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目标自然是钢铁茜拉
这个清晨很不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昨夜的雨下了很久，卡达尔背着双手，漫步走下飞船，白色的气流呼啸，他看到一滴露珠慢慢从叶子上滴落下来，在半空中划过一条弧线，坠到有些湿润的泥土上，在以一种忽然之间的速度浸润进去，透露出一种饱满的、充满生机的和谐感觉。很美，很有意境。 这正是刚刚日出的时候，森林里面很宁静。宁静并不是万物俱籁的死寂，并不是没有声音，相反，鸟兽的声音虽然很轻，但是却从来不停，叽叽喳喳，混在阳光里，让卡达尔稍微有了点暖意。他突然发现，自己这些年过的是否有点太冰冷了，然后他摇了摇头，觉得这问题不应该是自己这种人能够思考的。 还是干正事吧。 他释放自己的气息，一片磅礴、炽热但是轻柔的灵光慢慢地从这个地方升了起来，虽然浩瀚无穷，但因为太过于高远，反而和人间脱离了联系。那就像是一朵云，一朵对外界毫无影响、孤零零的呆在那里的云朵，毫无存在感。 但是在少数人眼中，这是一朵隐藏了无穷的火焰的云，那火焰足以焚烧整个世界，现在之所以是白云，只是因为他不想毁灭。而当他去想的时候，就当然、并且一定能够做到这件事情。 这个世界，卡达尔做不到的事情，本就没有几件。 释放了自己的气息之后，接连几股仿佛回应般的气息也爆发出来，余者了了，最令他关注的，当然就只有一位。那股干净得犹如天空的气息中，里面蕴含着一种奇异的情感，不是欢喜也不是仇怨，很复杂也很简单，无法客观的用词语去形容，但用一句话相当适合：很久没见了。 他过来了。 那么，自己先等一下罢。卡达尔找了块大青石，伸手一拂，动作定格在一半，哑然失笑——什么时候，一个战斗的民族，还会有这样的洁癖了？ 最后他还是拂去了所有的灰尘，坐下，开始倾听森林的声音。 远方，武道家向着自己的妻子道别，他迎着阳光打开木门，阳光迎了上来，他眯了眯眼。日出的时候，太阳露出一半，金光闪烁，灿灿生辉。那是极美的景致，也是极为壮阔的景致——简直就是他心中的所有情绪的具现，那些奔腾的名为兴奋的因子，化作了照耀万里河山的煊赫光芒，最后照进了他的眼睛。 一切都化作了一团战斗的火焰。 “要照顾好自己。”声音的主人的脸贴在他的背后，那声音通过骨骼传递，就像是能够直接传递到他的心中去。 无言地点了点头。 孙悟空深深呼吸一下。 …… 在见到孙悟空的时候，卡达尔正在数面前这片林子中到底有多少只鸟。 飞船降临的地方是山峰，四周没有比这更高的地方，只有很多条路径，蜿蜒而下，有些陡峭崎岖得简直不能称之为路径，有些则是曾经的陡峭崎岖被人走成的路径，有些就是很简单、很快速的小路。但不管如何，只要不会飞，都只能从这些路径上来。那么山峰之上的人，也就只能是依次看到上山者头发、眉毛、眼睛，再看到下面的脖子、躯干、双臂、大腿。 卡达尔刚刚看到孙悟空的时候，恰好就是先看到他的头发，紧接着是眉毛，紧接着是眼睛。 孙悟空当然不是不会飞，只是他不愿意飞而已。这种不愿意的原因，在卡达尔感受他的气的时候，就大概猜到了点，现在见到了，才终于确定。 金色的头发，金色的眉毛，碧绿色的眼睛。 面色平静。 孙悟空站定，站在卡达尔面前，面对着杀害自己好友的仇敌，没有任何愤怒。他本身不是喜欢约束自己情感的人，虽然所属的门派是龟仙流，可是谁也没有教过他要做一只缩头乌龟，该愤怒的时候，他的怒火也能令任何人后悔。 但是此刻，他是的的确确没有任何愤怒的。 宁静如湖。 原因其实有很多。他天生对卡达尔的好感算是一者，虽然那令他经历人生的第一次死亡，但后来比克通过内鲁尼尔的模糊记忆来解释，他才算是知道这是卡达尔的“好意”；而他对于死亡的态度也是一者，武道家可能天生有种对死亡毫无恐惧的思想，曾经死在孙悟空手中的老悟饭，以及未来慷慨赴死的孙悟空，都在体现这一点——虽然亲眼看到友人的死去，的确令人痛到无法思考；最后一者，克林到底还有复活的希望，孙悟空从来不吝啬所谓的仁慈，在原作中他可以给予很多人第二次机会，现在也同样能够卡达尔一次。 