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大漠风烟上
“我cao！”孙洛顾不得自额间低落而下的鲜血，疯狂的怒骂了一句，转手一刀将身前的山贼砍翻在地。 身边的淮西军纷纷陷入苦战，在越过大汉民族曾经最坚固的防线长城之前，孙洛终于遭遇到了，他来到南宋之后最艰苦的考验。 减员至七十余人的淮西军被人数超过自己两倍的山贼包围，众人连调马逃生的机会都没有便被重重围住。 在出了太原之后，众人平静的行走了大约半月，在经过大同府后，地形终于令熟知金国环境的安源与陈彪感到陌生，此后队伍仅仅能依靠李再兴留下的地图按图索骥。 然而，在即将经过长城，步入原金国的西京路直达蒙古大草原最边沿的汪谷部时，一支似乎早就潜藏在长城脚下的贼匪，终于露出了最狰狞的牙齿！ 在失去了骑兵冲击力，以及远程打击能力的崎岖山路上，莫名杀出的敌人，令淮西军陷入了苦战。 身边的袍泽不断的倒下，孙洛手中的长刀虽然每每挥出都会带走敌人的有生战力，可是如潮汐般席卷而来的敌人，完全不给孙洛与陈彪等人支援的机会，在突然出现的贼军中，淮西军被惨烈的分割成了三个部分，众人原本紧密的阵型，瞬间被打落泥泽！ 幸运的是这帮子淮西军兵痞，是久经沙场的老油子，否则在如此不利的环境中，这支人数稀少且骑兵机动型完全被抹杀的军队，早就遭受毁灭性的打击了。 此次的贼兵装备更加破旧，甚至于大部分都是徒步作战，拥有马匹的仅仅只有二十余人人，正悠闲的驻足在战圈的最外层，等待战斗的结果。 如非早先孙洛在误打误撞中解开了心结，令心斋雄浑真气游走全身，只怕在此时，孙洛早已横尸当场。 孙洛坐于马上，手中的长刀，在激烈的战斗中曲卷了刀刃，可是却根本来不及自马鞍上替换。只知道如机械般劈杀横砍！战马被陷在人群中，就如同鸟儿没有了翅膀，电脑没了网线，悟空没了金箍棒。完全施展不出本身的杀伤力。 此路是通过长城的唯一路径，这群山贼显然是早就算好了，专门在这里等待孙洛这对人数不多的商队，看意图他们是想要将孙洛这支淮西军完全吃掉！ 没有丝毫逃生的机会留给这帮子冲入重围的淮西军。 孙洛的脸上沾满了鲜血，也不知道那些是敌人的哪些又是自己的，孙洛的视线已经完全没有办法注意这些小节，此时战场上的局势孙洛已经无法掌握清楚，仅仅能够用余光关注到，安源与小聂等三十余人正同样陷入苦战。 这些人显然是早有预谋的！他们将自己等人分割成三组，而且人数并不均等，自己与陈彪身边斗=各不过十余人随从，大多数的淮西军完全被阻隔在了小聂与安源所处的后军，很明显对方是打定主意，先吃掉最弱的自己与最强的陈彪。在集结优势兵力最后击溃由安源小聂周兴与何老六等人组成的后军。 当日在遇见忠孝军时，安源与自己猜测的当真没有错误，对方的阵中绝对有一名深通用兵之道的军师，一眼便看穿了淮西军的根底，万幸的是，自己实力空前提高的变数对方并未能揣测的到。否则，此时自己等人早就沉尸当场！ 孙洛在马上连劈三刀，硬生生逼开了眼前的一众贼兵，艰难的打开了一条血路。 “全部都随我来！”孙洛一声大喝，快速纵马向陈彪处冲去。身后的淮西军众人赶忙杀退绊脚的贼兵，拨马跟上。 陈彪等十余人显然是受到了敌人的特殊对待。对方包围陈彪的山贼，手中竟会偶尔出现难得在贼军中现行的长枪，要知道，长刀好弄，但是在蒙古统治区，长枪这种制式装备，大多数仅仅是掌握在豪强军队的手中，普通山贼又如何会弄到，显然为了吞下孙洛等人，这帮贼人已经是动了真火。 可是，这又是为了什么呢？孙洛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自己队中不过是些茶叶，虽说这玩意儿到了蒙古能卖出大价钱，但这些贼人又不是商户，即使有了茶叶又没地方脱手，当地人谁会要这玩意儿，更何况，这茶叶就算再怎么值钱，也未必见得能有这般大的吸引力，能够召集来如斯数量的贼人窥视！ 孙洛手中的长刀不停挥出，自己身后的十余人在马上为孙洛护住两侧，以孙洛为利刃，狠狠的刺向陈彪等人处，孙洛的雄浑真气确实如陈彪与李再兴所说极为适合在沙场搏杀，每一挥一击中都暗藏这极大的劲力，令这些山贼极为难以应付。 定然是有人在背后搞鬼！孙洛反手又是一刀在将一名妄图贴近马匹将自己掀翻在地的贼人砍杀的同时，心中暗道。 “妈的！”陈彪的断喝猛然间传入孙洛耳中，孙洛闻言一愣，猛的抬头一看，只见人高马大的陈彪，单手挥动着种逾百斤的狼牙棒，左手死命的捂住自己右侧肋骨，一支乌黑的羽箭在陈彪硕大的手掌下露出了长长的箭杆！ “下马！”安源在人群中一声大叫，另孙洛的瞬间明白过来。 对方既然手握弓箭，那自己等人在马上厮杀，岂不是如同活生生的移动箭靶！ 可是若是下马步战，众人岂不是淹没在了对方的战圈之中！但是孙洛已经来不得细想了双脚脱镫，正要翻身而下，却又听安源一声大喝“结阵！” 只见原本在自己身后保护侧翼的十余人，除三人外全部一按马背，借着马匹脖颈低俯的机会，脱开马镫，鱼跃而下，围成了一个圆圈将孙洛等未下马之人统统围在阵中。 而三名未下马的士兵，赶忙拉弓搭箭，向方才暗箭射来之处还击。 显然对付这种步兵困人，暗箭突袭的丛林战法淮西军等人早就有了防御的方式，只是孙洛来到军中时日尚短，还不知道罢了。 孙洛此时已经来不及怪罪安源来这种要命的事情都未对自己说明。只得迅速自马上抽出弓箭。 孙洛对于弓箭到不能说是全然不会，来到南宋这么久，在淮西军中多少也随着陈彪等人练过，可是练过和精通完全是两个概念，孙洛的箭术，就如同他的英语一样，差的非同凡响！ 然而在这种时候，孙洛即使不会也得上，哪有那么多办法，拉弓搭箭，一箭射向一名自林中微微露出半个脑袋的贼兵。 “噗！”一支羽箭应声没入那人胸膛，孙洛不由稍稍一愕，自己有这本事？ 就在孙洛诧异的同时，不知自那传来的一声怒吼灌入了他的耳朵“忠孝军来了！”，众贼兵随着这一声不知自何处传来的喊叫声，仓促之间陷入了慌张。 孙洛顺着羽箭射来的地方看去，果然，那支箭是自自己身后射来，一道白马银铠的身影，如同一道照耀众生的光芒，自林外飞驰而来。 来人手中的强弓倏然张合，又是一箭，直取骑在马上的贼兵。 此箭力道之足，令孙洛身心巨震，虽然自己并非是箭矢的目标，可是这道箭芒，如同自天际边砸下的瑰美陨石，带着一往无前，粉身碎骨的气势，直取贼兵领头之人。 “呔！”一声大喝，端坐在军马上的为首贼兵在大喝之时，箭矢已至面前。 刚劲的箭风，吹在他的面上，生死一瞬间！ 箭矢的速度之快，出现之时机之恰当，正好处在贼兵头领，仔细观察淮西军所结的战阵之时，而不知谁的那一声大吼也吸引了他的不少注意力，当箭锋袭面之时，他已然无所逃避。 可此人既然当得了首领，却也不是简单易于之辈。 握着缰绳的双手，猛然持拳以雷霆万钧之势砰然合至面前，将距离面庞仅剩毫厘只差的箭矢全力夹住！ 可是箭矢的力量之大，完全超乎了他的想象，那人如扫般得双眉一怔，说时迟那时快，右拳猛然一较劲，左拳稍稍收下些许力道，将箭矢向身体右侧拨开。 箭矢经过双拳一阻，本就卸去了大半力道，剩下的余力被他巧妙的一拨之下，任然踩破了那人的右侧脸颊，直直灌入地面，入土半分！ “哈哈哈！”那位脸颊被箭矢划破的粗豪大汉，立着一对扫把眉，根本不理会脸上的伤痕，仰天大笑，用手摸着自己紧贴头皮的短发，咧着一张血盆大嘴喝道“蒲察龙卫，今日你来的倒是巧了，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咱们日后再算这破面之仇！儿郎们走了！” 那人来得突兀，去得却也洒脱，拨马转生便逃，话说的虽然好听，但实质上还是怕了单衣独步而来的忠孝军。 二十余人纵马留得到是迅速，可是一众步卒却没那般好命。想要搏命奔走，却只苦于早先未将孙洛等人分开，自己也同样被淮西军夹在中央，陈彪等人见贼人士气大跌，那还不会把握机会，挥刀就上。 那白马银铠的蒲察龙卫傲然立于马上，大喝一声“杀！”背后二十余骑玄色重甲的忠孝军，席卷着杀入其中！ 不到半刻，淮西军与忠孝军联手，将这群急于奔命的贼兵杀灭了大半，只余下一小半见机得快，逃出了一条性命。 贼人退去，陈彪速速整合队伍，原本只剩下七十余人的淮西军在此时又折了十人。孙洛调马而归，望着满地的尸身，叹了口气，这狗日的世道，人的命真他娘的连条京巴儿都不如。 众人收拾了袍泽的尸体，安源才向前一步，对着那名被称作蒲察龙卫的年轻首领道“多谢小将军援手之德。我等毕生难忘！” “阁下不必如此，若说帮忙，不是你们，王志勇这老狐狸也未必会舍了山寨，钻出他的老巢，只可惜，又晚了一步，让这厮知机得快，逃了。真是丧气！”那蒲察龙卫一摆手望着方才贼人远遁的方向叹了口气。 “哦？王志勇？此人是什么名号？怎么从未听过？”安源不由得奇道。 蒲察龙卫摇了摇头道“这说起来话就长了，我看贵方急于赶路，来日方长，有机会再说吧！” 说完，那人一挥手二十余骑犹如风卷残云般的消失在了众人的视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