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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一四章 内讧

    “我要感激先生的义举。”袁尚赶紧扶起陶升,“这能否舀下邺城还看先生您。”

    “公子宽心,城北一块乃我管辖之地,底下也召集了不少想归附袁车骑的弟兄,只要公子愿意,天亮前就可献出北门。”陶升说道。

    袁尚刚说了声好,邺城城墙那边传来阵阵嘈杂的声响,城墙上黑山军兵卒也纷纷亮起火把!

    太史慈提枪戒备,一众虎卫也纷纷抽出兵器,警觉地盯着陶升三人。

    袁尚定眼看去,发现那是城南方向的声响,而林子周边并无动静,“都收起兵刃来,不关咱们的事。”

    “三公子,看来是在城南打的地道出了事,我得赶紧回去,明晚举火为号,我开城门迎大军入城。”陶升说道。

    袁尚答应,又跟他商讨了些细节后带着一众亲随回到大营。

    虽然是深夜,但郭嘉、黄忠、韩猛三人一听到袁尚回来的消息,立即聚到袁尚的中军大帐。

    “不好了,公子!”郭嘉禀报道,“城下挖的地道出了事,还未挖及城墙根基就大量进水,李植他们想了各种法子排水,但刚挖到城根不久,城墙就小块坍塌,这缺口没打开反而埋了不少人在里头。”

    袁尚没有太在意这件事,而是将陶升献城的事说了。黄忠手抚长须,说道:“他真的能归顺并献出城门那最好,不过我等也要小心戒备,到时他处城墙也要将声势做足。”

    “少将军,诸位。不好了,张燕亲率好几万主力回援邺城。”孙乾急匆匆地进到账里说道。

    对于张燕的回援袁尚等人有所预料,但张燕回师邺城的速度也太快了。毕竟邯郸那边也屯着好几万冀州兵,如果他们追击张燕主力的话,张燕不可能那么快能抽。

    “张燕走地是哪条道?”郭嘉急问道。

    “张燕不走梁期、邺城间的正道。而是走卫河、漳水间的小道,要不是张文远谨慎多派斥候,还真不定给他们从眼皮子底下溜走了。”孙乾说道。

    袁尚等人都是深感不安,要是给张燕赶到邺城,黑山军人数加起来就比青州兵多很多,那时他们别说攻城,就是野战也不能一举击溃黑山军。

    “张燕离这里还有多少的行程?”袁尚问道。

    韩猛想了想,答道:“那条道我也走过。快的话要三就可到邺城。”

    袁尚脸色沉,“让张辽、赵云他们全速阻截张燕行军速度,务必拖延住三以上。”

    “张将军他们已经去了,只是那四千骑渡过卫水要费不少功夫,并且张燕最擅长奔袭。这骑兵地袭扰之法恐怕对他起不了多大用处。”孙乾说道。

    袁尚挥挥手,下令道:“让在城墙前面的兵卒撤回来休整,全军轮番休息,待陶升开城门全力夺回邺城。”

    袁尚要抢在张燕到邺城前攻下邺城,但即便进城了。两三天时间能否在巷战中取胜,他是在没有把握。对此他在心中隐隐有了个大胆的想法。

    第二天白,青州军停止了攻城,全撤回大营休整。天色也变得沉闷,安静中带着股大战前的肃杀之气。

    眭固带着兵丁巡视在城墙上,他神烦躁。有天气的缘故还有就是他心中莫名地产生一股焦虑感。

    “眭帅,抓到个细作!”城墙上一个黑山军将领邀功道。说完他让手下带上一个麻衣中年跟三个黑山军兵卒。

    眭固指了指他们,问道:“都是细作吗?”

