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论剑 中
正当众人纷纷议论时，忽然有弟子来报东岳掌门高鹤，剑霄宫外来了不少异法宗门人，声称要趁聚仙会之际与仙剑盟切磋道法，一较长短。高鹤一惊，这聚仙会首次在自己地头举办便出了篓子，忙急急赶去，论道坛上众人也齐齐飞至剑霄宫外。 原来异法宗看仙剑盟每有聚集总有针对自己之意图，所以也纠集数派弄起了异法门集会，会上正好十万大山剑派的葛万年说起自己与云秀宗的纠葛，添油加醋，挑起众人对许多自己对头玄门的不满，适逢际会，便纠结一派来剑霄宫名为切磋，实为挑茬。 以十万大山为首的异法宗派包括燕云的黑水宗、阴山剑派，河东的莲花宗、西域的秘法宗，三苗的黑巫宗，巴郡的万毒宗，广湖的枯叶寺，及晋阳的灵古寺。这种冲突其实在修真界并不鲜见，异法宗派和仙剑盟的争端也不是一天两天。 要知道仙剑盟一直自诩玄门正宗，以正道中人自称，而不是仙剑盟里的门派就被自然而然的称为异类。 异法宗派的得名由此而来，但是也并不是所有异法宗派都是邪异一类，有些宗派可以说是亦正亦邪，不和仙剑盟一路罢了，不过所谓党同伐异，自然就被归为异端邪说，渐渐地，这些异法宗派也或多或少的互相联系，对抗仙剑盟。 不过，这里面确实不乏修行法门阴毒，行事作为狠辣的门派。更有甚者，有一些异法宗派和当初的魔门有牵扯不断的联系，所修炼功法也是同本同源，这就更让仙剑盟落下口实了。而且其中各门派恩恩怨怨绵延数百年，数次争端后，基本都有大大小小的梁子，剪不断、结怨越深！ 到现在，这两大势力更是互相对立了，不过当双方都达到一种势均的力量平衡时，反而没有大打出手，竟然出现了长期的平和局面。这就是所谓的恐怖平衡，因为任何一方如果全力出手，都会造成毁灭性的后果，谁都没有把握完全吃定对方。还有，这种平衡反而在各势力内部形成了有效地秩序维护手段，也就说，这样的局面对两股势力内部的巨头们很有好处，自然这种平衡就很难打破了。 仙剑盟也好，异法宗派也好，都有自己内部的大门派，那些大门派对下面的小门派有一些宗主派的概念，不过，他们也不可能直接干涉控制这些小门派，一方面通过丹药、法器的交易和供给来控制，一方面，只需要强调异法宗派或仙剑盟有多么强大，对头有多么恐怖，就足以把这些小门派绑在身边死死的，再指使他们主动和一些对头结下梁子，那么这些小门派的命运就和大门派绑定了。 这些事都是李素后来和另外一股由此而获利的势力打交道时悟出来的，这些事情，和人间的猫腻，没什么区别。 此刻剑霄宫外两拨人对峙，十万大山的葛万年、阴山剑派的阴阳生、及灵古寺的魂法师都是一派之尊，所以被公推为首脑主持交涉。仙剑盟因东岳为地主，故由高鹤、天山的封罡、青城的玉虚道人，昆仑的玉须子四人出阵应答。 出于地区的因素，其实每个仙剑盟门派附近都会有异法宗的门派，所以基本都会有些摩擦，各派见面多少有些分外眼红的架势。 这还不是完全由于所谓的正邪争斗，因为一个地区的洞天福地是有限的，每一派要发展，都要消耗大量的天材地宝，地盘是必须要争的，人才也是一定要拉拢的，哪一派没有因为这些问题提过冲突？尤其是那些大门派，越是发展势头迅猛的门派，越有可能和周边的修真组织起冲突，而实力越是雄厚的门派，遇上的敌人就越是扎手！ 这不，天山剑派的封罡与阴山剑派的阴阳生就是老相识，封罡言辞间便毫不客气，“老阴啊，你不在家抱着干尸祭炼，来这里干什么啊？” 阴山剑派虽为剑派，但其炼剑方式竟是以活人魂魄附于剑内，剑光里裹着生魂尸气，差一点的修真都会被摄魂噬心。