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那位可以说是寒酸的男子就这样被迎进了醉长安的二楼,惯于察言观色的小二已经奉上了酒菜。掌柜殷勤地请他坐下,问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那男子点头道:“掌柜的客气了!在下金陵王宁远。” “莫非是金陵王氏?”掌柜的目光已经有些怪异起来。金陵有两个人家是不得不注意的,一个是王家,一个是谢家,都是晋代时就煊赫的世家,虽说如今已经有些没落了,但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的子弟怎么会沦落至此! 王宁远苦笑起来:“在下可不敢高攀!金陵姓王的人家颇多,哪里都是出身乌衣巷,王某正是出身寒门呢!” “寒门子弟!”长孙冲眼光一向毒,这一点与长孙无忌那个老狐狸很像,他们此时正透过屏风的间隙,观察着那个人,听到外面的说话声,他不屑地撇撇嘴,“怎么可能?这人的才华气度,无不是顶尖的,若真是出身寒门,在这醉长安,哪里放得开手脚,早就束手束脚,闹出笑话来了!” “没错!”房遗直也是点头道,“看他喝茶的样子,就可以知道,他起码曾经家世不一般!” “大概是家道中落吧!”李承乾安然道,“还有朝代更替,战乱平息也不过十年,还有前两年我那几位叔王的反叛,牵连的家族也是不少!” 杜荷眯起了眼睛,沉吟片刻,说道:“他或许还真是金陵王家的子弟!当年庐陵王叛乱,似乎背后就有江南几个家族的支持,后来清算,很多相关的人都被逐出族谱,以保证家族的传承!这也是世家最通常的做法,家族子弟分侍一人,一面出现站错了队,影响家族传承的情况!” “那便有八成可能是了!”李承乾有些漫不经心,“父皇当年出于对世家的妥协,没有赶尽杀绝,只是诛杀了几个主谋,这些人家自然还是有儿女在世的!” 柴令武眼中闪过一道厉芒,很快消失不见,他比划了一个手势,低声道:“殿下,要不要把他处理了?” 李承乾失笑一声:“人家还什么都没做呢!何况还不知道他的具体身份!这王宁远也不像是野心勃勃之辈,或许是到长安来混个出身什么的,也不能为难人家!” 柴令武嘀咕起来:“真是麻烦!” 李承乾眼中闪过一道算计的光芒,他伸手找来小二,低声对他说了几句话,顺手塞给他一把金灿灿的铜钱:“去吧!” 那小二麻利地将铜钱塞进自己的衣服里,小跑着到了那王宁远的桌前,陪笑道:“王公子,有几位公子想请你过去喝两杯,还请公子移步!” “哦,我在这长安并不认识什么人啊!”那王宁远有些疑惑,“敢问是哪家的公子?” “哎呀,王公子你这不是为难小的吗?”小二很是谦卑,“那可是贵客,只有掌柜的才知道呢!小的不过是个跑堂的,哪里能认识那样的贵客啊!” “那?”王宁远有些踌躇不定。 “王公子,听那几位公子说是敬佩你的才气,又是同道中人,才请你过去一会呢!”小二压低了声音,“那几位公子可都是大人物,王公子要想在这长安出人头地,还是不要拒绝得好!” 王宁远也不是那种自诩清高的人,当下对那小二道谢一声,摸出两枚铜板塞到小二手里,就跟在小二后面过来了! 李承乾见他进来,微笑道:“王公子请坐!” 王宁远见得此间几人均气势不凡,刚刚说话的那男子明显是做主的,更有一番贵气在里头,他有些谨慎地坐下,问道:“不敢,敢问几位公子贵姓?” 李承乾笑了笑:“免贵,敝姓陈,陈高明!”他已经不怎么用以前那个名字了,要知道,他用那个名字出了几次风头,消息早就传出去了! “这几位是陈某的同窗好友!”李承乾很是自在地给那几位介绍道,自然说的不是真名,要知道在场的都是国公之子,自己也领了郡公爵的人物,出现一个同性的算巧合,全部是那就是明目张胆地告诉人家自己的身份了,反正他们几个一起玩惯了的,经常报假名字,如今不过是重复一遍而已,“这位是陈某表兄孙崇,这位是卢逸,还有这两位,是何放,林武!”
化名孙崇的长孙冲首先拱手一礼:“王兄实在是有急智,孙某佩服!” 那位卢逸是房遗直,他母亲就是卢家的小姐,他也是敬服不已:“王兄不过盏茶间,连答三题,实在是高才!” 何放,也就是杜荷给王宁远斟了一杯酒:“来来,何某敬王兄一杯!”他倒是很自来熟,一下子就把王公子升级到了王兄上去。 柴令武大咧咧地走过去:“我这人一向厌文喜武,最讨厌那些酸腐文章,不过,你这人不错!来,喝一杯!”这家伙看似粗豪,可谁又知道,他从小就是那群纨绔子弟中的军师级别人物呢!凭他那副粗枝大叶的性子,骗了多少人啊! 王宁远让这帮人给吓着了,不过初次见面,一个个,也太热情了!实在让人心中不安哪!不过,转念一想,如今自己要什么没什么,也没什么值得人家算计的,也就放松了,很干脆的举起酒杯:“行,王某舍命陪君子,先干为敬!”然后,将杯子里的酒一饮而尽,他没有看见对面几个人有些古怪怜悯的目光,那jinfeng玉露看上去或者闻上去是果酒,可是,它实实在在是烈酒啊,后劲也大,杜荷当时还恶作剧一般换上了巨觥,这不,可怜的王宁远脸一下子通红,眼泪都要出来了!他出身江南,这酒又是最近才出的新品,他哪里喝过如此的烈酒,一下子就被算计了!差点没一脑袋栽倒在地。 王宁远就这样彻底被那一杯酒给灌晕了,很快就不知到今夕是何夕了!也不知道后来自己说了些什么,脑子里一片浆糊,很快就失去了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