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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患得患失

    第五十六章

    患得患失

    告别刘老板,车宏轩、付经理还有那位钓鱼的,坐加长宝马回市区。

    因为工程有了着落,付经理显得很兴奋。先给超市那边打电话,告诉要装玻璃了,不能占用场地,两三天内把占用的场地给倒出来。这很明显是在释放出一种信号,告诉超市那边工程已有着落,不要再有什么担心了,尽快安排开业。又给手下人和派出所打电话,安排晚上和明天的事。偶尔有人给他打电话,他也会多说几句。这些都充分显示这位大管家的纵横捭阖的派头。难得有会空,还要洋洋自得地礼节性地跟车宏轩扯几句,很怕冷落他。

    那位钓鱼的也有几分令人生畏的兴奋,像小孩子要过年了一样,也好像失业多年了终于有了一份像样的工作。

    对于这些车宏轩感到反感,因为他觉得完全没有必要这样恐怖。上车后,他在静静地判断自己这件事做得对不对,他隐隐约约感到压力,感到后怕。这种感觉还没消失,付经理的电话又提醒他,这件事从明天撤场开始就不会顺顺当当。很明显,哈尔滨这边会毫不客气地清场,沈阳那边也绝不会轻易就范。看来是针尖对麦王,一定会干起来。如果这样,自己现在玩的一点小把戏很快就会大白于天下,至少温老板很快就会了解情况。一旦温老板了解了底细,那就轻易不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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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这口气。不说别的,仅就涉嫌掏地沟一件事就足以把车宏轩的名声搞臭。如果日后再赔里头,那将成为颜面尽失的笑柄!所以,现在重要的是不能让两家闹起来,要稳住局面,将来即使赔了也只能是打碎牙齿往肚子里咽,不能令人贻笑大方。

    到市区,坐在副驾驶位置的付经理手握电话,满脸泛红,像刚刚喝过了酒一样,回头问车宏轩:“哥们,先送你吧,住在哪里?”

    车宏轩想想,摆摆手:“到去时候上车那地方,我还有事跟你单独商量一下。”

    付经理不解地看一眼车宏轩,回过头去。

    很快,车在工地对面的马路上停下。

    “你等一下,我和车老板说几句话,然后你送他回宾馆。”付经理对司机说。

    车宏轩明白,在没有极特殊的情况下,付经理是不会这么跟司机说话的,也没有这个权力。

    “不用,我在这里还要呆上一会。”车宏轩谢绝一下,开门下车。

    “小二,你给我准备十来个人,晚上七点来基建办找我。”付经理对那位钓鱼的吩咐道。

    钓鱼的小二满脸神采,做个手势,来句“OL”下车扬长而去。

    付经理好像强装出来的勉强的乐呵呵,问:“哥们,还有什么最新指示?现在我们的关系是反过来了,你是上帝,有事尽管吩咐!”

    车宏轩嗅出这话里的味道,赶忙说:“你当老大哥的可别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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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话,让外人听到了不好。甲方就是甲方,不管在什么情况下永远都是我们的上帝。再说,从现在起,我们为了一个共同目标,有事要好好商量。”

    “不用客气,吩咐就是。”

    “你这么说话,我还哪里敢开口?”

    “不要挑我,我没什么文化,说话就这样。”

    “我们是哥们,不存在什么吩咐不吩咐的,有事慢慢商量,将来我还要跟老哥永远相处下去!”

    “老弟说得对,今后我也不拿你当外人了。”

    “长话短说,明天撤场的事,我不希望闹翻了。”

    “刚才为什么不跟老板讲?”付经理感到意外。

    “那时候我还没有考虑这件事。当然,如果需要,我可以给刘老板打电话甚至回去见他。我觉得,具体cao作上的事,还是我们俩协商为好。”

    付经理显然很不理解,“嗨”了一声说:“你呀不了解!这几年,我竟干这种事了。怎么说呢?打个比方吧,文化大革命里有句话,叫做牛鬼蛇神为它们的本性所决定,不会自己跳下历史舞台!差不多,就这个意思。人都有一个毛病,有了怕,没了也怕,就是这样。”

    车宏轩笑了:“没那么严重吧?我意思不管别人怎么想的,明天实际cao作的时候你要把握分寸。和气生财,请走算了,一旦闹起来对谁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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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付经理很不理解,他没想到看似老道的车宏轩竟然会这样书生气十足,冷笑一下,歪头想想说:“你呀老弟,跟我说这个,那是波棱盖上挂掌——跑题(蹄)了!”