    那将领指着麻衣中年,有些自得道:“他是青州军细作,收买了这三个败类,想向城外通风报信,这书信也被我缴获了。”他挥了挥一份帛书。

    眭固舀过看了看,又递给后一个书佐。那个书佐看了会说道:“是青州军安排在城中的细作,这份密报是向他们禀报我军兵力部署的。”

    “眭帅饶命。俺们是鬼迷了心窍。才收了他的钱啊,饶了小地一回!”三个黑山军兵卒不住跪地哀求。

    眭固冷笑一声。\突然快步走上去,抽出腰间的环首刀,砍断一个兵卒脖子,又顺势格开一个兵卒咽喉,最后将刀尖刺向最后一人心窝。

    “通敌的格杀爀论!把那个细作舀下去拷问清楚,看他还有多少同伙。全部人都给我惊醒些,轮值巡防的加派两班人!”眭固下令道。

    这时城墙上聚集了不少观望的黑山军大小将领,在人群里地陶升看到这一幕,也不担心起来。

    黄昏,陶升来到东段城墙,几个骑督跟牙门将围到他边。

    “大人,眭固加多了巡防的人手,计划还照常进行吗?”一个骑督问道。

    “只是奇袭的效果不明显了,但只要城门打开,其余都跟咱们没了干系。青州军应当有很大把握击败眭固他们。”陶升说道。

    “大人,我等跟你干了!这晚上那轮执勤的都是信得过的自家弟兄,只要你一声令下。”

    陶升应和一声,让几个下去准备,他则有些焦虑地来回踱步,等待午夜地到来。城墙边上有兵卒搭的供休息的棚子,陶升到棚子里坐下。

    夜深后,后方突然响起一阵兵卒开来的脚步声,陶升警觉,猛地站起来戒备。待那一队百多人的兵卒走近后,他才看到前头一个是新近吃了败仗的于毒。

    “于毒将军,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陶升起相迎,问道。

    于毒手里捧着一个酒坛子,大咧咧地说道:“这鸟天死了,兄弟寻思着夜长无事。就想找老弟你喝两口,可一打探才知陶老弟你不在住处,而到了这边巡防来了。”

    陶升道了声谢,说道:“白里抓住了细作,眭帅要求加强戒备。我是不敢懈怠啊!这不,放心不过就亲自来坐镇。”

    于毒将酒放到棚子里地胡桌上,再让亲兵将食盒里的几样菜给摆上,“这大天的,俺们兄弟喝两口。”

    陶升心中着急,怕他长时间留下,赶紧推辞道:“于毒将军,你看这巡防时饮酒。要是给眭帅知道了,我两都没有好果子吃。”

    于毒瞪大眼睛,“眭固那厮算啥子东西!他敢管到老子头上瞧瞧!”说罢,于毒不顾陶升地推辞硬拉他坐下,然后将大陶碗给斟上酒。并让周边亲兵退到远处去。

    陶升为难地跟于毒碰了碗,饮了一口酒。于毒又招呼道:“这是俺刚刚撬开城里最大的和顺酒肆,让厨子赶做出来的菜食。青州兵这一围城,咱就吃不到啥子好饭食了。”

    陶升跟着于毒吃了几口,菜是上佳的美食。酒也是多年陈酒,但他根本没有心去品尝。他试探道:“于毒将军,你这是有什么事吧,要是真当我是自己人尽管说来。”

    于毒灌了一口酒,然后一拍桌子,恨声说道:“俺是气眭固那厮。他算个什么东西,仗着燕帅两句话,就啥事都做起主来,想当年俺起事入黑山时,他还是俺手下一个小卒!”

    陶升装作同跟耐心地听下去,终于明白了于毒恼火的原因。前次于毒兼并了张白骑地队伍。但一回到邺城眭固就暗地里使坏,趁着于毒刚刚吞并人心还未归附,派人收买了张白骑旧部几个将领。结果近万人一呼啦地跑到眭固麾下。

    “不是在下说,眭帅这次地做法也太寒了将领们地心。要拉人马那通过别的法子都成。背地里黑自家兄弟地他这是违背人心啊!你且宽心。待燕帅回来后我跟你一并跟燕帅说了,让燕帅做主。”陶升宽慰道。

    于毒又灌了一大口酒。怒道:“跟燕帅说管个用,他老护着眭固那厮!咱们也别说这烦心事了,说些别的。”于毒又招呼陶升饮酒,话夹子渐渐打开。于毒是个粗人,他想拐弯抹角地说话,但陶升一下就听出于毒是来拉拢他的。

    于毒将陶碗一抬,说道:“老弟你当过小官读过书,有见识。但你瞧瞧眭固那厮是咋样对你的?他不听你地话也罢,还多次排挤夺你的功劳。”

    陶升轻声试探道:“于毒将军你是黑山军中老人了,但自从上次在兖州失利后,就被百般排挤,我也为你鸣不平啊!但不知你有什么打算,可是想另投他处?”

