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万青林

    “大哥，我一猜你就在这里。”一个身穿黑色重甲的中年将领从林中走出，千年累积的腐植质厚厚地覆盖在神木林的土地上，吸走了他的足音，他稳重而快速的向萧桓走去，身上的重甲随着步伐的起伏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声。

    “二弟，你怎么回来了？”萧桓嘴角划起一丝微笑，看着这个面上有一道从左至右贯彻全脸狰狞刀疤的亲弟弟，心里感到温暖。

    “你不在长城统领你的重甲黑骑，怎么还知道回来？”

    “大哥，这么长时间不见，怎么见面就来挖苦我。”萧战脸上挂着苦笑“高二哥让我回来接应今年的新兵，护送帝都天保压运过来的军械。”

    “你自从跟随高陵去了长城以后，这么多年才回来过几回。”萧桓笑着摇摇头，又说“二弟，镇北大将军高陵为人深沉，富于机谋。善用人，唯才是举。治军严明，将士乐为效死，你跟着他言语可不要在过于随性，犯了忌讳。”

    “我知道，你放心吧大哥。”

    “对了，你怎么知道我在这的。”

    “咳，我刚刚在王府门口看见萧柏，萧琼他们几个小子了，他们说你面色沉重的出城去了，我一猜你就会来这，从小到大你一碰到困难抉择的时候都会来这万青林。”

    萧桓缓缓地转过了，盯着神木大树，他的语调庄重而遥远“那几个小子怎么样？”

    “都在王府里，为了要帮那些小鬼獒该叫些什么争论呢。”萧战解开脖间的白色披风，铺在一颗离神木不远的铁树下，背靠着两人环的黑色大树坐了下去。他身上的黑色重甲仿佛与铁树融为一体，如果不是阳光照射在甲上引起的反射，很难发现轮廓。

    “萧柏那小子已经爱得发狂了，看得出来他们都很喜欢，萧诺有些胆小，估计过一阵子就好了。”

    “他是害怕吗？”

    “有一点。毕竟他才九岁而已。”

    “他得学着克服自己的恐惧，他是萧家的子孙，萧家的儿郎总要比别人勇敢坚强。这是他必须学会的。”

    “是啊，萧家的子孙总是要勇敢坚强的。”萧战的右手摩擦着剑柄，深思着回道。

    萧桓抽出了腰间的佩剑抚摸擦拭着，剑刃表面的有着钢铁深处的波纹，那是锻冶时千锤百炼留下的印记，有着独特的美感与流线。这是萧家的族剑，它是天统帝国建立以前，各种异族妖魔肆虐中原时，萧家祖先奋勇杀敌的武器，由剑痴莫离锻造而成，当时不仅用凿锤冶铁十年，更用真气法术来塑造其型。宝剑已经过百余年，却仍旧如它锻冶初成时那般锋利。它的名字由盛昌祖皇帝高天所起，名曰“破冰”，只有北境之王才能使用它，它属于北地的王者。

    “这已经是今年第二十三个逃兵了。”萧桓沉着脸说，

    “这个三十余年的老兵抓到他时已经神志不清，疯了一半，不知是碰见什么东西把他吓成这副德行，我的问话基本没得到什么信息”

    萧战叹了口气，回答道“长城天护军的士兵减员剧增，不只因为逃兵，我们派出去的巡骑队也损失惨重。”

    “是那些蛮人的关系，还是恶颙族，傲因人？”

    “现在也不是很清楚，不过除了他们还会有谁呢？”萧战举起腰间的佩剑，放于右膝之上，俯首审视手中冰冷的钢铁。

    “恐怕这次的情况只会越来越糟，如果在过一阵还得不到控制，我会上奏皇帝殿下，召集北地军臣，和高陵一起率军北进，扫清绝境长城以外一切的异族。”

    “长城之外还有更可怕的东西。”萧战扬起头，看着神木惨白的树皮和赭红的双眼，凝视、考虑着深邃悠远的思绪。

    “传说的故事你听太多啦。异鬼早已经消失了几千年了。或许他们根本就没存在过，没有哪个人真正的见过他们。”

    “在今天之前，又有哪个人在长城以南见过鬼獒的？”萧战有些出神，随即缓过神来，细微的摇动了一下头，驱逐脑中的胡思乱想，继续说：

    “可能是在长城见过太多稀奇古怪的事了，总是有些不踏实，不过大哥说真的，长城以外那些树林与雪山深处到底藏着些什么，咱们知道的还是太少了。”

    萧恒嘴角浮起一抹自信的微笑，那是身为萧氏族长得自信，是身为天统北境之王的自信，他将“破冰”收回剑鞘。

    “那又怎么样呢，我们北地萧氏何曾畏惧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