    “啥意思?”

    “这是老板才能决定的事,跟我说没有用!我是干什么的?磨房驴——听喝的!”

    “老板不是把这件事交给你来处理吗?如果能在比较缓和的情况下把事情办好,不也是老板所希望的吗?”

    “老弟,你还是涉世不深呐!这又由了那句话:树欲静而风不止!你想想,老板在那么困难情况下,抽筋扒骨似地拿出二十万,干这么点活就给撂下了,能认吗?换了你你能认吗?再说,你也不是不了解,老板是什么出身?干什么的?能咽下这口气?”

    “咽不下去又能怎样?你们就是有天大本事,还能要回那二十万?所以,消消气吧。”

    “老弟,不是大哥说你,这方面你又没经验了!我们不是为了要回什么损失,而是要要回工地,让他们赶快滚蛋!否则,这些人活不干,工地也不让出来,提出一大堆条件,你就跟着谈吧,没头没脑!你也是干这个的,难道不知道天下包工头子是什么样子?哪里还有什么道义可讲?”

    “不完全都是这样。”

    “我理解你的意思,也知道你和温老板都在沈阳一个圈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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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大哥劝你不要顾虑这些,没有用!再说,舍不出孩子套不住狼!我只希望老弟日后在这里发了不要忘了今天的我!”

    “那是自然!不过,我也可能赔在这里,成为笑柄。”

    “只要老板不死,决不可能!”

    “不管结果如何,我还是希望你们买卖不成仁义在。”

    “刘老板这边你说不动,温老板那边你更做不了主,所以,你这是八盅碗(旧时婚庆酒席)上泥鳅——多余(鱼)!”

    “你这都是从哪里掏出来的陈词滥调!幸亏我从小在农村长大,否则听不懂。”

    付经理笑了,显得很亲近地说:“哥们,你应该清楚这样的事实:这是一块到嘴的肥rou,不管是谁都不愿意吐出来。我敢和你打赌,温老板不想往下干,也决不愿意放弃,这和那些大大小小的承包商一样,希望停在那里,什么时候我们有钱了再往下干!这就是占着茅楼不拉屎。”

    车宏轩感到面前的这位小个子江湖大哥,不比刘老板好打交道,骨子就不是理解人的人,难怪说矬子肚里三把刀!他是执行者,是掌控这件事乃至于今后工程进程的关键,如果他想在工程里找茬,眼睛都不用眨一下。这种人就这样,成全你他没办法,坏了你他不缺少权威。不把他摆平,鸡蛋里也会挑出骨头,结果不会好。车宏轩知道他的软肋,像今天下午没同意去地下室喝酒会被认为是极大的不恭。不过,在目前的情况下,付经理就是再不满意,也只能顺从,没有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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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选择。而自己稍微晃动一下友谊的橄榄枝,就完全能拿下这位老江湖。经过考虑,车宏轩对他推心置腹地讲了这样一番话:“有几句话一直想对你说,苦于条件不成熟,一直没好开口。”

    “哎呀,你真是知识分子!哥们之间,有什么不能讲的?”

    “我的买卖属于个人的,挣了钱不会装进别人口袋。你看,”车宏轩打开夹包,拿出一串钥匙,摆摆给付经理看,“这是金库钥匙,我不在家金库都没人打得开。所以请老哥相信我,我不会忘了帮我赚钱的人。你也应该听说了,前阶段我贪了点事,现在正是最困难的时候,就连喝杯酒都要算计。这么说就一个意思,希望大哥能理解我。现在敢接手这项工程,一是刚刚签了一个项目,与甲方关系很好,很快会拿到预付款;二是得益于干了这么多年,口碑还好,可以从供应商那里赊出点材料。我讲的都是真实情况,讲这些事就一个目的,希望在这个关键时刻,老哥能帮我一把,把此事当成自己的事,达到双赢的目的,像喝点小酒唱点小歌都是小菜一盘。”

    虽然车宏轩讲得语重心长,可久经沙场的付经理并不在意,只是现在的情况还不允许他摆出一副甲方的面孔,他才不得不为了保持良好关系,借高下驴,上前握住车宏轩的手说:“点到为止、点到为止!哥哥心里明白就是!其实,我们这里的员工都不会有更多的要求,老虎拉车——谁敢(赶)呀?谁不知道刘老板是干什么的?”

