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婆罗派
天下的灵泉水，有灵性而无灵力，所谓灵性，不过是让灵力更能舒张开的特性罢了，用来浸泡灵树根如此，用来冲灵茶也是如此，只不过借灵泉中的灵性将灵树和灵茶本身蕴含的灵力舒张得更多而已。 唯一本身就蕴含着灵力的，只有灵根每天凝结出的一滴灵根水。 五脉灵根都能凝结出灵根水，就连火脉也不例外，只不过火脉灵根生长之地一般火气都很旺，凝结出以后很快就会被汽化掉罢了。 可是风羚渡在这婆罗洲那么有名，还不时有小门派和散修出身的寻灵客来寻找镜胎，若这水沟里的水含有灵力，早就应该被人察觉，还能留到如今？ 没被别人察觉，那就一定很隐蔽。 这样想着，我将两脚分开叉站在水沟上，这次将手伸下去掬水，这次手入水很深，到水底抓把泥土用力搓搓，才再次掬捧水起来洗脸。 一脸水迹，我伸出舌尖轻舔下，一点微弱的，但确实存在的风脉灵力融在嘴里。 心中已是禁不住狂喜，还得小心别被宏涉察觉。 郁闷的是，我再次被宏涉强拉上了足镜。 我一路脑子里都是那头小水沟，除非里面长着和灵茶类似的灵树，被水浸泡出灵力来，否则就一定是从上游流淌出来的灵根水！而且是灵根水的可能性还要大些。 灵根水比一般的水要重些，份量又少，只有它能聚在水底处，一般灵物被水浸泡，灵力全融入水中去，不会象这般只有沟底泥土附近的水含有灵力，中上层则只是普通清水，一点灵力都没有！ 千万年来水沟边来往过的镜修不知已有多少，却并无一人发现其中关键！ 人人都把探找的地点放在云川河河床上，只道风羚们喜欢从这里过河，关键就在河中，谁也没想到，其实隐秘在旁侧不起眼的一条小水沟里。 或许也有人曾和我一样跌入过其中，所缺的不过是用舌头在嘴边舔舔的运气而已。 风羚渡远处那片丘陵地有可能藏着一条风脉灵根！有它滋养，风羚兽魂大多都跑到那里去结镜了，万年下来里面到底累积起了多少灵镜？一想到这，我就忍不住要回身击杀了这宏涉，好回去探查个明白。 杀九大派的人足给自己招灭门之祸，无论如何只能忍着，想个法子脱身才是上上之策。 我不住心猿意马，一边想着那条水沟，一边焦急地苦思脱身之计，可越是如此，越是想不出计策来，被宏涉带着一路往西南的婆罗山飞行。 婆罗州在夏国西南边陲，毗邻陈国，婆罗派所在的婆罗山是一垄山脉，连绵几百里十余个山峰，一看就泱泱大气，那里象我们嘉梧山那样只得孤零零一个山头。 我心急如焚，偏又无计可施，被宏涉带着飞出六七个时辰，天黑前竟已到了婆罗群山前。 到了这里，任何多余想法都是虚妄，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先护好自己身份不暴露再谈其它，好在到闾渝老祖寿辰还有几天时间，我还不至于立刻就被拆穿。 宏涉在婆罗派中地位颇高，到了山门处，那几个婆罗看门弟子忙喝起地级灵兽，一起躬身道：“弟子等恭迎六长老归来！” 婆罗派的看山地级灵兽比北央宫还多，共有六头，有两头火脉的睚眦，两头水脉的黑蛟，还有两头白首赤足的巨猿，我认得那是土脉的朱厌。 我是宏涉领来的，这些看山弟子不敢过问，有会来事的牵过两头玄级白虎炎兽让我们乘坐，宏涉看看我，笑问道：“你自己能骑么？” 那狂生本人到此应该是什么模样？是狂性大发还是畏首畏脚？我心里想着，从鼻孔里哼了一声，走到一头白虎炎兽旁边，手脚并用，几番努力后才爬上去，揪住炎兽脖颈上的短毛发，侧脸忒视宏涉，一副无畏无惧，舍我其谁的模样。 “啧啧！果然好胆量！”宏涉赞了一声，回头便对看山门的几个弟子道：“这位沈先生虽只是个凡人，却是我请来的贵客，你等都放恭敬些，若被我听到有谁胆敢冒犯，仔细我揭了他的皮！” 看守山门的几个弟子忙躬身道：“长老放心，弟子等不敢！” 又有人堆笑着转身向我：“沈先生一看就是人中龙凤，仪表不凡，值得我等结交！” “嘿嘿，”宏涉笑着看我一眼，又冲他们道：“值得你们结交？