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去日良多不可记
在休整了半月之后,高泰裎协蟒珠率队返回大理,本来他打算带着孙洛一同回去,可惜孙洛坚决的拒绝了高泰裎这一好心的打算。 对于孙洛打算独自上路高泰裎倒也未加阻拦,毕竟孙洛不过是在路途中偶遇,交情本就算不得深厚,况且孙洛也没有传统小说主人公虎躯一震,王八之气尽显,小弟铺天盖地跪倒的的那种本事,自然也就做不到让高泰裎一见面就供奉出全部家当死心塌地跟随孙洛的举动。 不过高泰裎毕竟是世家子弟,虽然偏居云南,但也是颇为豪气,在得知孙洛打算去临安一看的想法后,不单送了两匹滇马给孙洛以充脚力,另外还连带着送了那柄救了孙洛命的匕首及随身行李和路中银两。 对此孙洛对高泰裎也是颇为感谢,不过孙洛身上最值钱的也就是那柄打火机,送了高泰裎也没什么用处,于是孙洛也就不多做客套,略一拱手,告别了高泰裎一行大理护卫,开始了在这陌生的世界上的第一次旅程。 孙洛出山没多远,便在路边农户的指点下找到了官道,在宋朝,随着经济的发达,大理,西夏,吐蕃各国基本上都有通往大宋的官道,在当时谓之曰;驰道。意思是专供马驱驰,按现在的话来说,也就是所谓的高速公路,不过那时候大部分作为国家的驿道及互通商业有无得的商道。其实早在唐朝时就有所谓的“朝天可汗道”不过随着中原的战乱渐渐不受人重视了。而大宋的驰道虽说平坦,但并不宽旷,都是用山石垒起用泥土夯实而成的。若马跑得急了难免尘土飞扬。 骑在善于在崎岖山路奔驰的滇马上,孙洛倒也是四平八稳,不过对于做习惯汽车的现代人而言,最大的感受无非是屁股颠的生疼,头脑发晕而已。完全谈不上有多享受。 独自行了不到两日,孙洛正好碰上一行马队,细一打听,才得知这马队是来自南宋庆元府的商队,在将南宋特产贩运至云南后,又简单的采买了云南当地的特产,赶马返回。正好与孙洛在官道上遇见。 幸得孙洛在与高泰裎相处的十几天中,仔细的向他探问过南宋的情况,这才大概知道,所谓的庆元府也就是后来的宁波,孙洛暗自一盘算,临安与宁波相距不远,便同马队的主管商量是否可搭伙同行。 本来像这种商队是不会同孙洛这样不知根底的独行客搭伙的,毕竟,虽然南宋并非像现今我们所以为的那样吏治腐坏,四处流民作反,但因为大理刚刚同蒙古停战,还是有不少散落各地的流民溃兵四处劫掠商队。好在由于商队主管看出孙洛骑得滇马是宫中侍卫所骑乘的上品,再加上孙洛出手阔绰,在进奉了马队主管些许银钱后,便也就混进了队伍。 之后在于商队护卫的交谈中孙洛这才知道,原来,这商队是庆元府史家的下属商队,是要自大理转道饶州再由饶州回庆元,其实,这只马队不过是因为史家商队太过巨大,运河航船承载不下,才分出来的一支队伍,队中所押运的,不过是一些零碎怕水的茶叶,而队中的三十来号人大多是不适水性的护卫,而这批货物则只需要送至襄阳便可。至于马队总管所谓的考虑到安全问题不让孙洛搭伙,只是想多骗些银钱罢了。 而商队那名贪财的主管也仅仅是史家外面庄子的管家,只不过因为年岁大了,才得以被安置到这支小小的马队。至于这支商队真正的老板正是当今南宋权相史嵩之三子史璟斌,在宋朝,由于朝廷对商业较为重视,所以官吏从商并不像明清时期那么招人弹劾,况且庆元史家自史浩为相起已有三代,一直对南宋理学进行弹压,故此大多朝廷官员都在外有自己的商铺。 而史家可以算是当朝第一豪族,自史浩被宋徽宗赐号位八行高士后,以三代为相,其子史弥远更是杀太师韩侂胄独揽朝纲十七年,一人独揽军政,这在南宋算是极为少有的了。 对孙洛讲这些的是马队的护卫长,一众护卫都称其为柄爷,柄爷脸上有一道自额头到鄂下的刀疤,看起来极为渗人,据同行的护卫讲,柄爷是当年开禧北伐时镇江副都统制毕再遇的帐下亲兵,只因北伐失败朝廷大面积裁军而投到了史家门下,至于那道骇人的刀疤则是当年在军中被金兵砍伤的。 柄爷头发早已斑白,看面庞差不多有六十左右的年岁,这在古时平民里已经可以算得上是高寿了,而这个年龄仍然外出走商却即使在现代也是不多见了。 