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深红色的马车与古拙的老者
孙洛掀开营帐走了进来,只见李再兴盘腿座于毛毯之上,双目微微合上,神色安宁,仿若没有呼吸心跳一般。 在孙洛放下帘子的一瞬间,李再兴闭合的双眼睁开了。 “怎么样?看你安然无恙的回来,应该算得上成功吧?”李再兴温和的声音响起。 屋内点着一盏油灯,孙洛即使已经来到这个时代有一段时间了,却依然还是怀念在家中寝室内明亮的日光灯。 昏黄的灯光下,李再兴略显黑色的皮肤,似乎带着一种莫名的光泽。孙洛回到自己的睡毯前坐下,为自己倒了一杯水,一口喝下,将心中的疑惑与口中的酒味冲淡。 孙洛开口道“他奶奶的,那个什么范振又找了个人来,好在小爷我天赋异禀,不然这把铁定完蛋。” 李再兴并不以孙洛的粗俗为意,笑了笑道“这一关过了,下一关却未必这么好对付了。” “哦?”孙洛听了这话看着李再兴问道“这是什么意思?” 李再兴放下双腿随意的躺在地毯上,对孙洛道“这种事情在如今这个敏感的时段,范振很难做主,我看范周吉必然是已经知道了我们这行人的存在,只怕下一步,就要看这位范大人的动作了。” “你的意思是,我们现在还真是困在这座庄园中了?”孙洛斜了眼李再兴问道。 “自是如此,你当范家庄园是这么好进的?”李再兴轻轻敲击着指尖继续说道“范振在得不到范周吉指使是绝对不会令我们离开半步的,现如今,我们要做的就是稍安勿躁。” 擦,孙洛心中有是一阵不爽,开口道“你就不能说的明白点儿,老是说一半留一半,你累不累啊?” 听到这话李再兴不由得在毛毯上笑了笑道“这次,我可真没和你隐瞒什么,我又不是神仙,难道还真能事事料定不成?这世上啊,最难猜测也最容易左右的就是人的心思,即使是我也不可能每次毫无错漏的完全猜中啊、” 李再兴的感叹不知道是有意而发,还是随心之言,但孙洛心中的那份暗藏的质疑却没来由的被这句话点中了,孙洛皱了皱眉,嘴中随意嘟囔了两句,但终究还是没有继续向李再兴说什么,只是拍了拍屁股,转身倒在了地毯上,合眼睡下。 孙洛的不言语,令李再兴感到了一丝不对劲,微微瞧了孙洛一眼,李再兴无奈的叹了口气,依照李再兴的心思,已经感到了孙洛心中藏着未对自己说的话,可是李再兴到底是没有开口发问。李再兴微一弹指,屋内的火光应声而灭,李再兴闭上了眼睛。 时间过得飞快,尤其是在梦里,在第一束晨光照在范家耸立的庄门时。一队静默的马队,缓缓驶进了庄园。 两队整齐的队伍之前,范振一身深色劲装,恭顺的站在队伍之前,微微弯下腰,对着停在自己面前的红色马车。 “叔父。没想到竟然是您亲自来了。”范振恭声说道。 一只修长却又如同枯木般虬然的古拙手掌自深红色的布帘后伸了出来。 “那些人呢?”沙哑的声音自车中传出,这声音极为低沉沙哑,却又奇怪的异常清晰的传入了范振的耳中。 范振上前走了两步,轻轻扶住那支伸出的手臂,低声回道“小侄将他们安置在庄西的空地之上,这支队伍与蒙哥所说的人数,极不相符,其中更有一队前往哈刺和林朝见乃马真后的传教士,所以令小侄颇为棘手。不过,小侄昨日已经想办法试过那支商队的领队,貌似没什么问题。” 车中的人,轻轻拍了拍范振扶过来的手臂,自己掀开了帘子。 一件极为耀眼的枣红色长袍,先出现在了众人的视野之内,脚上穿着一双小牛皮缝制而成的云头靴,自脚下向上看此人的身材极为修长,若是按照现在的身高计算应该至少也有一米八五左右,头顶灰白的长发用木簪随意的扎着,一张脸庞如同身材一般较常人长出不少,面上尽是纵横的褶皱,远远看去,似乎是一名年近古稀的老者,但是微微弯下的身子,却令人有一种不寒而栗的感觉,尤其是他的眼睛,这人的眼睛似乎是盲了一般,自下车起便紧紧闭着,并不睁开,灰白色的眉角长长的垂到颧骨,嘴角稍稍下垂,顺着下巴一撮山羊胡被拢成了一个尖微微的向上翘着。 这人的长相若是从想学上来说,可以算得上其差别无比,恐怕怎么也属于克死全家的那种。
这位被范振成为叔父的老者,伸出捂着嘴低沉的咳嗽了两声后,说出了他下车后的第一句话。 “老七,你这次做的很好。” 这一声赞颂,令范振额前的头发被汗水微微打湿。 “三叔。”范振的声音带着些许的不安,他在不安什么? “你这孩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谨慎,缺少魄力,这一点你还是多向你三哥学学,若是你有他一半的胆色,你二叔身上的担子,也就轻了。”被范振称作三叔的古拙老者,轻轻捻了捻自己的山羊胡,用沙哑的声音说道。 范振闻言微微低下了身子,轻声道“小侄受教了。” 古拙的老者闭着眼睛点了点头,探手拍了拍范振的肩膀道“这些话是我这个做三叔的对你说的,你二叔的嘱咐,我想你也该猜到些许了吧?” “小侄....”范振的话刚说出两个字,便有被老者噎了回去。 “好了,这里风大,还是进到后宅再说。”说罢,老者转身回到了车内。 范振不敢大意,一招手,众人向内宅走去。 范振骑马跟在马车之后,一双眼中透露着些许懊悔,心道,看来自己的小算盘到底是被二叔看透了,可是三叔前来到底是个什么意思? 范振突然有些后悔自己的决断,早知道会是这么个结果还不如向小妹所说的那样。范振轻轻摇了摇头,又将这个想法晃出了脑子,依照三叔的性子如果真的要责罚自己,只怕方才就出手了,看来,自己的做法在族长二叔那里还是满意的,可三叔那句向老三学学又是个什么意思呢? 紧了紧缰绳,范振在马上紧抿着嘴唇,想不透了。 (这周的强推终于下去了,收获还是不错的,希望大家在下周继续支持,我努力码字,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