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交谈
秦楚歌挑眉,赵枭不愧为天下第一庄庄主,手底下做事之人具是能者。眼前的男子同墨二一般墨衣,然两人的气质截然不同,一人气质似战场修罗,说话做事犹如憨厚老实的邻家哥哥;一人云淡风轻,面带微笑持着一副老练的自来熟。即便两人气质性情天差地别,瞧不出武艺文学深浅,但可以确信的是,两者都是不可小瞧的人物。 秦楚歌一脚迈进雅间,便瞧见卧于软榻上悠然自得的赵枭,一旁的墨一,墨二两人见秦楚歌踏入雅间,互相瞧了对方一眼,方才退出屋子,轻手轻脚将门掩好,默默守在门外。 雅间内干净整洁,一尘不染,窗明几净,显然日日都有人清整,屋内摆手极尽奢华,地面是用万金难寻的沉香木铺砌,桌椅色泽偏黄显而易见是由芙蓉木制成,桌上的茶壶茶盏通透明亮,竟是用一整块玉石雕磨而成。华而不奢,雅而不俗。秦楚歌将房间打量了一圈,想着赵枭不愧为第一庄庄主,随处住在一处也是与众不同。这般不禁将目光落在肆意的某人身上。 美人榻上赵枭红衣似血,袖口和袍边都绣着墨色花纹,腰间配着同样红色和黑色交错而成的玉带,一室温情下越发显得邪魅,惑人。似没有看见秦楚歌这个人,赵枭慵懒侧卧在美人榻上,一手支起脑袋,一手执书卷,正目不斜视,晶晶有味品尝着书中丰富内容。墨发松散开来,自由奔放任意停在或是胸前,或是脊背。 好一副美人揽书图!秦楚歌暗暗赞叹。 见赵枭仍沉迷书中不可自拔,秦楚歌也不急。眼下琼华楼的客人早便离去了大半,只剩下秦渊一行人和三三两两的吃客,不似拍卖会进行时的热闹,此刻身处四楼,外头便显得静悄悄的。连客人们谈笑风生的侃侃之语都听不到了。高高在上的四楼雅阁仿佛与世隔绝,熏香袅袅,醉一室温柔恬静之意。 秦楚歌盯着赵枭宁静的容颜,调皮的青丝无风飘动,将男子的面容点缀,意图掩盖住男子俊美如天人的好相貌。菱角分明的下巴,性感的薄唇,高挺的鼻梁,狭长的凤眼闪耀着点点星辉。许是微微低头的缘故,将原本的邪气压去了三分,取而代之更加慵懒神秘,更加动人心魄。前世她便领教了赵枭的天人之姿,今生从头来过,面对赵枭与生俱来的风华,仍赞叹不已。 “看够了么?”赵枭的声音一如既往磁性十足,嘴角挂着他独有的邪气笑意,配合一屋的桃花熏香,似更加魅意惑人了。 不知是刻意压低的嗓音,显出了几分邪意,还是他本身便轻佻风流,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仿佛有情人在耳边的浅唱一般,话语中添着笑意,愉悦的同时也带着莫名的诱惑。 随话落,赵枭将书卷随意放在案几上,方才抬头瞧向秦楚歌。薄唇勾起的那抹似笑非笑还夹杂着嘲弄,凤眼温度全无,冷漠异常。仿佛天生便没有炽热情绪,骨子里便是个邪恶,冷漠的人。 秦楚歌微微皱了皱眉,桃花眸子淡漠如水,诱人的嘴角勾起一抹疏离弧度,开口道:“赵夫子天人之姿,自是怎么也看不够的。”即便雅间内除她并无外人,秦楚歌仍唤赵枭为赵夫子而不是赵庄主。 “既是看不够,那便趁此机会多看看便是。”赵枭懒洋洋靠在软榻上,玩味的看着秦楚歌。分明是个不那么好看的姿态,偏偏赵枭顶着一张俊美如仙人的容貌,与其自身慵懒邪气的气度,这个不好看的姿态顷刻间发生巨变,变得顺眼,变得惑人。 面对赵枭的暧昧之语,秦楚歌倒不觉得有何不妥,于她而言这句听起来暧昧的言语,不过一句试探罢了。淡淡看了赵枭一眼后,笑意凉薄,欠身行了个学子礼,道:“美好的东西往往最为致命,楚歌年岁小,尚无福消受。” 言罢直起身来,面不改色朝离赵枭最远的位置处走去,椅子旁边的案几上放着一盘晶莹剔透的葡萄,看品质当不是楚国的产物,只一眼她便将目光移开,缓缓落座后,方才看向对面的男子。怨不得她会如此慎重,那日在清风亭发生的事让她捡了大教训,对面男子随心所欲,捉摸不透,下一刻能做出什么荒唐事,无人可知,与他会面不得不时时提防。 赵枭似笑非笑的瞧着少女好整以暇的模样,觉着十分有趣,明明是个花一般年纪的少女,偏偏满腹城府,一举一动都像个上了年岁的妇人。