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八章 月夜惊魂（上）
第三百零八章月夜惊魂 城下的蒙古兵眼见自己的同伴片刻前还生龙活虎，眨眼之间就已经变成血淋淋的尸体被丢下城来，无不心中凛然，士气为之稍挫。 虎墩兔憨脸色铁青，着传令兵发下令去，今日若是攻不破大同城，绝不收兵回营！ 统兵的各万夫长闻令，心知大汗是动了真怒，当下俱都重新打起精神，指挥着手下如潮水般一浪高过一浪，向着城池猛冲。整个大同城就像是一个巨大的搅rou机一样，不断绞杀着双方士兵的生命，血水深深浸透了大地…… 王锐见适才的战术好用，于是待聂枫、聂桐等人休息片刻恢复了体力之后，再一次命渠家祯让开一道缺口，放了千余名蒙古兵上来。随即关门打狗，将之尽数歼灭在城头。 渠家祯看着手下的兵士将这千余名蒙古兵的尸体又一次扔下城去，微微一笑说道：“大帅此计甚妙，又令末将大开眼界！” 王锐淡淡一笑没有说话，心说我这也是跟郭靖郭大侠学的。他老人家有丐帮的子弟，咱这里也不缺武艺超群的好手，而且还有犀利的火器相助，当然要将大同城变成蒙古人第二个无法攻克的襄阳！ 双方此时都已经拼出了真火，完全忘记了珍惜生命，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惜一切代价也要置敌人于死地。 王锐初时看到身负重伤的明军奋不顾身地抱着蒙古兵滚下城去，和敌人同归于尽，还在暗暗震撼。可到后来此种情形比比皆是，他已然看得麻木，人命在此时仿佛已变得格外轻贱。 不知不觉中，天色已渐渐暗了下来，双方从早晨打到现在。已然整整厮杀了一白天。 此刻大同城下蒙古兵的尸体堆积如山，先前的十个万人队已经被打残了几个，后备的五个万人队替换上来。而城头上也是伏尸处处，守军已是伤亡过半。眼下双方都已经接近了极限，俱在咬紧了牙关苦苦支撑，进行着一场意志的比拼。 渠家祯又一次按照王锐的关门打狗之计，歼灭了放上城地千余名敌人之后，终于忍不住开口说道：“大帅。看来虎墩兔憨这次是真打算拼命了。若是蒙古人再这么持续强攻下去，我们恐怕就要抵挡不住了！常言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大帅乃万金之体，更兼身系我大明兴衰之任，无论如何也不能有失，还是先避一避放为完全之策！大同城就交给末将好了，只要末将有口气在。就定不会让蒙古人得逞！待龙虎卫与朝廷的援军到时，大帅再挥军扫平虎墩兔憨不迟！” 他刚刚说完，聂枫和王谦等人也立刻跟着力劝。此时聂枫、聂桐、王谦等都已是浑身浴血，那百余名高手的精锐小队也折损过半，再也无力施行关门打狗之策。众人都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这才力劝王锐暂避蒙古军的风头。 王锐扫视了众人一眼，心知他们的确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心，蒙古军的攻势如此之猛，也有些出乎了他地预料。 但是他很清楚现在正是关键的时刻。若是能咬牙挺过去的话，那自己就算是迈过了一道坎，进入到一个全新的境界，否则就前功尽弃，仍将停留在只能靠犀利火器才能打胜仗的伪名将阶段。 因此他深了口气，朝众人微微一笑说：“诸位不必多言，本帅早已决定与大同城共存亡！若蒙古人想要进城，先要踏过我的尸体才行！眼下天色将晚。只要我们能支持到天黑，虎墩兔憨就算想要挑灯夜战也由不得他，蒙古大军必会收兵不可！” 他的话音不高，却充满了毅然决然之意，令身旁的众人和兵士闻之精神一振，厮杀了一天地疲惫似乎也减轻了大半。国公爷是何等身份？他都已经下了如此决心，其他人还有什么好说的？惟有誓死以报而已！ 渠家祯闻言却是双眉微扬，面露希望之色问道：“哦？大帅可是已有了破敌妙策？” 王锐淡淡一笑。不慌不忙地说道：“渠总兵难道忘了埋伏在城外的枪骑营吗？周将军也乃是有数的猛将。能征善战极富谋略。他已经隐忍了一个白天，就是在等着黑夜的来临。龙虎卫最擅夜战。到时候自会让蒙古人知道厉害！” 史梁和刘成学早已经被他派出去另有重任，眼下城外地那半个枪骑营就是由周宁所统率。 