柄爷为人相当豪气,对孙洛这个后来加入的青年倒也颇为照顾,并不如面相上所显露的那般凶悍。不过孙洛再加入商队之后由于心结未开一直不大说话,初来到这个世界,举目无亲,孙洛本身虽说性格算得上开朗,但宁谁遭遇到这种离奇的经历心情也好不起来,故此,整个马队中,除了柄爷偶尔与孙洛唠两句,大多时候孙洛都是一个人静静地骑在马上。 一行人马走了有月余,在随着饮食逐渐略带麻辣,孙洛猜测大概是到了四川境内,向柄爷一打听,果然是到了涪州境内,涪州在今重庆境内,因濒临涪江故在唐武德元年渝州涪陵镇和巴县地置涪州。 南宋由于降将吴曦作乱,致使开禧北伐打败,四川曾被金国占据关外四郡,直到在杨巨源与安丙、李好义等宋朝将领的带领下,绞杀吴曦才夺回了四川,但因蒙古收复吐蕃与西夏后经常探马窥南,故四川一带并不安定,而柄爷等人在进入涪州后也渐渐警惕了起来,夜间守卫也由一班一人换成了一班两人,一路上并未值班的孙洛,也因人手匮乏,被编在了与柄爷一组。 夜晚的四川并不寒冷,即使是在即将入冬的秋季,自幼在中国最东北生长的孙洛靠在火堆旁并未感到一丝的寒冷。孙洛在穿越之前是从来没有到过四川的,没想到第一次来四川竟是在这样的环境下,孙洛,不由得自嘲的笑了笑。右手伸进口袋中摩挲着包装已经残破,只剩下八九只的中南海,压抑住了内心想要点一根的欲望,自身旁掏出灌满了云南土酒酒囊稍稍灌了一口,孙洛本身并不是好酒之人,不过穿越到这个鸟不拉屎的年头,在漫长的旅途中与粗野的护卫们学到了这最直接的解闷方法。 一口辛辣略带甜腻的土酒灌入喉中,孙洛只觉得全身一机灵,晦涩的心情顿感开解了不少。
“小子,尝尝这个。”一支深褐色的酒囊自身后丢来。 孙洛反手接住,回头看去,只见柄爷斜靠在身后不远的一辆大车上,“谢谢。”孙洛道了一声,拧开酒囊,柄爷的酒囊就同他的人一样苍老满是刀痕,上面有许多用麻线缝合过的痕迹,孙洛方把酒囊放置鼻下就闻到一股浓烈的辣味,在宋朝,虽然酿酒工艺已然进步不少,但最好的酒纯度也不过六十余度,柄爷这袋酒应该是护卫们常喝的烧刀子,孙洛将一口烈酒灌入口中,在学校时孙洛虽不常喝酒,但少说也有一斤左右的量,这点烧刀子对他来说并不成问题。 “小子,酒量不错。”柄爷走到一旁坐下,自孙洛手中接过酒囊自己灌下一口后笑着说道。 南宋的官方语言与孙洛时代的普通话相差很大,却有一点和后世的吴语有些相似。孙洛这段时间之所以不大说话也有一部分怕被人听出自己的口音与他们有很大的不同,在这段时间的接触中,孙洛才渐渐自这些护卫口中学得现今南宋的官话,不过自幼养成的语言习惯还是没办法彻底改变,还好这已经不影响孙洛与其余宋人的交谈。 “怎么样,这一段时间还适应吧!”柄爷将一旁的长刀拿到手中将口中的烈酒喷在刀刃之上一边用袖口擦拭着一边向孙洛问道。 “还好吧!就是屁股有点受不了了。”孙洛笑着回答道。 “哈哈,刚骑马是这样的,想当年我第一次在马上跑了一天那屁股,嘿,青得跟驴粪蛋儿似的。”柄爷将长刀收回,笑着拍了拍孙洛的肩膀道。 “柄爷,我有件事儿挺奇怪的,不知道能不能问问你?”孙洛自柄爷手中拿回酒囊,灌了一口问道。 柄爷自孙洛手中将酒囊接过,自己大灌了一口,却不知是否呛到了嗓子,大力的咳嗽了好几声,孙洛赶忙帮柄爷拍击后背,柄爷咳声渐止,便摆了摆手”问!”锤了锤胸口,柄爷开口应道。 “按说在大理时有蒙古乱兵大家谨慎点是应该的,可怎么进了我们大宋境内,大家却反而更加仔细小心了?是不是”孙洛抬头看了看柄爷又说道“这附近有什么问题?” “阿洛,你真是第一次出门,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柄爷摇摇头笑道“在大理如果我们出了问题,这是要归大理高氏负责赔偿所有损失的,而当进到大宋境内,所有的问题就要算到我们家老爷头上了。况.....”柄爷正笑着说着,突然,目光凝视远方,面色一变,眼中透露出些许凝重,猛的站起了身来,大喝一声抽出了长刀。 “敌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