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金兰之义
与大师兄聊过，心情总算平复过来的祈安擦干眼泪想到二师兄身边去看看他的伤怎么样了，不经意瞥见觉心又在一旁垂散着发静心打坐，腿上横放着他的宝剑，风铃在他头顶随风轻轻摇动，偶尔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清脆悦耳。 祈安不由得心生感慨：“小师弟才是最心善的，他从不杀生，不伤害任何的生命。” 说着又想起与强盗交手时的情景，越想越觉有些不是滋味。“真是奇怪，二师兄也就算了，小师弟明明是武功最差，除了逃跑没一样拿得出手的，可是偏偏就属他胆子最大，第一次面对那么可怕的事也能无所畏惧的与敌人相战到最后。” 决明低低的轻笑出声。“这世上只怕是没有什么能让我们小师弟心生畏惧的。” 祈安听了也是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附和：“说的也是，臭小鬼别的不行，就是胆大包天！” 剑一倚靠着一棵树闭目养神，祈安向他走来的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沉思，真是，正想着这笨蛋的问题呢！ 现在看来，几位师弟师妹中最让人不放心的就是六师弟祈安了。明明身手不差，那就是差在那个榆木脑袋上了，可偏偏那死脑筋又没得治，真是伤他这做师兄的脑筋。 剑一扬手叫来影子，伏在他耳边轻声说了什么。 影子听罢只是挑挑眉，见剑一公子一派悠闲状，眼神懒散中透着几分认真和坚定，也就没有多说什么默默转身去执行剑一公子的吩咐去了。 正巧走过来的祈安只看见剑一和影子说了什么悄悄话，他没听到，当下心生不满，一下子就把原来的目的全部抛诸脑后。 气呼呼的对着他们大吼：“鬼鬼祟祟的说什么怕人家听到？” 二师兄剑一半躺半靠的待在原处轻摇着折扇没理他，倒是影子来到他面前，恭敬说道：“祈安公子，得罪了！” 说着手中宝剑出鞘并向祈安摆手做出‘请’的动作。“请出刀。” 祈安生生的愣在原处不明所以的瞅着影子，像是没明白影子这个死心眼的这是突然发的什么疯。 无奈之下剑一只好扬声喊道：“六师弟，拔出刀来与影子过过招。” “啊？哦！”祈安当真听话的拔出刀来，虽然他还是稀里糊涂的没弄明白这到底是为了什么！ 祈安与影子对打，结果当然毫无悬念，即使影子有所保留，祈安也不是影子的对手。不过因为从来没赢过，所以再多输一次对祈安来说也并不太在意。 可即使早知是输的结果，祈安也没有简单应付过去，而是拼尽全力很认真的打。 是的，对手是影子他终于拿出自己的看家本事了。偶尔打顺手时祈安还能把影子逼的很紧，可是这样的时候毕竟不多，因为他跟不上影子的变化，影子有些招式攻过来他完全不知该如何应对。 除了觉心不为外界所扰依然静心打坐外，其他几人也凑近观战，看的出来大家对这两个人的身手都很满意，并且也为两个人的成长和进步感到欣慰和高兴。 可留在原处的剑一却不这样认为。如果说从前他只是觉得祈安有些不足之处，那么通过今天他已经了解到祈安的这些不足必须尽快得到最大程度的弥补和改正，否则，今日之事重演，谁也不能保证能来得及再救他一次。 结果不出所料，没有人觉得意外，祈安也并不因战败而失落。 剑一将一切看在眼里。“六师弟，你过来。” 祈安乖乖跑过来，睁大眼睛看着剑一。“二师兄，你的伤好些了吗？” “不碍事，不过是点皮rou伤，养个两天也就全好了。”剑一不在意的笑笑，随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轻声道：“你坐过来，二师兄有些话想对你说。” 似乎察觉到二师兄是想和自己说关于白天的事，祈安很紧张的坐下后先开口向剑一道谢：“二师兄，谢谢你，要不是你我今天就活不成了，还有小师弟和影子，你们三个救了我。” 瞧出祈安心里的不安，剑一以轻松的口吻说道：“自家兄弟，说什么这么见外呢？说不得哪天就要你救我们了。” 对于二师兄的这一说法，祈安撇撇嘴没说什么，因为他知道这是不可能的，二师兄这么说只是在安慰自己罢了。 轻松过后剑一难得收起玩笑嘴脸，认真的看着祈安说道：“六师弟，你知道你今天输给谁了吗？” 已经懊恼一天的祈安这一次听出了二师兄话中的意思，他难过的深深低着头，把自己的脸埋在双膝上，不想让二师兄瞧见自己又没用的哭了。 剑一语重心长的叹息道：“没错，就是输给了你自己。” 看着眼前的男孩儿的肩膀一抖一抖的，剑一伸出的手犹豫了下还是拿回来没有去安慰祈安。 有些残忍，但他必须学着自己长大，他们能做的，只能是在还可以的时候，倾尽全力去帮助他。 “为什么对手是影子的时候你就可以自信从容的应战，对手换做是不认识的陌生人就不行了呢？” 祈安仍然深埋着头没有动。“…我害怕。”声音闷闷的。 剑一：“不，是因为面对陌生的对手，你所不熟悉的人时你不知所措了。这就像是为什么你刚刚和影子交手时，有时候你可以从容应对，甚至可以还手进攻影子，有时却又手忙脚乱的完全不知该如何是好一样。你可以应对是因为你对影子所出的招数很熟悉，你已经知道应该如何反应招架，而你不能应对时是因为影子的招数变了，而你一下子跟不上他的变化，所以你不知所措了。但实际上，凭你的武功，那些招数应该不至于让你完全无力还击才是啊！” 祈安：“...我果然是个笨蛋对不对？自己练功的时候还好好的，一到用的时候就脑子里总是一片空白，什么也想不起来，像个傻瓜似的站在那里等着人家打过来。” 剑一：“你是不是笨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叶聆风的徒弟不会是连几个小强盗都打不过的傻瓜，凭叶聆风徒弟的武功，不是应该自己对付那几个白痴还绰绰有余吗？” “二师兄……”听了这话祈安猛地抬起头来惊喜的望着剑一，果不其然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 要说乔祈安这辈子有什么自信的，那么非就他是叶聆风徒弟这件事莫属了，这是他一辈子的骄傲！ “我真的可以吗？二师兄？” 剑一不想理会这个小白痴，接着问道：“你与影子交手时用的那些招数都是自己当时深思熟虑想出来的吗？” 祈安怪叫道：“怎么可能？我那时根本什么也想不了，就是身体本能反应要我怎么做。” 剑一终于又露出愉悦的笑容，宠溺的拍拍祈安的头，说道：“那我们就锻炼你的身体本能！” 祈安：“什么意思？本能要怎么锻炼？” 剑一：“从明日起，你每日除了自己要练的功夫外，还要与我们中的一人对战一回，不为别的，就为让你的身体熟悉、记住来自我们的每一种不同攻击，并且记住那些要对付这些攻击的所有招式动作。不止如此，以后我们如果遇到不同的对手，你都要把握机会锻炼自己，没有机会与之交手也没关系，记住人家的招式，哪怕只是一个动作也好，把他当做假想敌，自己去想去摸索如果有人使出那样的招式对付你，你应该如何应对，然后将之牢记在自己的身体上，一遍不行两遍，两遍不行三遍，一直坚持下去，久而久之，再遇到时，不用多想，身体自然就会自动给你答案。而且，整个过程，如果没有人催促你，没有精神压力的话，你应该有足够的时间空间去想明白才对！” 祈安有些跃跃欲试，因为这是二师兄帮他想出来的办法，可是他又有些犹豫，毕竟这法子从来没听过，况且自己过去失败的次数太多，已经不敢再报多大的希望了。 祈安：“这样…能行吗？” 剑一：“行与不行，总要试一试，试了总还有一丝机会，就算别的不行，至少你练会一样，以后你就能多应付一样，可是不试的话就什么也不可能，你怎么选呢？” 祈安双手紧紧握拳胡乱挥舞，志气满满的大声宣布：“我要试，” 剑一轻笑：“会很辛苦哦！” 祈安坚定的大喊：“我不怕，多辛苦都没有关系，我不在乎，不管怎样我都会坚持下去的！” 感受到祈安的心，其他的孩子们也围过来。 莫焉：“与山上不同，江湖凶险，到处都充斥着刀光剑影，血雨腥风，你要有心理准备。” 不理会莫焉师姐泼的冷水，熳儿坚定的拍拍祈安肩膀，笑呵呵的保证：“可是不要怕，只管握住你的刀，要记得有我们在呢！” “大家……”祈安泪眼朦胧的看着一路相伴走来的大家，心中充满感激，一时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表达自己的心情，只是忍不住的流下幸福的眼泪。 江湖，是一个梦，是一个他只敢在心里偷偷奢望的梦，可是因为和大家在一起，他的梦，不再遥不可及了。 天刚蒙蒙亮的时候，祈安就起来准备练功了，这么多年每一天他都是这么过来的，从来不会因为任何事而有所懈怠。 不想打扰到别人，他轻手轻脚的想走远一点，经过觉心的身边时，看到觉心仍是保持着静坐的样子，垂散的长发在晨风中轻轻飘动，他不确定觉心是睡是醒，因为觉心似乎这些年每晚都是这样独自静坐到天亮的，偶尔像现在这样，影子会在一旁守着他。 祈安没有出声打扰，想悄悄的走开，觉心却轻声叫住了他。 “六师兄……” 祈安吓了一跳，没想到觉心会突然开口叫自己。 觉心仍是闭目打坐没有动，只是轻声说道：“六师兄只要记得你挥刀是为保护，而非为伤害就够了，要知道你昨日伤人那一刀他总有伤愈的时候，可如果他昨日杀了你或杀了二师兄，一切就都结束，再无法挽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