    车宏轩理解地点点头。

    付经理接着说:“撤场这件事不像你想得那么简单,这几年我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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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历过太多的这种事了。任何一个厂家都如此,干下去是朋友,干不下去那就是敌人了!告诉你老弟,你也好温老板也好,这种错误不能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谁都知道钱好花,谁都知道干这种买卖钱好挣,可没有金刚钻就不要揽这瓷器活。你换位考虑考虑,在这个时候把工地给扔在那里,如果你是我们老板,你怎么想?所以,掂量点,有多大屁股穿多大裤衩。话再说明白点,你也如此,如果没有实力接着干下去,赶快说话,还来得及,至少以后不能成为仇敌。如果答应了不办,那就是敌人了!”

    “我还是希望撤场这件事一定要稳妥!”

    “老板必须有话!”

    “这个我来争取。”

    “老板需要放弃索赔。”

    “明白!你认为索赔会成功吗?”

    “那是另外一码事!”

    “跟你说,温老板也很有背景!”

    付经理毫不在乎地笑了:“没用!县官不如现管!听老袁有意无意地说过一些,都是陈芝麻烂谷子,老黄历了,没有用!”

    车宏轩想想说:“你看这样好不好,温老板一旦有什么不是过分的要求,我们商量一下可以答应他,我来负担。当然,现在不能给钱,欠帐。”

    付经理晃晃头:“我不赞成,刘老板也断不会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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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刘老板谈谈。”

    付经理歪头看看车宏轩,斟酌一下说:“你呀,在老板面前是有面子的,可这点面子用在这上值得吗?日后有新项目怎么办?一旦需要讨要工程款怎么办?”

    车宏轩点点头,认为这话讲得很有道理,想想问:“要么你跟他讲讲?”

    “那不是洗脸盆里扎猛子——不知道深浅吗?!”

    “你先听听对方的意见,如果不是胡搅蛮缠,把情况反映给老板,看看老板是什么意思。”

    付经理勉强点点头。

    “对了,你在和温老板通话的时候要给他最后一个机会,在这最后关头说不定他会改变主意。”

    “不可能!”付经理使劲摆摆手,“他就是真想干也不可能用了!你没见老板宁可签城下之盟也没有和温老板通话吗?人活一口气,佛烧一炷,说句粗话,我已经从他的嗓子眼看到了他的**!”

    “尽力婉转些,不失去这个机会。”

    “好好好,答应你,放心吧。”

    “一旦谈到谁来接手干的问题,就说是搞内装的那伙人。”

    “没问题。”

    “晚上我不走,忙完了我们可以心情心情去。”

    “今天情况特殊,肯定不行,日后开工了,你还能少来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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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有的是机会!”

    “好的!还有,撤场工作不用cao之太急,时间还来得及,我也不可能组织得那么快。”

    “明白!你放一百个心,保证配合好,打个漂亮仗!”

    “不会嫌我太磨叨了吧?”

    “不会不会,你这么大老板,我哪里敢呐!”

    车宏轩无奈地笑笑。

    两人分手后,车宏轩没有立即去找香兰,而是在白天溜达过的小河边,沐浴着夕阳心事重重地低头漫步。他在考虑是不是跟刘老板讲一下自己的想法,权衡着这样做好不好,经过再三考虑,他决定给刘老板发个信息,详细说说自己的看法和建议。

    刘老板收到信息后,反复看了几遍,想想,把存有信息的手机放在面前,拿起座机电话,给付经理打过去。

    付经理这时候正撸起两袖、情绪激昂地安排“工作”,见老板电话,走出基建办。

    “车老板走啦?”刘老板不紧不慢地问。

    “没有,还在工地附近转悠。看那架势心事重重的,不能后悔跑了吧?”

    “这个我也说不准,不过有设计院周所长在里边,应该不会出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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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谢天谢地吧!”