惨白的小脸因为他愈发严肃慎重,犹如惊弓之鸟。可在赵枭看来,愈是瞧着她这般不可爱的模样,他便愈是觉得她可爱,愈发想要逗趣。 “现在才道无福消受,莫不是方才看着本夫子入迷之人另有其人?”赵枭勾唇笑得邪恶,一字一句皆用玩世不恭的语调道出。狭长的凤眸微微眯起看不见半分笑意,一如既往冷如寒冰。 秦楚歌愣了一愣,不着痕迹的皱了皱眉,漠然道:“若非夫子将楚歌唤来,却又自顾看书不理会楚歌,楚歌也不会那般无礼。” 这话说出来,秦楚歌就看见,对面男子的凤眼中闪过一丝调笑之意,薄唇勾起一抹惑人的弧度,嗓音磁性十足懒洋洋,语气不明道:“这般说来倒是本夫子的不是了。” 秦楚歌道:“不敢。” 赵枭饶有兴致的瞧着少女严肃正经的模样,心中有了戒备,便不似清风亭那般好骗了。凤眸精光流动,邪气一笑道:“竟离得那般远,你当真怕极本夫子?” 他的神态语气十足一个花街柳巷打滚的花丛纨绔,却不知何故,总让人又觉得里面夹杂着认真,仿佛他自己都不曾察觉。秦楚歌静静的看着他,桃花眸子愈发冷漠,清风亭那日的糟心事尚且历历在目,明知眼前男人危险可怕,她又怎会同之前一般放松戒备!勾唇露出一抹讽刺笑意,强压着心中的不耐烦,不去理会赵枭的调笑之语,自顾自用极淡的声音道:“不知夫子唤楚歌前来所谓何事?”话中不解甚为真诚,仿佛未曾听过墨二言明的原由,未曾听过那句清风亭一别甚是想念,未曾听过询问为何拍下琉璃珠。
赵枭骨节分明的手指将垂在胸前的青丝勾起,时而打转儿,时而揉搓,修长白皙的手指与墨发相互交映,形成一道令人窒息的画面。闻秦楚歌言语,他微挑凤眼,当中沁满邪恶惑人的笑意,只扫了一眼对面的小人儿,便将目光落在指间墨发上,似笑非笑道:“秦学子当真冷漠,莫不是本夫子无事,便不能唤你前来了?” 秦楚歌语塞,他以为赵枭会再一次言明原由,不曾想他竟说出这样一番话。无事唤她来作何?吃茶吗?秦楚歌不解的看了看心思莫测的男子,随即收回目光,淡淡道:“夫子言笑了。” 赵枭玩味的目光扫过少女的面容,不知想到了什么,突然邪恶笑容越发明朗,玩味道:“你的云州谋划可还顺当?” 秦楚歌眸光一缩,猜不透赵枭突然之语的意思。此人惯会胡作非为,他莫不是耐不住心思插手了?这般想着秦楚歌只觉得眼前发昏,脑袋微微作疼。她还道是那日在清风亭中两人已达成共识,也不知这人抽了哪门子的风。抬手拂了拂并无褶皱的衣袖,看了看交握的手,平静的看向赵枭,淡淡道:“云州的谋划顺当与否,不劳庄主cao心。楚歌与庄主之间早在清风亭那日便达成共识,庄主言而有信,当不会阻挠楚歌。” 凡与云州之事扯上关系,秦楚歌便如同炸毛的狸猫,全身心的戒备每一个人。赵枭轻挑了一下眉头,似早有预料,又似才恍然,邪邪一笑道:“言而有信?你倒了识爷。”‘爷’之一字,露出了他的本性。不再假模假样一口一个本夫子,回归放荡不羁的本质。 秦楚歌微愣,这话一语双关,意得好了便是承认自己是有品德,言而有信之人。意得不好二者于他便无关联,不受道德约束,他想作何便作何。若换做他人秦楚歌或许还会比较一番两意各自的可能性,但如果对方是赵枭,毫无疑问,他十足是后者之意。 秦楚歌看着赵枭脸上似笑非笑的表情,这人好生让人不解!她除了丞相府嫡女的身份,便没有其它有价值的东西。然而这个在普通百姓眼中姑且算是高高在上的贵族身份,在他天下第一庄庄主的眼中却不值一提。既然如此,这人又为何一而再与她扯上关系?这般想之不透的困惑着实讨厌,看向赵枭的目光也愈发寒冷,勾了勾唇冷冷道:“夫子言笑了,楚歌只是觉得夫子乃宏宇书院的授课夫子,无论是品行还是品性理当令人信服。” “你若觉得自己这般言语一番,爷便能着你的道不去插手你云州谋划,那便大错特错。”嗓音慵懒肆意之余又带着些狂傲,漫不尽心的语气下沾染浓烈杀意四溅,男子薄唇笑意嘲弄满满,小狐狸好大的胆子,三两句言语软硬兼施俱在,若换做她人早便被他消了声。呵,真是个不乖巧的小家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