他们虽然是装备精良，战斗力强悍，但人数终究是太少，如果直接从背后发起突袭的话，恐怕难以给20万蒙古大军造成很大的威胁。 因此周宁虽见大同的战况惨烈之极，但仍强忍住白天并没有出手相助，就是在等黑夜地降临。 龙虎卫不仅是擅夜战，而是第一支真正能在任何一种情况下作战的精锐之师，是王锐一手精心打造而成。蒙古人只知道龙虎卫的火器犀利，还没见识过其战法的厉害。周宁已经隐忍了一白天，自是憋足了劲要好好给敌人上一课！ 王锐对这些知道得一清二楚，因此这才如此笃定。 众人闻言恍然大悟，无不心中大喜，又转身投入了恶战之中，将所有的疲劳全都抛到了九霄云外…… 果然，当天色完全黑下来后，虎墩兔憨下令燃起了数万支火把，直将战场照得如同白昼一般。他也深知己方虽是伤亡惨重，但敌人亦已到了强弩之末，只要再咬牙坚持一下，今夜很有可能就可以攻破城池。因此他不顾得大军已经征战了一天疲累至极，决定挑灯夜战，一鼓作气拿下大同城！ 火光映照之下，双方继续展开着惨烈的搏杀，连月亮似乎都不忍再看这残酷的战场，将半边脸躲进了云中…… 蒙古兵发了狠，前赴后继如蚁群般向城上爬去，全然忘记了生死，脑海中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不顾一切也要登上城头。杀死一个守军够本，杀死两个就赚一个！ 城下的尸体越堆越高，已经超过了先前地那两个大土包。城上守军的数量也在锐减，渐渐有支撑不住之势。 虎墩兔憨看得分明，立刻叫过先前队伍被打残替换下来的两个万夫长，朝二人说道：“将你们两个的万人队合而为一，给我从正面攻上去！只要再有一个冲锋，敌人就要支持不住了！” 两名万夫长高声领命，将队伍略一整肃，狂呼乱叫着直朝城下冲去。 这两个半残的万人队加起来勉强接近了万人，经过这么长时间的休息后已然缓过一口气来，此刻称得上是一支生力军。这一投入上去，立刻使攻城的力量增加了倍许。 城下的蒙古军眼见来了强援，也是精神大振，两下里合兵一处，同时架起了百余云梯直向城上攻去。 仅一顿饭地功夫，就有数处攻破了几个缺口，蒙古兵蜂拥爬上了城头。这一次王锐和渠家祯可不是使了关门打狗之计，而是城头地确被敌人所攻破。 聂枫、聂桐和王谦见状，急忙各领了一些精锐好手，分扑向各缺口，想要将敌人重新赶下城去。他们经过连番的激战，内劲早已消耗得七七八八，尽管仍是身手矫健，但已不复先前之勇。拼尽了全力，只堪堪挡住了敌人，却无法将之赶下城。 混战之中，几名蒙古兵突破了人群，直朝着王锐站立处杀来。 聂灵儿一直贴身守卫在他地身边，还从未加入过战团。此刻看到情势危急，她轻叱一声纵身而上，手中的剑光闪了几闪，那几名蒙古兵俱是咽喉处飞溅起一道血箭，身体晃了几晃就栽倒在地。 渠家祯脸色凝重，终于下令将最后的预备队投入战斗，这才勉强稳住了局面。但三面的城头防线已全面告急，随时都有崩溃的可能。 虎墩兔憨见状大喜，一迭声地传下令去，命令大军不惜一切代价猛攻，要一鼓作气攻破城池。 就在这最危急的时刻，远处的蒙古大营忽然火光冲天，喊杀声大起。 虎墩兔憨微微一愣，急忙回头观看，心中惊疑不定。 不一会的功夫，只见斥候从大营的方向飞马来报，说是遭到了明军的偷袭，请大汗定夺。 虎墩兔憨略一犹豫，猛地将牙一咬说道：“这定是小股明军所为，想要解城池之危！哼，命令守营的将军不必惊慌，待我先拿下大同城，再回师救援不迟！” 他的话音刚落，就听到远处的大营连番爆炸声起，火光映红了半边天。紧接着如闷雷一般的蹄声隐隐传来，大地似乎都在微微颤抖。 此时双方都已经觉察到了这一突变，不由自主停止了厮杀，朝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 片刻之后，只见成千上万的惊马群从无边的黑暗中冲出来，直朝着蒙古大军的背后雷霆万钧般地狂奔而去！ 虎墩兔憨终于忍不住色变，声嘶力竭地大喊道：“收兵！赶快下令收兵！” 雄浑的号角声立刻响起，数万正在攻城的蒙古兵也魂飞魄散地迅速转过身来。他们是生长在马背上的民族，自然最清楚受惊马群的破坏力有多大。 只可惜虎墩兔憨的命令已经晚了，还没等蒙古军完全转过身，上万的惊马群就已经以雷霆之势撞入了大军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