    “路上他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刚跟我磨叨完,对撤场不放心,怕闹起来。那么大老板,怎么会这么磨叽?”

    “这种校门口出来的人心都很细,树叶掉下来都怕砸脑袋,难怪。不可能像我们,整天在大风大浪里滚。他跟温在一个圈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难怪,我们应该理解。”

    “是,人怕见面树怕扒皮嘛,应该理解。不过,有点书生气,像个娘们。”

    “说错了!我们现在是什么?一堆臭狗屎!换个唯利是图、鼠目寸光之类,不会接手工地。所以,这个人并不是书呆子。”

    “不管是什么,我保证配合好就是了!”

    “这个一定要做好!刚才他给我发了条短信,说了几件事。所以,就撤场这件事,政策上我想做些调整。”

    “不影响工作就行。”

    “可能要麻烦些。”

    “鬼怕恶人!有些事、有些人,不来点硬的不行,他们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你如果把他吓跑了我们就没有抓挠了!别说没钱,就是有钱恐怕好多厂家也不愿意来。从善如流,我决定借机彻底改变一下。一句话,靠打打杀杀吃饭的年头过去了,今后我们要依法办事。现在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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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些年不一样了,各种管理制度都在陆续健全,国家大法已经颁布,不能再穿新鞋走老路了。那样越搞越臭,哪里还会有正规厂家愿意跟我们合作?再有,今天的所作所为,不能成为明天的枷锁。这些他说的都很对,我准备采纳。认识这样一位朋友不容易,一般没点胆识和头脑的说不出这样话,也认识不到这种程度。”

    “从长远角度看对,可现在不行,尤其是面对这些包工头子,磨叽不起,最好等这次处理完了再调整政策。”

    “不行!还是那句话,把他吓跑了我们就傻眼了,坏了大事。”

    “这是三十晚上死驴,不好也得说好呀!”

    “用车老板的话说,我们从现在开始,要用法律来书写公司今后的历史。希望你作为公司的老同志又是重要的基层干部,一定要跟上公司的脚步。”

    “跟吧!”

    “再说,你也不是不知道,我现在是两手空空,能惹得起事吗?没什么好办法,大家跟着受点委屈吧。”

    “那倒没什么,就是本来很简单点事,一顿棒子打跑算了,现在麻烦了。要不这样好不好,措施还要采取,底线是不动手。”

    “尽量不采取这种措施,我们这伙人你还不了解?硫磺脑袋——沾火就着,擦枪走火怎么办?”

    “好吧。”

    “超市开业后,我会立即着手处理那几位跟我生死与共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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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弟兄,让他们退出江湖,有个好的终了。”

    付经理知道老板下了决心,不好再说什么,问:“还有什么具体指示?”

    “跟温老板联系,请他们派人来谈判。”

    “那得拿钱谈,不拿钱谈不出什么好结果。”

    “谈谈看。”

    “与虎谋皮。”

    “明天七点前,让那伙工人把工具和行李什么的,属于个人的

    东西拿走,然后把工地看起来,不允许他们再进来。请派出所派两名警员,有什么摩擦让他们出头。把有关资料派人给我送来,我找几个专家研究一下,一旦谈不好,我另外请法律界朋友介入,陪他们打官司。”

    “要索赔吗?”

    “看看情况再定。”

    “我算过,装上的力挺和连接件不过十四万。这个情况以前我跟你讲过,不知道你还有没有印象。如果我们不能追要回部分工程款,显然是吃了亏了。”

    “你以为卖废铁呢?这是我们的算法,如果厂家按形象进度计

    算,可能就不是这个数字了。”

    “不可能按照他们的算法计算。”

    “算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给出去的钱,嫁出去的女,泼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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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的水,都是一样的道理,收不回来呀!穷打官司赖告状,没有意思!

    你目前最大的事情是配合好车老板,满足他的一切要求,确保超市开业。我们只有迈过这道坎才能有下一步。你是老同志,明白这里的道理,我不多说了。把事情办好,有问题不分白天黑夜随时给我打话。”

    “好!”

