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节 康明内森宣言（上）

    在万众瞩目下，格兰特终于出现在广场上的高台上，当他一出现，下面沸腾了，人们用乱七八糟的称呼大声叫喊着，乡下的小孩称呼他为“格兰特大叔”，年龄稍大一点的农人则叫着他的名字或是“格兰特兄弟”，负责维持秩序的革命团员们则左臂连举三下，高呼“领袖”，才起义的旧制中队暂时还保留着原来的编制，不知道喊什么好，只是胡乱的跟着老革命团员们振臂高呼，口里大叔、兄弟、领袖叫的都有。

    格兰特在众人的目光下举起了右手，他的左手托着一本薄薄的册子，众人见他有所动作，嘈杂的声音这才归于寂静。

    “大家好，我是格兰特。我现在代表康明内森革命军宣布，你们解放了，从此再也没有人能奴役你们了。”

    台下一片欢呼声，格兰特示意寂静，“我们取得了初步的胜利。但是我想告诉大家，伟大的事业才刚刚开始，资产阶级与康明内森的战斗将从此揭开。这是一场压迫者和被压迫者的战斗，这是一场贵族老爷们和我们的战斗，我的朋友、兄弟、姐妹们，革命团是为了我们的利益而战，我需要你们的帮助，大家携起手来，就像昨天推翻亨得利一样，明天我们将把一切企图凌驾于我们头上的特权阶级、剥削我们的人统统掀翻。”

    “格兰特大人，你是指瓦伦西亚政府吗？”台下的人仍然在为了格兰特的话而欢呼，但也有少数人停止了鼓掌，这些人和那些从乡下来的人不一样，他们接受过市民教育，他们分得清亨得利和华伦海持的不同。对他们来说，亨得利这样统治者是应该被推翻的，但是不是要从此绑上革命团的战车和兰迪亚现在的政权作对到底就还有疑虑。

    “是的。今天虽然高卢城自由了，解放了。但是在不久的将来，形势会更加险恶，资产阶级政府、各国的帝国主义、教会和教皇都会联合起来试图扼杀我们，把康明内森才燃起来的火苗扑灭。”格兰特举起拳头问道，“但是，我们会害怕吗？”

    “不会！”跟随他多年的革命团响亮的回答，那些崇敬格兰特和亲近康明内森革命团的人也情不自禁的跟着一起叫起来，只有刚才发问那些人张了张嘴却没有跟着一起。

    “可是，尊敬的格兰特，我认为其实完全没有必要走到那一步。”还是刚才发问的那个人，他迷惑的道，“是不是您有什么误会了？我认为形势绝对没有到这么恶劣的地步，华伦海特先生和瓦伦西亚的政权一直是以自由民主而著称，这么多年来，他们始终如一的坚持着，才有今天兰迪亚的成就。高卢城只是一个特殊的个别现像，我们非常支持革命团，但是格兰特大人难道就不考虑和兰迪亚的政府和谈吗？”

    “这位先生，请你听我说。我想即使是现在台下仍然支持我的人也有这位先生一样的疑虑，为什么康明内森坚持和这些如此势不两立。因为我们看看以前的历史，一直是阶级斗争的历史。什么是阶级斗争？就是自由民和奴隶、贵族和平民、领主和农奴、行会师傅和帮工，高卢城的亨得利和你们，压迫者和被压迫者始终处于相互对立的地位，有时隐蔽有时公开的斗争，这种斗争从未停息过。”

    “格兰特大人，或许你说得有道理，不过我认为现在的兰迪亚政府和北方那些国家不太一样，他们给予了平民很多权力，比如选举权和被选举权，还提出尊重财产私有权。现在的政权也同样是经过革命得来的，就像是昨天你带领革命团推翻了亨得利。正因为有这种先例，我们才对你的行动一点不反感，甚至支持你。但是众所周知，高卢城一直进被前朝贵族统治者，华伦海特的政府也不得不依靠他们，但我在瓦伦西亚求过学，我知道那儿的人其实一点都不喜欢亨得利，虽然你逐走了驻扎在这里的军队，但是我仍然相信你应该接受和谈，请你考虑一下好吗，我们不想战争。”

    台下的人被那群人说得有点犹豫了，期待着格兰特为他们回答，格兰特答道：“让我来回答你。兰迪亚的资产阶级政府相对于北方那些国家的确是进步的，我甚至预言，他将会灭亡那些旧帝国主义，但是新的帝国主义会从它的内部诞生。因为他和以前的国家并没有最本质的区别，是用新的阶级、新的压迫代替旧的。”

    “我，我能反对你的话吗？”那群人中跳出来一个更年轻一点，格兰特响亮的回答：“我从不提倡因言获罪，今天召开大会的目的就是希望大家能抛开疑虑，同时清楚的回答诸位的问题。”

    来人鼓起勇气道：“我也是在瓦伦西亚求过学的，不过可惜没有读完。为什么我不觉得有你说的那种压迫？瓦伦西亚和高卢完全不一样，这是我回到家乡后感觉到的，在这里，亨得利被推翻前完全是高压统治，而在瓦伦西亚，人们可以畅所欲言，甚至游行和咒骂政府，当然，抱歉，我没有指责您的意思。您现在正在倾听我们的心里话，您做得并不比华伦海特先生差，你和他同样是我尊敬的人。但正因为这样，我才更加不解，为什么您不愿意和谈呢？”

    这个年轻人的声音充满着苦恼，显然他因为在瓦伦西亚呆过，所以尊敬着华伦海特领导下的政府，同时格兰特解放了他的家乡，他也同样尊敬着康明内森的领袖，而当两者肯定要发生冲突时，他无所适从但又必须得作出选择。

    “因为资产阶级也消灭不了阶级对立，他们只是把阶级对立简化了，但相反的是对立的程度会比从前更加激烈。华伦海特先生和他的政府代表着资产阶级的利益，代表着剥削者的利益，而康明内森和我，还有你们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是无产者，除非你们甘心情愿被压迫，被剥削，否则就只有起来对抗。”格兰特回答道。

    “您口口声声说我们全都是被剥削者，被压迫者，可是我们在瓦伦西亚看到的却是另一番蓝图，那里的人有信心在华伦海特先生的领导下，经济繁荣，海上贸易正以前所未有的速度带动着整个兰迪亚腾飞，工业、魔法研究、新航海路线的不断开辟，我们的市场在不断的扩大，商业、航海、陆路交通都得到了巨大的发展。我们现在的一天，比过去十天还进步得快。工人们都拥有自由，他们可以选择做工或是辞工，法律和政府都不会允许”

    “那你有没有看到那些在工场里日夜干活的劳工呢？有没有看到那些为了开辟航线而沉入海底的尸体呢？有没有看到为驿路下的枯骨，那同样是为了修路而死的工人。它使得人与人之间除了赤裸裸的金钱关系外，别无他物。亨得利统治大家用的是暴力和特权，资产阶级用的是资本和财富，他们赖以生存的基础就是财富的不断增殖，而这种增殖是建立在对你们的剥削上的。对，他们是创造了大量的财富，由于对财富的渴望，为了加强对你们的盘剥，他们毫不吝啬的推动世界前进着，但是同时他们也将从你们身上剥夺走绝大多数的劳动成果。他们给的自由不过是在被第一家工厂剥削或是让第二家工厂剥削之间选择，就像是你的前面有一只狼，后面来了一只虎，你是愿意被狼吃掉还是被虎吃掉，这就是自由！然后狼和虎会在吃掉你之前坐下来商量一下如何吃，这就是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