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说到做到
卡尔维面对神剑，感觉到了一种死亡的气息，如果说在这一秒之前有人告诉她，那个被自己打得落荒而逃的小子竟然能够将自己逼到这样的境地，她是决然不会相信的。甚至就算是被任何人逼迫到这样的境地，她仍然无法接受。 但事实就是如此，一种扑面而来的杀意直接激发她变身成了传超状态，但就算如此强大的力量，却还是没有带给她安全感，那杀意依然没有消失，依然尖锐、锋利，带着一股不死不休的意味。这意味令她难得地感受到了无力感，说是难得好像还不准确，因为这带着一种还有几次的错觉，可事实上她根本没有体会过这种感觉，从来没有！ ——自出生以来，卡达尔是第一个令她如此狼狈的存在！ 对此，她心中有怒，但更有意。 心意一动，忽然之间。 她就出拳了。 这一拳完全是那股杀意牵动了她的求生意志，更带动身体勃发、甩动、炸裂而出的一拳，根本不假思索，没有动过脑子，也因此极为纯粹——而纯粹，恰恰就代表着强大。 更何况，她本身就强大到了一个极端的程度。 如果把一个恒星一千年燃烧散发出的能量量化，只怕也只有她这一瞬间轰击而出的拳头上携带的动能的九牛一毛。整个人的身体都化作一道流光，加速加速加速，朝着神剑撞去，带着一种要将整个世界撞得塌陷的感觉。 因为力量太大、速度太快，甚至一时间令人产生了一种四周的一切都化作泥潭般静止，因为一切相对于她这一拳来说都太慢太慢，而这一拳又太过出众、太过夺目，天生就不会被任何忽略。当人们的感官维系在这一拳上面的时候，整个世界便如同凝固一般，动也不动。 这一拳就是这么快——或者说，这不是一拳。 在那一瞬间，它是一道光，一道以每秒近乎三十万公里的速度行驶的光。 在这样的速度下，没有任何东西比它更快，世界相对于它来说完全是静止，不管是那些混沌的能量潮涌又或者卡达尔本人，乃至于时间本身。 挥出这一拳的瞬间，卡尔维感觉自己的拳头消失了。但随后她整个人的身体也被加速到了光速，但自己的拳头并没有出现，反而是一切都消失了，她无法再感受到自己的手臂、肩膀、躯干、头颅，无法看到、无法听到、无法嗅到、无法触摸到，因为一切的感知手段相对于光速来说都太慢太慢，它们都需要时间，而在光速拳下没有时间。 唯一有效的就是迈入灵魂殿堂所带来的能力：超弦视觉。 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看到”，她的气沿着更高纬度更高次元的世界延伸出去，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了自己出了多少拳。 事实上这完全没有必要，因为当时间相对于她为静止的时候，一瞬间就可以将所有的能量都倾泻出去，不管是三拳还是三千拳乃至于三亿拳，她打出去都是同一时刻。那一瞬间，在空间意义上来说，的确是存在三个拳头，或者三千个拳头，甚至是三亿个拳头。 而所谓的三亿拳，当然不会是出拳收拳重复三亿次，只不过是三亿个拳头同时出拳，到最后仍然只是一拳打去！ 而卡尔维一瞬间倾泻而出的拳头——是八千三百亿拳。 每一拳都堪比一次超新星爆发，辉煌灿烂之至，散发出大量的热能，辐射出无穷无尽的高能电磁波。那简直就像是一阵宇宙间最为盛大的风暴，波及的范围能够达到数百亿光年之巨。在这样的热能和辐射波下，根本没有什么物质能够经得起灼烧，甚至连空间本身的结构都被扭曲，时间都一起混乱。 就算是被破坏神力量侵蚀所形成的世界，仍然不是真正的破坏神出手。如果说这混浊一片的能量海是一张肮脏不堪的画纸，那么那些光速拳就好似最好的橡皮擦，仅仅只是碰到，就被轻而易举地击溃、抹除。 整个晦涩混沌的世界，一下子撑开了少许正常的空间，显露出一部分外界天空大地的形状，边缘与周围混浊的背景色剧烈冲突起来，你争我夺间反而形成了一种诡异的动态平衡。但随后一个光速拳的力量流溢了出去，刹那间外界发出灼热明亮的光芒，超过十亿度的高温气体混合着大量高能的粒子以光速一瞬间将整个地狱冲刷了个干净，就好像一锅热水浇灌在了一个小小的蚂蚁窝，抹杀其中的一切生灵，甚至崩坏了其位面存在的根本。 