虽正道多为不耻，但阴阳生也不理睬，因其在极北之阴山祖山，甚至比夜魔城也靠北，所以仙剑盟并不能奈他何。 这样修炼法门的异法宗派为数不少，后来李素才发现，如此骇人听闻的修炼法门反而在修真界习以为常，没人因为谁修习这样的邪法就被群起而攻之，但是如果你不服从大门派的命令，等待着的就是灭门之灾了。 这不，封罡的话却触怒了另一人，灵古寺的魂法师发话，“哼哼，你天山剑派上有天池祖山，下有天山天材地宝，我们家徒四壁，难道上门和你讨要，你能大方施舍不成？”原来这魂法师所在的灵古寺在晋阳郡的雁门附近，此派也以炼尸拘魂为法门，故此发难。 那边青龙寺上智禅师口宣佛语，“梵门清净，不知灵古寺为何涂炭生灵，慎莫做孽啊！”青龙寺也在晋阳，但在南面，这两寺虽然都与梵门关联，但一南一北，似有南辕北辙之像。 葛万年嘎嘎一笑，沙哑嗓音道，“不要标榜自己正大光明，我们这些被你们污为异法宗派的小门小派哪个没受过你们的强横欺负？口口声声说自己是玄门正宗，却是拉大旗来铲除异己，多说无益，手下见个真章，你们不是在这里摆了擂台吗，与其纸上谈兵不如真枪实干，画个道道，比试比试吧！” 异法宗众人似乎群情激奋，再加上有人推波助澜，似有一点就着的势头。见此情景，高鹤有些压服不住，和四大剑派代表商量当即决定迎战。因为这样的冲突之前也不是没有过，所以大家都知道不会出现太大规模的比斗，不过是选几人出来斗法，决出高低。如果是真正的争夺法宝、资源的争斗，就不会这样明着来了，多数都是暗里下手，不见血不罢休的。后来的历次战斗，都让李素对这种明面上的比试最终失去了兴趣。 青城剑派的上元子在众人里修为最高，排众而出，对上葛万年说道，“那葛门主看来如何比划啊，文比还是武比？” “既然斗法吗，”葛万年冷刺刺的说道，“当然见个真章，不过我们都是一派之主，动起手来牵扯过大，不妨在门下找几人对上几阵，看看到底你仙剑盟高还是我们所谓的异法宗到底不差呢！” “好，既然如此，我们各挑门人对决，不妨点到为止，见个高下吧！”高鹤和葛万年交涉后，回到己阵。 按照标准斗法程序，双方都定下了规矩。 双方定好各派五人，由昆仑、青城、天山、东岳各派一名弟子，再由青龙寺对上对方的梵门宗派。自然而然仙门四剑，萧千树、封羽寒、高搴峰、宁无双被选定，青龙寺的大弟子胜嗔也在列。 异法宗显然也将门下一时之选派出，万毒宗的大弟子“五毒公子”唐笃，阴山剑派的弟子“阴魂剑”方桐，十万大山剑派的“阴沉叉”葛木天，莲花宗的金莲使莫辰，及灵古寺的弟子“骷髅禅”海空。 双方选定人手，都进了祭炼坛准备交手。四大剑派的长辈对这场比试颇为在意，正私下里对弟子面授机宜。李素与云秀众人坐在凉棚里，梅筝似乎对高搴峰忧心忡忡，其余似都不甚关心，香雪看到十万大山的弟子便有些不自在，走到云姥姥前问询。 “姥姥我怕葛万年会趁机挑事来为难我们，是不是应该有所准备？” 云姥姥点点头，梅筝却道，“怕什么，搴峰哥定让他们好看，仙剑盟必胜的！” 四长老都面露忧思，空尘将李素拉到一边，“素师弟，你将冰羽衣的基本用法记熟，此刻虽无大碍，但不得不防！” 那边已然分好组要经行斗法了。第一阵是萧千树对葛木天，第二阵是封羽寒对方桐，第三阵是高搴峰对唐笃，第四阵是宁无双对莫辰，最后由胜嗔对海空。 仙剑盟的宗主们对此并不太诧异，也许他们也在寻求一个机会，让派中的年轻弟子和异法宗派的弟子试一试高低，异法宗派的门主们也是一样的想法吧。 无论怎样，各派的年轻弟子倒是欢呼雀跃，热血沸腾，对自己心目中的偶像信心满满，幻想着自己有一天也能登台亮相，更有些男、女修真目光看定了这些修真界的年轻翘楚，想着自己以后的法侣的最佳人选呢！ 