    “和温通话后立即告诉我,我需要知道他的态度。”

    “我立即就办。”

    “我等你。”

    放下老板电话,付经理想想,立即给温老板打电话。

    “你好你好付经理,是不是有什么利好消息?”温老板情绪不错,很客气。

    付经理一肚子气,哪有这种温情脉脉或者是闲情逸致的心境。老板的做法几乎给他浇了一盆凉水,因为只有按照他的办法办才能充分显示出他的才能和他存在的无可替代的价值。他本来就对温老板没有任何好感,拿了二十万不兑现承诺,这种人不讲信誉,不能交往。他原本就不希望再和温老板保持什么友好协商的关系,便没好气地搥他一句:“哪里还有什么利好消息?你真是老板当大了站着说话不腰痛!说句难听的话,死孩子屁股——冰凉梆硬!死盘了!你呀形象不怎么样,最好不要在阴山背后阴阳怪气地讲风凉话,没什么意思!”

    “别这样讲,确实盼望你们情况能够好转。”温老板假惺惺地“嗨”了一声,“这样说来眼下进度款还是没指望?人吃马喂的,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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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一拖,我们吃不消啊!”

    “不知道你们这些大老板都是怎么回事!一个模子里扣出来的,兜比脸还干净,胆子比天还大,什么事都敢干,光屁股打狼——胆大不知道寒掺!我们这里连员工的工资都发不出去,哪里还有什么进度款?跟你说八百回了,没钱,工程还停不了。超市开业是省市的重点项目,是政府为民办的十件好事之一,也还牵涉到入住厂家上千万的投资,谁敢耽误?既然你家没有实力继续干下去,只好找个能垫付工程款的厂家。情况就是这样,打电话通知你立即把工地让出来。”

    “撤场?”

    “立即撤场!”

    “真有不怕死的敢往上冲?”

    “那不是你该cao心的事!看三国掉眼泪,别替古人担忧!”

    “很关心,毕竟合作一场。”

    “那就代老板谢谢你啦!”

    “我立即着手安排撤场,尽快把善后工作处理好。”

    “这还有什么善后事要处理的?你以为办丧事呢?有什么想法提出来,只要不过分,我会向老板汇报。”

    “撤场前必须把帐算清,该一是一该二是二,公平合理。至于合同里规定的单方毁约索赔条款,我们本着相互理解的态度,可以不予追究。”

    付经理冷笑一下:“你就不要在那里老母猪嚼瓦盆子——满嘴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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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瓷(词)、还要外加上想入非非了!工程进行不下去,两家都有责任,三瓣嘴吃肥rou——肥(谁)也不要说肥(谁)了!秃脑瓜子上虱子——明摆着呢,如果我们资金上不出问题,如果你们能够垫付一把,都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连这点事都达不成谅解,后期还能配合吗?我都不知道这些年你在社会上是怎么混的!”

    “怎么混的跟你没关系!你有你的混法,我有我的生存之道!天下民天下住,此地不养爷自有养爷处!后期是后期现在是现在,现在都搞不明白,还研究什么后期?”

    “行了,不跟你浪费细胞了!有要求可以摆到桌面上谈,谈不好还可以到法院去告,但是,明天上午必须撤出工地!”

    温老板冷笑一下说:“不要胆大妄为!谁给你的权力这么霸道?这是共产党天下,是人民当家作主的国家!我郑重声明:我们的合作是依法建立的,是建立在平等互利的基础上的,不是谁可以欺负谁的;你们负有按合同规定及时支付款项的责任,我们负有按合同规定保质保量施工的责任,不存在谁被压迫和被欺凌的关系!所以,在没有履行好撤场协议之前,你们无权要求我们撤离工地!”

    付经理毫不客气地骂道:“你是不到黄河不死心、不见棺材不掉泪啊!拿个粑粑橛子,麻花都换不下来!好了,骑驴看账本——咱们走着瞧!”

    温老板想想,知道付经理因为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肯定会设置障碍,这样强硬地坚持下去会给以后的谈判带来巨大的负面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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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便缓和一下口气说:“我们还是本着解决问题的态度来对待,你看这样好不好,先给工人把工资解决了,然后再协商其他问题。”

    “那是你们自己的事!不过账可以算,现在拿不出钱。”

    温老板沉默一下说:“老袁到了你们具体研究。对了,我们毕竟合作一场,老哥能不能透漏一下,是哪个厂家接的手?”

