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 瓦伦西亚的晚宴（上）

    夕阳的余晖照在地上，把人影拖得老长老长的。一阵喝叱声传来，行人退避到两边，一队没有枪的士兵急冲冲的从他们身边掠过，这些士兵尽管步伐整齐，显然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但是脸上还带着稚气和跃跃欲试的兴奋。这足以说明他们是才入伍不久的新兵。因为老兵在经过血与火的洗礼后，对战争的残酷性有所认识，早已没有才入伍时的那种感觉。

    这的确是一队才从训练营中出来的新兵，在长官的带领下到军备所领取军伍用品，正匆匆的赶往效外的集合地点。在那里他们将被编入正式役，成为兰迪亚国民军的正式服役军人，将由军械所统一发放作战的武器和弹药，然后部队将向北向北再向北，前往北方的边境，那里需要他们。

    事实上在这批军人之前，已经有一批预备役通过训练后编入正式役开拔北方，那位可怜又可敬的年轻人就在其中。阿芒戈临走时还在担心着魏无忌和茜丝莉，不过更崇高的理想鼓舞着他，使他暂时放下担心，扛起了枪。

    “卖报了，卖报了。马丁先生发表演讲，指出教会应该正视教民的要求进行改革；北方诸国发表联合声明，共同谴责我国粗暴的拒绝教会，将导致神罚…”报童像蝴蝶一样跟在那队士兵后面小跑，不时会停下来递给旁边的行人一张报纸，收下几枚硬币，然后头也不回的继续奔跑着。

    报纸是一种新生产物，现在只出现在南方，北方则严厉的拒绝这种东西，认为随意的把消息登在这种纸上进行贩卖不但是不负责任的，而且是失控的。因为不论是森严的教会还是王权的国家都谨慎的看着这东西，甚至暗地里禁止。

    但在南方，这东西却是极受欢迎的，商人们在上面刊登自己商品的信息，而普通市民们，只要会识字的也无不支持这东西，因为他们迫切的需要掌握与自身利益相关的消息，即使是中产阶级家庭的主妇们也欢迎这东西，因为偶尔能在上面的杂论之类的找到她们喜欢的辩论和八卦。

    一只手拉住奔跑中的报童，另一只手递过去几枚硬币，然后自行从报童的挎包中取走了一份报纸才松开他。整个动作流利之极，在报童反应过来之前就完成了，报童有些目瞪口呆的看着面前这个皮肤黝黑的男人，以往的机灵劲不知道飞哪儿去了。最终报童什么都没有说，把硬币紧紧抓在手心里跑开了，只是隔了老远还停下来看看这个大叔。

    但是乌鸦却没有精神去理会报童的惊讶。他翻开手上的报纸，第一份是一份讯报，上面刊登的消息全是些商业上的，不过还仅限瓦伦西亚附近，而且相对于变化极快的商情，这份报纸上的一些信息有些已经过时。这是没有办法的，人们通讯的手段仍然有限，不够及时。但就算是如此这份报纸仍然极为有用，因为有心人能从上面的小道消息找出一些流行趋势，比如新大陆黑象牙在东部诸国现在非常流行，达官贵人们无不以此为荣。

    但小商人们仍然非常欢迎这东西，就象刚才所说的流行趋势，虽然小商人们并不能及时的得到最新消息，只是在分享别人吃剩下的残羹，但是一个地区的流行趋势并不是一两天就能消亡的，因此次一级的商机仍然存在。

    对于报纸这东西，并不是现在才出现，但是之前人们并不重视，对新鲜事物总是要有个接受的过程，即使是讯报这种东西，大商人们开始也有些抵制，认为商机应该独享。但是对此，诚如最近那位大出风头的斯皮尔伯格先生所言，只有当一个地区都充满了商机时，自己的利益才容易得到最大化。商业因为信息的流通而繁荣，而不是因为一时的得利。据说讯报的诞生，就有那位老先生很是慷慨的捐了一笔钱，对此，讯报的报答是连续三天头版头条为那位老先生的赫尔达辛建立的新型产业银行进行吹捧，据悉他有在瓦伦西亚建立分行的打算。

    不过有斯皮尔伯格这种远见的人开始是不多的，即使是那位伟大的总理华伦海特，他一向很容易接受新兴事物，似乎之前也从未对报纸发表过任何看法。直至这次教会的危机到来，人们需要一个载体，一个平台来发表自己的看法，需要从不同的角度来看待这次的事件，已经不满足于仅仅是聚集在街头巷尾，也不仅仅是每次在广场上叫喊；而政府也需要一个东西来为他们呐喊，凝聚人心。于是在这次的危机来临之时，政府终于表态支持这一新兴事物的发展，于是报纸这东西就像是雨后春笋般发芽了。

    其实对于这一新生事物，那些试图垄断的商人们虽然开始有抵触情绪，但其中聪明的人正如斯皮尔伯格那样意识到，一个整体繁荣的市场才最符合他们的利益，因此现实的商人们在政府表态容许这一事物继续发展后，就开始考虑的是如何利用这件东西而不是继续抵制，至少他们也能从中得到一些对自己有用的东西，而一些真正需要垄断的生意，大商人们凭借的并不仅仅是先人一头得到信息，实际上暗地里和各方的关系才是他们能享受独门生意带来丰厚利润的保证。而且，商人们认为如果能控制报纸，或许可以利用这一新生事物反过来为自己服务，篷勃发展的贸易增强了商人们的自信心，使他们坚信这世上任何东西都是有价钱的。

    真正对于报纸应该产生抵触情绪的是一些从前可以从情报买卖中得到巨大好处的组织和公会，显然报纸刊登各类消息，在某种程度上有可能损害到他们的利益。但是令人惊奇的是，原本寄希望于有人带头毁灭这一新生事物的在大小公会们失望了，大陆上贩卖情报最出色的莫过于潘恩尔和斯坦科。斯坦科保持了沉默，而潘恩尔的行动最快，但让人合不拢嘴的是，潘恩尔选择的不是对立，而是也办报，并且准备借助于潘恩尔遍布的网络来推行这东西。据说有人私底下询问过潘恩尔的高级干部，得知潘恩尔的领袖认为报纸的出现是不可遏制的。既然不可遏制，那就不如尽快进入，占据先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