抗的意思，乌丫曾怀疑，赵云的心神是否跟自己这些人的世界是否真的有交集。 “回去吧，不管你有多讨厌战争和与人争斗，它终究还是来了” 乌丫话音刚落，远处的林中传来微弱的兔子叫和更多野兽的声音，赵云没有理会乌丫的阻拦，猛的提速朝林中而去，身形的迅捷就像一阵无影的风，乌丫能感觉到来自林中的危险，无奈却无法阻止全力移动的赵云，只能叹一口，也追着他进了树林。 一声惨叫从前方传来，乌丫确信那一声似狼似狗被攻击后的惨叫声，她循着声音而去，却没看到狼的半个影子，只有赵云和他手上奄奄一息的兔子 “是我的血粘在它的毛上，才引来的狼”赵云终于开口，满是愧疚。 “最好快点离开这里”作为常山城年轻人中最优秀的猎人之一，乌丫明白，捕食中的野兽是最危险的，她打心底希望刚才那只逃走的狼，是从狼群中走失落单的一只。 乌丫背后，一个黑影从树干后朝乌丫背后窜去，眼看快要将乌丫扑倒时，赵云将乌丫朝前一拉，一脚提到了黑影肚子上，那只狼惨叫一声，翻倒到一边，又立刻拱起身子，朝乌丫与赵云低声嘶吼，于此同时，他们的身侧突然又出现了另外两只黑影，赵云拉着乌丫躲开了其中一只，而另一只猛的咬住了他的手肘，在赵云吃痛的时候拎在手中的灰兔掉在了地上，两人哪里还有余地去捡回那只兔子，目露凶光的黑狼不停的拽拉撕咬着赵云的手肘，幸亏他衣服较厚，否则此时恐怕赵云这手臂已经不保，此时，他两已经被这群狼团团包围。 “上树”赵云说话的同时，将匕首朝一旁的大树丢出，乌丫同时蹿到那棵树上，借着插入树干的匕首又腾高到了足以支撑她体重的树枝上，狼群形成了一个圆形包围圈，曲身弓背，准备随时对赵云发动进攻，就是狼群一拥而上的时候，乌丫双脚挂树枝，头朝下手伸向他，赵云抓住乌丫的手，反身脚蹬了一下树，借着乌丫的拉力蹿到了树枝上，这是两人从小就习惯了的上树方式，已十分驾轻就熟，只是在乌丫蹬树时剩下的箭都从箭筒中掉了下去，被狼群一拥而上，泄愤似的统统咬断，而那只受伤的灰色兔子，早就只剩下几撮狼嘴边的兔毛。其他的狼上窜了几次，但总离着赵云和乌丫的脚有一段距离，只好在下面狠狠的盯着到了这两个胆敢从它们嘴中抢食的人类。 乌丫看着手中唯一剩下的箭，对能否逃出生天产生了怀疑，赵云站在树干上望着那只嘴上还有一点点血迹的狼发愣，似乎对那只灰兔子的惨死十分愧疚 “现实一点，这是野兽的规则，你保护了它一时，却保护不了一世，现在可不是替它默哀的时候，这帮家伙还指望我们两个当晚餐呢，赶紧坐下吧，我倒有个主意，但不一定管用”乌丫暗叹口气，如果自己真的能靠三言两语就能改变赵云的性子，那他就不是赵云了 “恩”赵云虽然平时甚少与人们交流，但对于青梅竹马的乌丫确实无条件的相信，这种信任，让乌丫心中一暖，差点忘了树下还有七只饿狼在死死的盯着自己。 “听爷爷说过，射死其中一只，饿极了的狼群会吃掉同类，趁着它们进食的时候无暇顾及我们的时候，趁机开溜”其实乌丫只听土龙伯说过饿虎会相食，只是不知道狼群是否也会有这样的情况，那如果真能如自己假想那样就最好了，乌丫边说着，边弯弓搭箭，赵云屏住呼吸，他相信身边人的箭术，只是乌丫拉开箭弦半天，仍没有动手。 “你来”乌丫突然收弦，将弓递给赵云，赵云怎会不知道乌丫交给自己弓箭的原因，谁造成了眼下的困境，谁就来弥补它，这是李艾师傅一直让徒弟们坚守的准则，而乌丫这么做更多的原因是想提醒赵云，面对对方的挑衅和危险，他必须亲手来回击和解决，看到乌丫这么坚决，赵云只好伸手接过，只是下方那些狼，却怎么也激不起他的杀心。 “哎，等等”赵云正要拉箭射出，乌丫拦住他“先拉弦放空箭，多响几次，让它们慢慢对弦声麻木后再瞄准一只最干瘦的射死，当心些，就这一支箭了”乌丫在细处考虑的周到，多得益于她的抚养人土龙伯以及自己的天赋，对乌丫最后的一句话，赵云点头明白，无论自己如何想象，自己也难是下方七只巨狼的对手，心中的那些杂念与怜悯，还是暂且都规避了好些。 果真如乌丫所说，狼群对于弓弦声格外敏感，甚至有几只狼开始左右四窜躲避，但慢慢的知道树上这两人在吓唬他们，七八声空弦过后，它们只是动动耳朵和眼睛，身体反应没有那么大了，看到时机成熟，赵云搭上弓箭，瞄准了离他们最近的一只狼，这么近的距离，射中它对熟悉弓马的赵云来说，没有一点问题。 弓弦声响起的同时，树下的七只狼却有五六只发出了哀嚎声，一个黑衣人如闪电般窜入狼群中，双持一把长刀将就近的狼一分为二，转手捏住了另一只扑上来的狼喉咙，手中一发力，那狼的咽喉已被捏碎，被那人扔到了一边。赵云瞄准的狼收到了惊吓，跳到一旁，躲开了赵云自以为十拿九稳的一箭，这让赵云懊恼不已，定睛一看来人，不禁眉头大皱。 七只狼在眨眼间就被黑衣人杀了五只，还有两只拖着受伤的腿逃窜而去，黑衣人也不追赶，将沾血长刀斜扛在肩上，眯缝着眼，有些嘲弄般的看着树上二人“战前清场，这种时候就不要在外面玩耍了，成年人都很忙” 赵云站在树枝上显得有些尴尬，跳了下去，刻意的没有和黑衣人对视，没有跟乌丫道别，朝着常山城的方向走去，和他擦肩而过的黑衣人正是兄长的属下，乌骑营的千夫长，褚燕。 黑衣人并没有跟随赵云一起，只是望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 “时间刚刚好，分秒不差，只是为什么呢？”褚燕背后的树上，乌丫还坐在树杈上，摇动着双脚，紧盯着这个对赵云没那么友善的人，想要从他身上看出些什么。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褚燕没有转身，但他知道，这背后树杈的小丫头的机灵在常山城可算是数一数二的。 “爷爷说过，塞外的牧羊人最痛恨的是狼，但最感谢的也是狼，因为它们让牧羊人心有戒心，需要不断的提醒自己身处危险之中，只有这样，才能在恶劣的环境中活下去，你时间恰到好处的救援让这种戒心重新回到温床，褚大哥用心良苦”乌丫晃动的双脚停了下来，紧盯这褚燕的背影，似乎已经从那里看出了一些端倪。 “狼的报复心很重，那两只受伤的狼一会就会转头回来，你说我是救了你让你好好谢谢我这个救命恩人呢，还是不救你省的你把那些胡言乱语说给别人听呢？”褚燕沉声说着，背后的这个小丫头的敏锐，让他很不舒服 乌丫突然咯咯一笑“褚大哥真是小心眼，玩笑都开不起，跟一个女孩家说这么吓人的话，怕死了，先走喽” 褚燕回头看去，只剩下晃动的树杈，早已不见乌丫的踪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