    “不知道!说句笑话,太平洋警察——你管得也太宽了!我是什么?小角色,铁路警察,就管这么一段!上边没说的事从来不去讨那个厌!顺便说一下,我们的技术人员和设计院还有监理公司对你们目前施工情况进行了清算,满打满算不过十四万。劝你们掂量点,这是在哈尔滨,不是在沈阳,见好就收,不要太过分!在行业内留点好名声,即使将来不和我们合作,也不至于不来黑龙江了吧?”

    温老板听了一惊,他一直以为干到三十几万了,现在看来还不到预付款的钱数,如果这么离开,自己无疑要给吴老板拿钱。他原来做过这方面考虑,如果工程停了,最少要拿回十五万,把这十五万给吴老板,顶了少给的那十五万,差多差少的就好跟吴老板说话了。如果整个工程进度达不到三十几万,那就白忙乎了。最重要的是一旦吴老板知道了甲方已经付了二十万,他就不会善罢甘休,磕磕巴巴的不好对付。他想了想说:“对于有厂家能把工程干下去我本人表示欢迎,不过前提是必须保证我们的合法利益,不能把我们的损失作为利好转给下边厂家。”

    “捞干的,底线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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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有额外要求,合法的利润、税金、设计费和企业管理费,清算后多退少补。至于什么索赔百分之十五,待老袁去了你们商量,原则上就不纠缠了。我们会理解你们的难处,适当放缓讨要这些款项的时间。现在你们首先要考虑工人的工资,实在不行我们共同努力。”

    “做梦!门都没有!”

    “那我也就没有什么好办法了,让工人自己去闹吧!”

    “你想耍臭无赖?跟你说清楚,明天七点前工人必须离开工地,否则超市那边上千万的损失你要负责包赔!”

    温老板冷笑一下:“你吓唬小孩子呐?那跟我有关系吗?这样吧,我明天安排老袁过去,有什么事你们见面谈。”

    付经理生气地放下电话,把情况报告老板。

    刘老板也很生气,明确指示:1、明天工人不允许进场,包括私人用品,一律不许拿出工地;2、什么管理费、设计费和利润的,一分不给;3、立即着手打官司。

    为了达到这样一个目的,整个公司都连夜动起来。

    温老板放下电话想想,知道这回是要动真格的了。虽然这件事闹腾了好多天,在他心目中早已经做出了决定,有钱就干没钱就停,再加上工程规模不大、投入也不算多,他并没有当成大事。其实,温老板的决定是对的,他如果干下去,完工了肯定拿不到钱,付经理这一关他过不去,早就给他配好药了,温老板看得很清楚,所以,钱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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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没什么好说的,就是停。现在要付诸行动了,他还是要听听老袁的意见,因为这件事老袁最清楚,也必须由他来出头处理。

    老袁被叫到温老板办公室,坐在沙发上,听了老板的询问和情况介绍,然后长叹一声,苦笑一下说:“要么就给干完,要么就撤离,没什么好说的。”

    温老板还在不停地抽烟,听了这话,很不高兴,瞪着两眼说:“干完有可能吗?干完还能要出钱吗?就那个姓付的关我们就过不了!现在的问题是撤场怎么办,就这么被光屁股赶出来?”

    “现场那几根力挺加上预埋铁和连接件,满打满算不到十五万,加上点工钱也绝对超不过二十万,我看就撤吧,扯别的没有意思。”

    “我也不想扯别的,可我们不能成为清政府啊!不能丧权辱国!除了工地的材料费,还有工资钱、设计费、管理费和税利,这些都是企业的合法权益,我们必须维护!现在的情况是甲方违约,如果能够满足我们的不是额外的要求,我们就以理解为主。否则,我们有权依法主张合同规定的百分之十五的违约金!”

    “这些事我办不了,我不懂法律。”

    “你先去投石问路,谈好了一切都好说,谈不好我再想办法。你看这样好不好,请他们先解决工人工资,拿五万现金,其余企业管理费、设计费和税利,按十万左右打谱,八九不离十就可以了,你做主。如果甲方现在没钱,让一年半载的你视情况决定。至于违约金,提一下就行了,我们大度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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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麻烦事还是应该请车老板出头来处理。”

    “他?他把我们卖了,闹不好我们还帮他数钱呢!我们没时间在这里消磨,行了就撤,不行找律师打官司!至于像车老板这些个体户,什么粑粑都拉得出来,以后绝不跟这些人打交道了,长点记性!”

