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身份证
在这个不知年月的时代，所有的一切都在飞速的变化，城市变成了断壁残垣，广阔的沃野变成了血腥的涉猎场，森林变成了人类的坟墓，而蔚蓝的海洋，不知何时开始，也不再是游吟诗人笔下的抒怀载体，而是人人口中传诵的‘洪荒猛兽’...... 然而，太阳，却依旧东升西落，恪守着自己的职责。 但对于生存在这片土地上的生物来说，太阳已经不再可爱，也不再代表着光明，温暖...... 对于它们来说，太阳升起，意味着那些经过整天厮杀而幸运存活下来的家伙们，该回巢了。 但隽永的故事，多半还是发生在阳光普照的时刻。 所以—— 太阳依旧露出了它一如既往的脸，绚烂的火红透射在一片断壁残垣之上，竟然有那么一瞬间的和谐美好。 残破的小镇还在沉睡当中，但希望或者噩运，已经随着炽热的阳光洒落，降临到了每个人的头上。 哐当！哐当！......阵阵嘈杂的噪音打破了小镇的宁静。 一个五十岁左右的红胡子老头一边挥动着锈迹斑斑的铁锤用力的敲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头，一般用沙哑而又粗犷的声音叫着：“干活了！都他妈给老子滚出来，你们这群猪猡！让凯恩上尉看看还剩下几个幸运的家伙！” 周围破旧坍塌的房子里立刻钻出了百余人，犹如老鼠一般朝老头这般涌了过来。跟在这帮人的最后面，是一个瘦骨嶙峋的老人，花白的头发稀疏可见，干瘪的手紧紧的攒住一个浑身包裹在厚厚的帘布里的孩子，孩子紧跟着老人，清澈明亮如点漆般的眼珠盯着前方，目光所及处是一口热气腾腾的大钢锅。 这群人蜂拥到红胡子老头的面前，却在距离五米远的地方自动的停了下来，似乎那里有一条无形的界限，让他们再不敢越雷池半步，即使那口热气腾腾的大钢锅中有足以让他们顷刻间变成魔鬼的东西，他们仍旧不敢有丝毫造次。 红胡子凯恩很满意的点点头。鹰鳩一般的眼神扫视一周，然后好整以暇的坐在了一张破旧的软沙发上。腰挺得笔直，衬托着身上那一件旧的发白的旧时代军装也似乎有了流线一般。他下身是一条浅灰色的牛仔裤，脚上套着一双齐膝军靴。单看上身，凯恩肯定是一个标准的军人。他的着装跟周围的穿着犹如乞丐般的流民一比，实在是光鲜的太多了。 当人群彻底安静下来，凯恩才施施然的站起来，踩着标准的步伐走到那一口热气腾腾的钢锅前，伸手捏住铁勺，用力的搅动了几下，才扯着嗓子喊道：“伙计们，哦！该死的！你们这群侏儒！都他妈给老子站好了！” 凯恩狠狠地瞪了一眼想要向前涌动的‘猪猡’们，待重新安静下来后，才继续说：“老规矩，老人孩子站前面，每人一碗热粥，吃完这顿，完成一百斤矿石的开采，谁没有完成，罐头就没有了！至于钱，嘿嘿！一分也别想得到，听懂了吗？现在给老子一个一个的过来！” 这些人早知道规矩，立即排好了队伍，一个个地走到钢锅前。两眼冒光的盯着钢锅种翻滚着的涟稠液体。凯文象个挑牲口的屠夫，扫了一眼他们的体格、皮肤以及脸色，随手搅起一勺液体倒在早早就伸过来的钵碗中。随口吩咐着：“三分钟时间，晚一秒你就自己去那边领罚。” 得到热粥的流民立即小跑到旁边，也不管地上脏不脏，一屁股坐下就开始狼吞虎咽起来。 人一个一个的过，终于，排队的人只剩下最后两个，是那个一手拉着一个孩子的老人。 凯恩淡淡的望了他们一眼，冷寂的神色有些缓和，招了招手，龇牙咧嘴的道：“小子，今天给你留足份了，快过来吃吧，跟凯恩爷爷，不用太规矩。” 那男孩微微抬起头，偷偷的瞟了身边的老人一眼，却没有移动一下。 “嘿！你小子耳朵聋了吗？凯恩爷爷在叫你呢！好小子，我把粥的倒了，看你吃什么！”凯恩明显有些气愤，装模作样就要把钢锅倾覆。 “算了吧，凯恩。”老人微微笑了笑，抬脚走上前，把小孩跟自己的铁腕一同放在了桌子上，“给小洛伊盛满了，他现在长身体呢。”老人的声音低沉沙哑，但字字铿锵，语气中透着无限的慈爱。 “知道了，老鬼！”凯恩没好气的瞪了老人一眼，搅动铁勺把所有的浓粥盛在了铁碗中。 男孩经老人示意，立即捧起碗跑到一边的木椅旁，费力的爬了上去，端坐好，吃了起来。 “老鬼，镇里要查人口了，今年生病的人比去年要增长了好几倍。而城外，还有更动的流民等着进来，他们中那些健壮的骡子都迫不及待的想要充斥到各个矿上，你知道的，一旦查人口，没有身份证明的人，是不能在镇里生活的，更不能得到一份体面的工作，所以，你该给小洛伊办一个身份证明了，如果你不想让他成为奴隶的话。”凯恩靠在铁桌旁，郑重的说。 老人用力的吸了一口稠密的热粥，抬起头，深邃幽蓝的眼眸深深地看了凯恩一眼，许久才道：“该死的！现在的身份证价格多少？” “一千块！” “什么？一千…块！”老人身体狠狠地颤了一下，瞪圆的眼珠似乎要掉出来一般。 “是的，一千块，你应该知道，现在人口越来越多，能赚钱的行业也越来越多，有钱的人也越来越多，而伊比镇，实在太小了。你应该感谢那该死的上帝，因为伊比仅仅是一个边陲小镇！你知道吗？上个月布鲁特镇的身份证价格已经突破了一千五百块，而乌兰托克城，据说六个月前就已经突破一万块了！尽早吧，至少也给小洛伊办一张最低等的身份证明，越晚，只会越贵！”凯恩同情的看了老人一眼，在这批猪猡中，只有这个老人，在他眼里还能勉强算是一个人，因为，他从老人的身上，看到了一种跟他老父亲一样的品质，那就是——爱。在这个被欲望、残暴、窒息、可怖充斥的时代，对于荒野的流民来说，“爱”根本就是一个笑话。 老人沉默了，他当然知道凯恩的意思，也知道凯恩不会骗他，但是一千块！对于他来说，实在是一个天文数字！ 也许，在收养孩子以前，他还能勉强拿出这一笔巨款来，但现在，不可能了。 为了孩子，他几乎把自己几年的积蓄都添了进去，可依然无法保证孩子正常的食量供给。孩子太能吃了，三岁前，他的食量已经是正常小孩的三倍，以后每年成倍成倍的增长，到现在七岁，已经是成年男子食量的三倍了！而他每天拼死挖矿，也仅仅赚一块钱，这一块钱，刚刚够买五片发霉的黑面包，和一瓶四级水而已。 新书上传，期待大家能支持一下！从现在开始，冲榜！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