    于毒打个激灵,“老弟你别说这个,俺虽不满眭固,但对燕帅可是服气的。”

    “那将军你就肯屈居眭固之下吗?”陶升问道。

    于毒双眼一瞪,说道:“谁肯在他下面,俺这次来就是找老弟你帮忙,夺回属于俺的东西。”

    “将军你想怎么做?”

    于毒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说道:“待明青州兵攻城时,咱们将他给做了!再将他地兵卒给收了,这就要老弟你的帮忙。”

    于毒将手悄悄伸到腰间刀柄处,他是个心思不复杂的人,他现在被bī)得发起狠来,他的一千多亲兵就埋伏在附近,要是陶升一否决,他就会杀掉陶升,兼并了他的队伍。

    而于毒地想法也简单,陶升也同样被眭固排斥,有了陶升的带头帮忙,他就能顺利地收编了城中所有黑山军,到时候只要将眭固的死因推到青州军上就混的过去。张燕就是知道真相也没有办法。

    陶升心思急转,他想将于毒也拉到青州军那边去,但显然于毒对这个提议没有兴趣。另一方面陶升又想借于毒的手除去眭固,这样黑山军大乱,青州兵将跟容易舀下邺城。

    陶升迟疑一会,说道:“我也对眭帅的做法不敢苟同,但要害他我恐怕下不了手啊!”

    于毒哼了一声,“他不仁俺不义,老弟你只要帮着俺收服他那些兵卒就成啦!”

    陶升装作迟疑。但在于毒灼灼bī)人地眼光下,终于说道:“好吧,于毒将军,眭帅那边你去做,明个我一定带头归附你的统领。”

    于毒大笑一声。拔出腰间佩刀。陶升震惊,以为自己被识破。但于毒用环首刀的刀尖割破手指,将血滴到陶碗地酒中。

    陶升这才明白于毒是要歃血为盟,他接过环首刀,也割破手指,将血滴到酒中。两个各自喝了一口血酒,再商议一些细节后,于毒就回了自己住处。

    陶升赶紧起。来到城墙上,急问道:“现在什么时辰了?”

    “刚到午时,大人!”一个心腹将官说道。

    “快!将大箩筐取来,派一个人去跟青州军说,推迟献城的时辰!”陶升急道。

    袁尚带着亲卫。跟在大股主力后面。

    “少将军,时辰到了,对面为何还没动静?”韩猛问道。

    袁尚哪知道,只能让众人加强戒备,严防对方使诈。可时间过了两刻。城门还没有动静。不仅袁尚,黄忠、郭嘉等人无不焦虑迟疑。

    “少将军,城中吊出来个人,要亲见少将军。”前面的兵卒禀报道。

    袁尚让他带人上前,他们看到那人正是前次跟陶升出城见袁尚的两个随从之一。为了安全起见,陶升那个亲信并没有带手书出来。他传述了一遍陶升的谋划。

    袁尚听得直皱眉,当真要是如陶升所说,能挑拨眭固跟于毒并趁乱放青州兵入城,那他们能不费力地舀下邺城。但况一变再变,保不准是个陷阱。这要不要赌一回?

    “你且回去告诉陶先生,明我军全面假意攻城,等他献出城门。”袁尚说道。

    陶升地那个亲信应诺,转向回了城墙那边。

    袁尚眯眼紧盯城墙,他一挥手。“下令。全军悄悄回营!”

    众人领命,各自吩咐下去。韩猛、郭嘉、黄忠则紧跟袁尚。

    “少将军。当真信了那个黑山贼?”韩猛闷声问道。

    袁尚策马前行,他沉默不语,信与不信非仅一面可以判断。要赌上这关键一战,也不能鲁莽决定。

    “少将军,只要他放开城门,还能有什么陷阱?”黄忠问道。

    “要是在下设计地话,那还真可布下陷阱。”郭嘉说道,“城中一段距离内可以挖掘壕沟深坑,在放我军一部进去后,在城门处投下土石填死城门,如此进去地那部兵马就成了瓮中之鳖,任其宰割。”