萧千树一出场便赢得仙剑盟众弟子的喝彩，高欢颜更是站立坛边为她的未婚夫压阵。葛木天也与之前李素对仗时不同，看来已然结丹成功，眼神里神色颇为阴邪！ 昆仑剑派的少门主果然是架势不凡，本来要让他压阵，不过异法宗派临时要求抓阄决定，就这样来了。 萧千树身材甚是伟岸，眉宇间透着股英气，难怪有不少女修弟子对他颇有好感，但看他举手投足间总有种倨傲的感觉，这一点倒和高欢颜有些相配。葛木天见萧千树正眼都不看自己，面露怒色，立时祭出他那柄阴沉叉，顿时黑焰弥漫。 祭炼坛四周都有禁制所护，所以并不有碍众人，但在仙剑盟的长老们私语中听到对着阴沉叉颇为忌惮，十万大山的腐神光为阴木真气所炼，对心神甚是考验，葛木天看来已将阴木真气结丹成功。 萧千树也不废话，甚至不看葛木天一眼，一拍腰间的剑囊，青色剑气冲天而起，只听他自语道，“玉炼剑，去斩妖邪！”那青色剑气中一点星光猛然亮起，如有灵气般闻言便立时冲向葛木天。 葛木天也被萧千树的倨傲气了个够呛，口中叫道，“目中无人，谁是妖邪！”一指阴沉叉黑焰迎上青光，两相接触顿时啵的一声感觉四周的空气一荡。萧千树见葛木天竟能接住自己的玉炼剑不由“咦”了一声，抬手一指，那青气立时凝集成光剑，再一指光剑猛力下劈，一下子将黑焰劈开个缺口。葛木天“唉”了一声，两手上托，黑青色的阴沉叉猛涨，往上迎住玉炼剑，两物一时搅在一起，几起几落。 不一会儿，萧千树便占了上风，仙剑盟各派长老借此正好教导门下弟子，对着两人指点不已，云姥姥也点头道，“昆仑剑派果然不凡，乾坤剑气不惧腐神光，大开大合，看来可期胜券，不过”，舒云也点头道，“这萧千树太过托大，我看葛木天应该不止此道，怕虽能取胜，反被所趁！” 场中二人已然交战几个回合，果然葛木天不是萧千树的对手，左冲右突，始终摆脱不了玉炼剑的压制，只见萧千树驱动那青碧剑光直直往下压去，如此高下立判的斗法，让场外的修真没了悬念。 正在此时，玉炼剑已将阴沉叉压低至葛木天上方，只见他很是不甘，却无力抵御萧千树的剑光，眼见玉炼剑要压到头顶，他一跺脚恨恨道，“去你的！”手里甩出一粒碧光，直冲萧千树去了。本来萧千树看到已将对手逼入死角，没想到一个反扑过来，眼见得是颗阴雷样子的东西扑面而来，惊了一跳，常理说，不到渡劫修为是不可能炼成阴雷之类的本命元气凝结之物的。但此时避无可避，要知道这类东西威力奇大，炸开来可是要命。 电光火石间，萧千树抛出个红圈，将阴雷一卷，往高空掷去，轰动一声，爆开一朵方圆丈许的红云。萧千树怒气上涌，切齿道“好阴险，毁我件法宝！”玉炼剑光芒大盛斩向葛木天，阴沉叉抵挡不住，眼见要被劈中，忽的葛木天身形一闪遁出坛外，高叫道，“昆仑剑派，不过如此，哈哈！” 萧千树正要追出，两边都有人喊，“胜负已定，不用再比！”玉须子赶到萧千树身前，先是恨恨的看十万大山那边，又忙问萧千树的情况，见没有问题，又拉他到一边低低嘱咐，那边葛万年也对葛木天先是检视看没事后，朗声对昆仑众人说道，“门下弟子无心，把我给他的阴木雷胡乱施用，幸而没有酿成大祸，萧贤侄若有损伤我派包赔。” 玉须子正要答话，萧千树沉声道，“当众对决，本无限制，十万大山高徒，改日再讨教！”说罢，对玉须子交代几句竟驾剑飞去。葛万年见输了阵，又得罪了昆仑剑派，盯了一眼葛木天，“哼”了声转回阵去。 此次十万大山可以说和昆仑剑派结下了梁子，这种斗法决出高下就可以了，属于点到为止，没想到葛木天竟然下了杀手，所幸没有造成什么伤亡，否则，两派开战也说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