    “可我去了什么问题也解决不了,工人也不会听我的。”

    “在没有达成离场协议之前,工人绝不撤离现场,我会向吴老板讲清楚。”

    “那样还不干起来?哈尔滨那家的情况你也不是不知道,玩这套路子我们玩不过人家。你以为面对的是国家机关或者国有企业?如果我们能办到这一点,不用打官司,工地一占要什么他们得给什么。”

    “这是必须采取的措施,也是为了保护我们企业的利益。”

    “这些事我办不了。”

    “你去你的,不行了再把案子交给律师。跟你说,有谁胆敢在我们安装的力挺上接着干活,跟他干死头的!”

    老袁苦笑一下:“这样吧,如果一定让我去,你就做好打官司的准备。”

    “行!你去看看,先礼后兵,关键时候别忘了给我录音。”

    老袁走后,温老板又给吴老板打电话,告诉吴老板,如果哈尔滨那边有动静,让工人坚持到最后,必要时打出标语,讨要血汗钱,并让工人到劳动监察大队和当地派出所报案,拿不到钱坚决不许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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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开。如果就这么离开了,经济损失要自行负责。

    吴老板还想说什么,温老板放了电话。

    吴老板不知其祥,以为甲方真就付了五万。按相关规定,工程款付不到百分之七十,工人工资应该由甲方负责。根据他掌握的这些政策,他安排工人,准备写出标语,必要的时候把超市大门堵上。

    第二天,还没到七点钟老袁便拎个包来到付经理办公室。付经理不在,有人告诉他付经理在楼顶检查工程质量,让他上去。老袁也没多想,气喘吁吁地爬到楼顶。虽然还不到七点,东边火红的朝阳已经把霞光铺满楼顶。有两个彪形大汉在楼顶上,显然是在等他。见他上来,两人迎过来,也不说话,手一摆把老袁带到楼顶西边。这是老袁施工的地方,虽然次数不是很多,但毕竟来过这里。老袁被带到楼边向下看,后边两人把他挤逼住,不能回身,也不能往前,再往前就掉下去了。老袁知道情况不妙,立马一惊,头发丝都立起来了。

    “再往前一点,这里就是你的坟墓!”一个壮汉厉声说道,“这么大个楼,掉下去个人没什么可大惊小怪的。记住,从今以后,不希望在工地再见到你!明白吗?”

    “明白明白!”老袁赶紧回答。他前边是二十多米深的楼崖,后边是两条壮汉,无路可去,幸亏两条壮汉拽住他两臂,才没“跳楼”。他哪里见过这个场面,吓得浑身发抖,大汗淋漓。

    待老袁充分体会了即将坠楼的恐怖后,他被拉回来,两条壮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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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护送他来到刘老板的接待室。

    惊魂未定的老袁这时候就一个想法,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当他平稳一点,看看接待室里的架势,更加明白了所面临的严重局面。

    付经理和几位衣着考究的人正在等他,好像准备三堂会审。待他坐下,付经理递给他一个文件,并通知说:“由于超市开业已经开始倒计时,因此,限你们将如下文件三天内报上来,如果超过这个时间,我们将拆除你们施工的钢力挺,并依法追回应付款和合同规定的索赔款项。还有更严重的,就是给我们造成的经济损失和政治影响,也要追究责任。”

    老袁接过文件,看看大家那张战斗脸,不知道说什么。

    “第一、”付经理接着宣布,“预埋铁拉拔试验报告;第二,各种钢材材质单及复测报告;第三,焊接点探伤报告。如果不能提供这些有关工程质量的文件,我们有理由怀疑你们的工程存在质量问题,我们会自己请求黑龙江省有关部门进行检验,按照结果来确定如何处理。”

    这些事,好多连付经理自己也搞不清,只是解恨般地照本宣科。

    老袁知道麻烦大了,这些都是国家去年才制定的标准,一般除非较大工程不会有这些要求,显然这是行家打出的牌。把这些东西搞全,十万挡不住,时间上也要几个月,这很要命,显然是死路一条。老袁沉默一下,回答说:“关于这些事,我无法回答你们。但我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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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合同里没有这些条款,也没有安排相关费用和相关时间。”

    “这些话等到了法院你有机会讲,会给你公平讲话的机会的。”有人特别强硬地说一句。

    “我只能把意见带回去,别的没什么可说的。”老袁不失风度地和大家摆摆手,转身走了。

    付经理赶快跟出来,叫住老袁:“刘老板有交代,现在收手还可以,原则是把人撤走,两不找。”

    “我回去请示。”

    “那就等着打官司吧,油炸屁股——酥(输)腚了,这你还看不出来?”