一阵辉煌灿烂的强光之后，那些天空大地、连绵巨山，全都在那磅礴无比的能量风暴下化作最为微小的粒子，并且随着整个地狱一起崩坏，在宇宙外虚空中化作一团虚无的概念。 很难想象，这只是最单纯的能量爆发。 因为单纯，所以强大！ 但卡尔维却没有丝毫松懈，她心里仍然清楚得很，自己的真正大敌，从来不是那些仅仅只能算是“自然现象”的东西。 剑光一动。 神剑自九天之上而来，奔腾如雷霆，雄浑似波涛，带着一种独立于物质世界，根本不遵守物理规则的超然意味，虚虚斩来。 它是如此锋利，如此霸道，又是如此辉煌，如此刚强！ 以亿为单位的高温也好，高能电磁波也好，光速拳也好，一切都好似拂面的清风，完全无法阻挡它的前进。一切的凡俗的物理现象，那些粒子的跃动，能量的溅射，甚至是空间的扭曲破碎，相对于它来说，似乎完全是在另一个世界，完全不相交集，只不过两者看上去重叠罢了。 但事实上卡尔维的超弦视觉看的清清楚楚，剑锋没没划过一处，那一刻的所有变化，都像是一件衣服上被熨斗熨平的褶皱，完完全全被破坏、幻灭，从本质上化作虚无。 与其说这是一把剑，不如说这是一团强烈无比的概念。 但若说这不是一把剑，这个多元宇宙，又有什么称得上是剑？ 神剑一斩而下，八千三百亿光速拳，八千三百亿次超新星爆发，全都像是一个个虚幻的影子般脆弱，卡尔维甚至都听得到八千三百亿汇合成一个的轻轻的好似薄纸片被捅破的声音。 这，就完了？ 卡尔维眼神一片茫然，有那么一刹那，她以为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可以阻挡自己。 她错了。 神剑去势不止，朝着她轻轻斩了过来，那速度不快不慢，和光速一比简直和静止没什么两样，可如果卡尔维生出一丝一毫逃避的想法，她的身体却又像是被什么无形的力量禁锢了一样，根本无法动弹。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不快不慢的剑锋，朝着自己的胸前缓缓割裂过来。 这……就要死了？ 卡尔维双眸的茫然被一种坚强所替代，那是一种永远不会向任何人低头的坚强，就算所有人都已经妥协，可她却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永远不会！” 这个世界不存在声音，可女人还是咬着牙张了张嘴。她的话语，本就不是说给其他人听的。 那一身的金色光芒再次闪烁，带着电光，带着无上的一种强悍意志，带着生命中每一点每一滴的东西，将整个名为“卡尔维”的存在掏空，然后一瞬间全部宣泄出去！ 的确，能量已经不够了，达到物质殿堂之后终究也不是真正的无限，八千三百亿次的光速拳纵然不是真正纯靠蛮力而是以“气”推动，却依然将她的一切力量都给耗尽。可是能量不够，那就把更多的东西拿去，生命、灵魂、自己！ 燃烧！燃烧！ 于是她终于，能够再次握紧拳头。 她还能够挥出一下光速拳。 挥出之后，她就会丧命。 丧命…… 死……了？ 死？ 什么都没有？ 虚无？ 空？ ……死？ 可怕吗？ 可怕啊。 直到这一刻，她突然发现自己好害怕好害怕，就好像前几十年所有女人的感性脆弱的部分，终于降临到了她的身上一样。那些坚强依然存在，可坚强之外，更多的是一种恐惧。 我就要死了。 我就要死了。 我卡尔维，就要死了。 对于这个从来没有遇到过敌手的女人来说，这是第一次感受到恐惧这种东西，她突然发现自己根本没有自己想象中那样无畏，但她的恐惧似乎又只是一种想法，身体却没有丝毫停止，依然在继续的挥拳。 又或者，这才是真正的无畏？ 她无法违逆这种本能，但一贯以来的强者心性，更无法忍受自己跪着死去。 所以卡尔维闭上了眼睛，静静等待死亡。 一秒，两秒，三秒。 三秒过去了。 拳头洞穿了什么东西。 她睁开眼睛，胸前开了一个大洞的卡达尔朝她伸出手，微笑。 “我说过，我要救你。”他的笑容璀璨简直得像是一颗星辰，“说到做到。” ———— 谁说帅不过三秒。 卡达尔说到做到，我也说到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