只怕他还不愿意呢！废话免了，我们走！” 骑灵兽一路上山，这白虎炎兽奔跑起来背上起伏颠簸，其实凭双腿力量我也能稳住，可怕宏涉看出端倪，装出一副很吃力才能稳住的模样。 一路所见，灵兽虽然不少，花木却多是凡木，山势并不高，宏涉很快将我引到位在东边的山峰上，有房舍百余间，叫来杂役安排出住所，又将我引到房内，才笑道：“这是我们婆罗山的百贤峰，向来为水脉弟子居所，到了这里，沈先生该给我写祝寿词了吧？” 我倒是想给你写呢，可是肚子里没货，眼下只有先拖住他再说，便哼着道：“写便写，这几日却没心思，寿诞那天再来拿！” 宏涉满脸堆笑，点头道：“好！沈先生一言九鼎，请先生写好，三月初七午时我来找先生拿词！” 距三月初七还有九日，要逃跑得先熟悉下路径，我便又昂着下巴对他道：“要得好词，必有好景致，这几天……” 我没说完，宏涉已掉头往屋外高喊道：“成汐，还不给我滚过来！” 听到喊声，一个英俊少年道人顿时从相邻的房屋里飞奔过来：“师傅，您叫我？” 宏涉指着我道：“这位沈先生是为师的贵客，这几****给我好生招待，婆罗山十七峰除了禁地，都带沈先生去游一游，不可怠慢了！” 这少年甚是机灵，抬眼打量我一下，上前笑道：“沈先生，您就放心吧，我一定把您给伺候周到了！” 我要寻找逃跑路线，招待太周到可不妙，值得庆幸的是假扮的这沈宽性子本就惹人厌，我不信弄不怕成汐小子，爱理不理地将头仰到一边，没搭他话。 当我的面，宏涉板脸对弟子训道：“就会贫嘴，若我听到沈先生有什么不满，便将你丢到杂役房扫一年茅坑去！” 成汐忙赔笑，宏涉又转脸冲我道：“沈先生看看，这小子可还使得么？” 我已拿定主意，便做出狂态：“说不上好，勉强凑合使唤吧！” 凡人使唤镜师确实是闻所未闻，宏涉师徒二人脸一起抽抽。 “那就好，那就好！”宏涉很快又笑吟吟道：“先生请先歇歇，等我叮嘱这小子几句！” 我依言躺到床上，师徒二人便掩上门出去，他们只当我是凡人耳力不行，在门外就悄声嘀咕起来，被我听得一清二楚。 “师傅，你那里弄个这么惹人厌的家伙来？” “你晓得个屁，这是天下有名的大才子，老子可是用了强才抢来的，好好给我招呼好了！” 成汐并不怎么怕他的师傅，他继续不满道：“小小一个凡人，也敢这么狂妄？” “你是没见他那胆色，岂能以常人度之？”宏涉轻声道：“沈宽天下奇才，就是这臭脾气惹人厌了些，说实话，为师也受不了，先到长老峰避他两天，老祖寿诞再来寻他！” “好啊师傅！”成汐怪叫起来，声音就稍微大了些：“你受不了，便推给弟子么？” “嘘！”宏涉忙嘘声，两人停下静听，我在屋里并没什么响动，宏涉才骂道：“臭小子，小声些莫被他听到，若是这混蛋铁了心不肯写词，我真让你扫茅坑去！” 成汐没再发出声音，宏涉又道：“若不是你宏煻师伯弄到一份蛟龙骨髓做菜，怎会逼得我去钓银须灵鱼？为师也不想在别人面前没脸，如今鱼没钓够，里面这混蛋一篇词就抵得一碗灵鱼汤，他的词老祖也赞不绝口的，且让为师取取巧，若这事成了，你宏渝师叔门下的女弟子，你看中那个，寿宴之后为师便去为你求来做妻！” “一言为定！”这年头都是无利不起早，成汐闻到香饵，顿时欢喜上钩：“我就喜欢那成润师妹，师傅记得帮我求来！” “臭小子贼眼倒好，成润那女娃儿屁股确实挺翘的！” 师徒两在门外嘿笑几声，又说了几句闲话，这才去了。 我虽然心急，却也知道今日不好出门探路，只得在床上假寐，过了一会，成汐推门进来，笑道：“今日晚了些，厨房已开过饭了，先生将就着吃些吧！” 我睁眼一看，这小子已端来饭菜放到桌上，成心不让他好过，我便不耐道：“滚出去！我要睡觉，晚上想吃时自会叫你！” 成汐也是个城府深的，受了喝骂，仍然满脸堆笑，道：“是在下的不是了，没想到先生一路劳累，是该先歇歇！在下就住在隔壁，先生什么时候想进餐，只管吩咐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