    “我尽快跟家里沟通。”说完,老袁和付经理握握手,离开工地,直奔火车站。

    这会儿,安装队那边也出了大问题。他们像每天一样在马路边上吃早餐。安装队头头一回身的时候,撞倒一位抱小孩子的妇女。那妇女躺在地上口吐白沫,翻白眼珠子,抽搐不断。好多人上前连喊再叫,有人掐人中,有人打120电话。远处,有一伙壮汉往这里飞跑过来。由于安装队总在这里吃早餐,跟老板跟熟,老板就告诉他们:“你们惹祸了,碰到了这条街上的棍,还不赶快跑?”

    这些人都是老实人,遇事没了主见,扔下饭碗,跑回招待所,算了账,打个“面的”直奔长春,准备到长春买大巴票回沈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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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袁在仓皇登上开往沈阳的火车后,接到付经理电话,通知他到医院去给被安装队撞倒的妇女和孩子交医药费5000.00元。老袁愤怒了,态度强硬地告诉付经理管不了这件事,愿意找谁找谁去,以后因为业务的事就不要再打电话了。

    老袁考虑一下,把情况详细汇报给温老板,并规劝温老板就此罢手,和这样人家办事没有意思。同时,他也明确地告诉温老板,自己已经打道回府,不再过问此事了。过了一会,老袁认为还是应该找车宏轩,在目前情况下,请他出头也许能平了这件事,避免温老板越走越远。

    车宏轩这时候正在香兰床上翘着二郎腿看电视,接了老袁电话才知道结果,对于甲方没有尊重自己的意见感到很失望,早知道他们会玩弄这些歪门邪道,他真不会介入这项工程。

    车宏轩知道一切都已经定案,没有必要再等下去了,便给秦新明打电话,把情况介绍一下,最后愤愤地说:“感到刘老板他们不走正道,玩邪的,早知道这样就不会跟他们打交道了。”

    “不要这样看,”秦新明不慌不忙地说,“这些人两头冒尖,对你好了怎么都行,对您不好会往死里整,否则周所长不会介绍我们进去,这个你放心。对哈尔滨的这类人,我比你了解,只要他们不躺下,绝没有问题。”

    “已经这样了,赌一把吧。”

    “需要我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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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和老史暂时不好出头,也不能马上签合同,我考虑派老常过来指挥,再派来两个会干活的技术工人,其余全部用你的人,顺便把你的队伍培养一下,让他们尽快掌握幕墙施工技术,以便能够顺利地完成类似江北培训中心那样的过程。”

    “这当然是好事,我和老常也很熟悉。”

    “还有那几个门洞,我已经答应帮忙干完,你还得派几个木匠过去,工资我解决,材料还是用你库里剩余的,干完我再给钱。”

    “工资你来解决,材料钱什么时候甲方给钱了你再给我,放在那里也是放着,没事。”

    “不怕家里有意见?”

    “没事!你放心吧车哥!”

    “那就谢谢你了。明天老常过来,会来你这里带人,先去两个力工刷底漆,然后再派两名焊工装驳接爪。”

    “没问题,人有的是。”

    “工地上的事你要多费心。”

    “放心吧,我也借机学学。”

    “那我就回去了。”

    “吃了饭再走吧?”

    “不了,你忙我也忙,以后有的是时间。”

    两人放下电话。

    香兰正在准备午饭,听车宏轩说要走,笑眯眯拉上窗帘,恋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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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舍地抱住车宏轩。

    车宏轩没去开宾馆,尽管不那么尽兴,可有这么个漂亮的心上人在身边,也足以使等待变得很轻松。

    亲吻一会,车宏轩轻轻推开她,决定动身回沈阳。香兰准备一下,情意绵绵地送他去火车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