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节 永久螺旋
啊咧,没见到有人吐槽上一章的“魔术师杀手”呢…… ======== “橙子小姐,刚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啊啊,就是说他们两个被绑架监禁了。”身穿红色外套的青年离开后,我立刻来到所长的办公桌前追问,然后橙子小姐便给了我这样的回答。如此平然的态度让我很犹豫到底该说些什么,于是我便继续着连自己也不明白的追问。 “空是昨天失踪的,但式又怎么会……” “正是这样,空也已经落入陷阱中了吧。” “那么只要现在叫回式的话不就——”话未说完,我已经明白了。 “明白过来了吗?就算告诉她也没有任何意义,她还是会去的,这一点不会有任何改变。” “被监禁什么的,在小川公寓?” “小川公寓。恐怕是最上层。说起来,那里没有通往屋顶的路呢。也即是在第十层的某个房间里。空属于阳性所以在东楼吧,这样的话式就应该去西楼了。” 橙子小姐极其冷静。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香烟,望着天花板的同时将之点燃。 在等待她吸烟的过程中,我的乐天主义已经不知跑到什么地方去了。 虽然一时还不敢相信她们会被夺走,但这即使是谎言也有必要去确认。就在我将要跑出去的那一刻,橙子小姐将我唤住。 “——怎么。所长平时不是抱持事不关己主义的人吗?”对于我带着不满说出来的话,橙子小姐很为难似的点了点头。 “基本来说是那样的。但是这一次不是别人的事情了。不管怎么说这都是与我有关的事件。原本,在下决心与她们扯上关系时就已经预测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了。” 真是命运啊,橙子小姐重复着以前经常说出口的话语。 “那个呢,黑桐。前往魔术师的城堡就意味着战斗。 我的这间工房也好,阿鲁巴的那幢公寓也好——对于魔术师来说虽然名称是城堡但是并不是用来防御的东西。 准确说来是用来进行攻击的东西,是用来将来犯的外敌确实处刑的东西。 先不说我,黑桐要是想侵入的话在玄关口就会被杀死了。” 这么一说,我终于想到那个身穿红色外套的青年与橙子小姐原来是同类的人。 ……确实,我也想过那个相当奇特的怪人应该不是普通的人。 “不过,昨天不是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吗。” “那是因为昨天你被认为是一般的人。之前不是也说过吗?魔术师不能对魔术师以外的人使用魔法。随便出手引起麻烦的话,至今为止的辛苦都化成泡影了。 那幢公寓的异常被外界所知晓,并不是阿鲁巴所希望的事情。” 虽然这么说,魔术师想要玩弄我这种程度的人的话不是很简单吗。连催眠术也会让人的记忆模糊起来。要是魔术之类的东西效果应该更高才对。 将这个疑问说出口,橙子小姐点着头的同时否认了我的说法。 “那个呢,关于人的记忆这方面的话不管对象是多少人都能够cao纵。咒刻中的忘却刻印就是用来做这个的。 但是,这种方法行得通也只是过去的事情。在过去记忆被消除的人出现一个两个还没有问题。只要说是被妖精诓骗也就没事了。可是现在就不一样了吧? 一个人的记忆有异常的话就会被彻底调查。要调查的并不是被消除记忆的本人,而是周围的人们。家人或友人,以至上级都没有疑点的可能性也会存在,了解到这一点的话就不能轻易去将人的记忆消除。 与结界相同。为了隐蔽一个异常而cao作记忆的话,下一次便会显露出cao作记忆的异常来。不但再度回到那幢公寓的可能性并非是零。被消除记忆的本人突然回想起来的可能性,也不能说绝对没有。” 一脸为难地吸着香烟,橙子小姐说道。 ……原来如此,确实是这么回事。虽然对于神经质的担心多少有些反感,不过在现在的社会中再小的不可思议的东西也会被穷追到底。 不,为了去说明所有的事物,最终使得无法说明的事物浮现出来。 那么不只是记忆,让那个人整个消失的话又怎样?破坏理性使其成为废人,或是消去生命使其成为亡者。