你可以说他迂腐甚至是愚蠢，但是有的时候人生在世，不坚持一点东西，总归是活的不太舒服。而且老实说，孙悟空就是这么一个愚蠢的人，连饺子都认为自己的算术水平高过他。 卡达尔站了起来，眼中带着明显的佩服。他也未尝没有想过自己来到这个地方可能面临的境地，孙悟空谅解自己的可能性在计算之中，可是当真正接受这种谅解、面对这个男人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可能根本不像想象中那样冷静。 两个人面对面，沉默。 他们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关系，卡达尔曾经戏耍这个男人，只是因为他在伪装，在欺骗，那时候他给自己戴上了一个面具，那张面具只会为了某个目的进行对话。而现在，是卡达尔第一次认真的诚恳地面对这个原作中的主角，宇宙第一，传说中的传说。 孙悟空也是一样，他虽然在很多人眼中很傻、很天真，但终究不是真正的沙子。眼前的家伙目前不是敌人，但显然也不是友人，对于这种关系的人，孙悟空是最头疼的，面对友人他可以邀请他们去吃琪琪蒸的包子，面对敌人他会用拳头，唯有卡达尔这样的人，在他的脑子里面完全没有应付的对策。 卡达尔首先说话了，“你变强了。” 他感受着孙悟空平静的气息，就像一只凶猛的野兽轻轻嗅着另一只野兽身上的血腥味。但其实那不是血腥味，而是更加本质更加深邃的味道，就像周围的这个世界，宁静而非死寂，充满永不停歇的细微的生机，却不会很突兀。那是一种完美地吸收了所有的炸裂的、迸射的、强大的金色力量的境界，在某种程度上来说，是极为完美的境界。 这就是原作中的超级赛亚人全功率。卡达尔挑了挑眉，找了一句话来形容。 心有猛虎，细嗅蔷薇。 去了那种尴尬的气氛，孙悟空心神一松，挠了挠脑袋，“你也是一样。” 他最后一次见到卡达尔，是在半梦半醒之间，也是在半生半死之间，大汗淋漓地挣扎。浑身散发着一股兽性剽悍气息的卡达尔如同天降神兵，告诉他们弗利萨召开武道会的消息，当时的孙悟空奋力睁开了眼睛，只为看这个强大的人到底是谁，看到了，满足了，也就昏迷了。比克告诉卡达尔，孙悟空不会死，卡达尔相信他，于是离开。 卡达尔黑发黑眉黑眸，依然是长发。除此之外毫无变化，但是孙悟空能察觉到他的不同，或许是那仿佛电光一逝的瞬间展现的气息，那给他一种全身上下仿佛电流窜过的危险感觉。 “今天来这里，好像只有你一个。”卡达尔又问，“那几个人呢？” “乐平他不愿意来，说是想要先生一个孩子。”孙悟空的神色一黯，“至于武天老师……他死了，生命力耗尽，不管是仙豆还是神龙，都无法救他。” 卡达尔张了张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按理说，这个世界的地球人本应该和他无关，那个老乌龟更是只有过敌对的关系，不过他想了想那一次冥王星的战斗，以及之后的娜美克星，那个老家伙的的确确出乎了他的意料。卡达尔苦思冥想，想不到厌恶这位曾经的武术之神的理由，不是厌恶，当然就是欣赏。 当然，欣赏不是喜爱，更不是痴狂。卡达尔能够做的，也只止步于感叹了。 “又死去了一位武者。”卡达尔感叹道，“生命真是太过精彩，又太过无奈。不知道这一次武道会一行，又要死去多少强者，又要塑造多少神话。” 孙悟空皱了皱眉，心想这家伙好酸。 卡达尔叹息一声，心想连你也不懂我呀。 话不投机半句多。 于是于是，如此如此，飞船启动了。 目标自然是钢铁茜拉。 ———— 啧……今天写得稍微有点软，有点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