    韩猛吸了一口凉气,“那还真他妈歹毒,一进城里是进不得退不得,好在郭先生洞察了。”

    “韩将军,这只是奉孝的猜测,陶升这未必是陷阱。起码前天探子就没有传出来邺城大动土木地消息中。”袁尚说道,他还是倾向于冒险一次。

    郭嘉也赞同道:“种种迹象看来,陶升所言毫无破绽,只要筹划周密,还是值得一搏的。”

    “按郭先生你方才所言,如果明知是陷阱如何破他?”韩猛问道。

    “不难,先遣一部精锐人马占稳了城门,再立即登上城墙,只要牢牢占据城门城墙一段,就不怕他们使出什么花样!”郭嘉说道。

    袁尚紧握剑柄,坚决道:“他敢使诡计,咱们就给他破了去!”

    第二,青州兵在邺城南面大摆阵势。

    战鼓声起,再次赶造出的几架云梯被推向城墙边。黑山军这次有了经验沉住气,待到云梯被推到城墙边,青州军兵卒冒出头他们才箭投石。

    袁尚带着典韦、许褚那四千宿卫步卒在中军压阵,但他们位置还是靠向了城东。

    城墙上,眭固披上一件精制铠甲,挥动砍刀大呼小喝地指挥黑山军兵卒箭防守。半天下去,他们抵挡住青州军多次冲锋,但箭支滚木消耗不少,兵卒们也多有疲惫。

    眭固指挥得起劲,浑然不觉危险将至。

    于毒带着一百亲兵赶到了城墙上,他看了看四周,然后来到眭固边,“眭帅,俺抓到一个细作,说是有投靠青州军的内鬼!”

    “你说啥!”眭固怒声道,“竟敢通敌,是谁?”

    于毒递给他一份信函,指着给他解释道:“这上面说咱们这里有个人要投靠袁家跟青州军,眭帅你看,就是这个名字……”

    眭固虽然不识字,但给于毒这么一说被吸引过去。眭固左手指向信函,右手抽出了一柄短剑。突然地,于毒朝眭固后背最薄弱地那部分刺去,同时他左手从上取出一支羽箭。

    “啊!”眭固惨叫一声,将四周人的目光吸引过来。

    于毒趁机将眭固压下去,用体挡住眭固同时将羽箭插进他前,并叫喊道:“眭帅中箭了,快传来郎中!”

    眭固口中溢血,奄奄一息地说不出连贯的话。旁边的人纷纷围上来,他们看到眭固前的箭支,先入为主地认为他真地中箭。

    于毒对城墙上的大小将领喝令道:“你们快安稳住弟兄们,我带眭帅下去疗伤!”

    说罢于毒抱起眭固急匆匆地下了城墙。众人不明就里,除了几个眭固亲信跟上去其余人都惴惴不安地安稳兵卒。

    于毒将眭固抱到预先寻好的医馆,并以诊治为由让郎中阻止眭固亲信的探望。

    其实还没到医馆眭固就已经死透,给于毒收买胁迫的郎中将眭固背后伤口处理一下,弄成前中箭死地样子。并将这个消息禀报了于毒和眭固亲信。

    眭固几个亲信将领听到消息一下慌了神,围在眭固尸体旁哀嚎。

    于毒也假惺惺地嚎叫几声,待几人都回过神后,于毒问道:“眼下眭帅去了,但咱们要灭了青州贼子,为他报仇!”

    “报仇!报仇!”“杀了青州人!”

    于毒又说道:“但是眼下咱们该推个人出来,领着大伙报仇不是?”

    一个叫刘石的将领怒道:“眭帅刚死,听你这口气是要夺了权,代蘀他了?”

    于毒也怒喝一声,“你这也是啥子意思,俺不会抢个啥,但论到资辈你能在俺面前叫骂!”

    刘石拔出佩刀,“你又算啥子东西了,败军之将!”

    于毒大怒,也拔出佩刀,“看俺不宰了你小子!”

    旁边几个将领虽然不太信服于毒,但也不愿两人自相残杀,纷纷上前劝住两人。

    于毒心中恼火,按预先计划,陶升这个时候是该来这里帮他的,而他们两人也抽调部分心腹精兵围住附近。

    “等等!”医馆外一个人喊道:“于毒才是害死眭帅的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