死人是不会讲话的,这样一来也就不会泄漏秘密了。 ……啊啊,是了。即使这样结果也还是相同的。周围的人一定会注意到的。 在将信息化渐渐推至极限的现代中,追踪一个消失的人的足迹并不困难。最终结果是,来到了那幢公寓。 所以说——去到那幢公寓的一般人不会看到任何的异常。那里奇异的建筑设计,就是为了在没有外界因素干扰的情形下将之驱逐的东西。 那个名为阿鲁巴的人是魔术师,纵然是在策划着什么不好的事情,他也只能保持沉默。即使知道偶然来到公寓中的溜门窃贼,还有被暴徒袭击逃入公寓的女性会将警察叫来,也还是不能出手。cao作他们的记忆,或是杀死他们的话,反而会引起关注。 是的——作为一个完全普通的公寓,只是接受那些运气不好的人们所引发的事件。我想起之前鲜花在这间事务所中所说出口的反论。 为了消除现象而引起的现象,最终会变成将自己向绝境逼迫的行为。但是果然,即使留下最初的现象不管,也会演变成被逼迫至绝境的情形。 无论怎样努力,现象这个词的含义是不会消失的—— 是问题自身将问题逼迫至绝境。已然发生的现象,在某种意义上只能进行修改粉饰。因为现象本身是绝对不会化为无的。 “就是这么回事。那个结界没有缺陷。如果没有那两个事件的话,式便会在我们没有注意到的情形下消失,就连其位置也无法确定。从中应该吸取一些教训呢,黑桐。由于事物总是连带有许多阻碍,所以并不存在完美的事物。” 橙子小姐的言辞一针见血。 ……纵然其本身是完美的,外界却总存在着无法预测的阻碍。袭向那幢公寓的阻碍,可以说只是偶然发生的那两个事件吧。 “那个,方才那个人所说的抑止力就是指这种事情吗?”回想起刚才的对话而问道,橙子小姐依然一脸为难地点点头。 “——也许是指这个吧。所谓抑止力呢,就是指既是我们最大的同伴,同时也是最大的敌人的方向修复者。我们人类不想死。想要拥有和平。就连我们所身处的行星也不想死。想要永远存在下去。 所谓的抑止力正是这个。是名为灵长的群体中的任何个体都拥有的统一意志,是想让自己在这个世上存续下去的愿望。收束起除去自我后所剩下的名为人类这一物种的本能中所存在的方向性,因而产生了形态的东西。那是被称作抑止力的反作用。 是了,假设要让一个名叫A的温柔的人来征服世界。他身为正义的人,其统治也相当理想化。不过那只限于人类看待人类的道德观。 然而A的行动从灵长全体而非个体的角度看来是恶的,也即是成为了毁灭的要因的情形下,抑止力便会具现。 这是想要存续灵长的世界,这一个就连A也包含在内的人类无意识下的念想的集合体。为了保护人类而将人类拘束的这个存在,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情形下出现,在任何人观测不到的情形下将A消灭。 人们无意识下的涡作成的代表者,由于无意识而无法意识到。 纵然是这么说,也并不是指有什么没有形体的意识通过诅咒将A杀死。抑止力呢,通常寄宿在能够成为媒体的人们中间,化作敌人来将A驱逐。成为媒体的人们只拥有讲A推翻的能力,而没有被赋予更强大的力量。也无法将A取而代之。 能够接受下所谓抑止力的灵长全体的意志的受信者,是被称为拥有特殊频道的人的稀有存在。历史上,通常称之为英雄。 不过到了近代这种称呼就不再使用了。文明发达了,人们变得很容易就能够将自身灭绝。如果某处的企业的社长倾尽财力来增加亚马逊森林的采伐量,一年时间地球就完蛋了。看吧,不管什么时候在什么地方地球都处于危机之中吧?抑止力的冲动在任何人都注意不到的情形下拯救着世界,这样的事情有很多。英雄在一个时代只有一个。拯救世界这种程度的事情在现代还不至于被称为英雄。 再有,如果人类的力量无法制止那个A的话,抑止力便会化作自然现象将A连同其周围一同消灭。在过去,某处的大陆沉没等等也都是这个东西的力量。 这样说起来确实是人类的守护者,但是这家伙并没有人类的感情。有时也会在使万人幸福的行为之前起到阻碍作用。虽说是相当麻烦的东西,这家伙到底是人类的代表者。纵然我们无法去认识它,抑止力却又是最强的灵长。过去不知有多少次,它出现在挑战某种实验的魔术师们的面前,将魔术师们全部斩杀。” ……橙子小姐的话相当长。但是与此相似的论点,我似乎在高中的课上听到过。到底是在什么课上,又是怎样的内容呢。似乎是讲人类都是以个体生存,却又在某处维系在一起之类的论点。
……另一方面,我从方才的话中联想到了奥尔良的圣女。一介农民的女孩受到了神的启示而战斗的故事。实际上只是采用了被当时的骑士们认为是卑怯、下贱的战法,却取得了出人意料的结果。 突然像变了一个人似的活跃起来的某人。仅在那一刻人格转变与恶人斗争的某人。那都是名为抑止力的,灵长的守护者。 “……说的话我明白了。那么,那个实验与她们有着什么关系吧?”我也与橙子小姐相处了不短的时间,能够读出这个人对话前进的方向。这个人不会说一些没有意义的事情。到了后来必定与主题发生关联。所以——那个实验应该与她们被掠走有着某种关联。 橙子小姐将香烟碾熄,似乎很高兴似的看着我。 “——我不知道阿鲁巴打算把她们怎么样。只是那家伙的目的是抵达根源之涡。那么恐怕需要打开她们的身体,可遗憾的是那家伙没有那种勇气。 直到期限来临之前都会在思索。从过去就一直是这样呢,将小红帽活捉很兴奋,却找不到合适的解剖法,最后只好任其腐烂。 其本人既然是这种性格,她们在七天内应该是不要紧的。当然,那是在毫发无伤地将其捕获的前提下。” 橙子小姐说着相当不吉利的话。 “——她们没有危险。那家伙,说的是在他手里吧。那也隐含了依然活着的意思。”反驳着橙子小姐的我,无意识地瞪着她。 因为,从自己口中说出的——被杀之类的话,本身很容易形成相应的印象。 “——所以,必须尽快救出她们。”说着。但是要怎么做?这个时候,我没有任何手段。 只能是叫来警察调查那幢公寓。但是,即使那样做也未必会有什么效果。那可是能将准备工作做到那种程度的对手。警察大举出动的话,他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消失掉。 要想救出她们的话,方法只有两个。打倒那个身穿红的外套的男人,或是在不被其发现的情形下将她们带出来——对于我来说最为有可能的是后者。 目标有两个的情况下难度会成倍上升,现在应该尽可能阻止式前往……嗯,再重新调查一下那幢公寓的设计图。也许在某处还存在着连制作者本人也没有注意到的入侵通道—— 这样陷入自行思考的时候,橙子小姐略带怔忡地打断了我。 “等一下。为什么一遇上这一类事情你就管不住自己呢。这可是很危险的,黑桐你还是老老实实地等着。这一次可没有你的出场机会哟——因为魔术师的对手,就只能是魔术师。” 说着,她站起身来。在平时穿的衬衫上面披上一件长外套。褐色的革质外套显得很厚重,似乎连小刀都切不透。 “——阿鲁巴那家伙是这么说的呢,去挑战那家伙的城堡用不着花两三天去准备。如他所愿我现在就动身。 黑桐,我的房间的壁橱里有一个手提包,帮我拿过来。是橙色的那一个。” 橙子小姐的语声中并没有感情。在身为魔术师的她的催促下我来到隔壁的房间,打开壁橱。 ……里面放的并不是衣服而是手提包。比起一般的手提公文包要大上一些的橙色的提包,以及另一个可以拿来旅行用的大提包。 我取过橙色的提包。相当地沉重。制作得很奇特,包的外侧还贴着种种标签一样的东西。回到事务所递上手提包,橙子小姐从胸前的口袋中取出香烟盒,递给了我。 “帮我收好。这是台湾的劣质香烟,只剩下这么多了。当然不是什么大公司做的,是某个好事的人自制的一箱中的一盒。是呢,在我现在的备品中是第二有价值的东西哟。” 留下了很奇怪的话语,她转过身走去。 ……莫非第一重要的备品是指自己呢,我试着问出口,她回过头来作答道。 “真失礼呢。纵然是我也不会把人当作备品对待呢。”完全像是戴着眼镜时的她一般,执拗地撅起嘴来。之后,又回复了原先冷淡的神情继续说道。 “黑桐。所谓魔术师这一类人呢,对待弟子也好亲人也好都和自身无异。因为是如同自己分身一般的存在,所以也会拼上性命来守护……不过正是因为如此,你就安心地等着吧。今晚我就把她们都带回来。” 脚步声再次响起。面对她的背影我什么也说不出来,只是目送着身穿茶色外套的魔法使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