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评判人生
狂野之都 第一章 评判人生 辽宁中部有个古城镇，南距太子河十几公里，西距浑河几公里。书上说这里是一望无际的松辽平原——松花江和辽河冲积平原，其实，在远古蛮荒时代，孕育出这块土地的应该是浑河和太子河。 浑河源于长白山系的龙岗山脉。龙岗山脉从吉林省延伸到辽宁省，在辽宁省清源满族自治县“甸子林场”内，有一山叫“滚马岭”，此山半山腰上，密林深处有一汪清泉，千百年流淌不尽，水旁立一石碑，上书“浑河源”几个雄浑苍劲大字，这便是浑河源头。她蜿蜒迂回，汇聚无数山溪河流，流出大山，奔向渤海。 在她行将流出大山的几十公里内，抚顺市在她南岸顺水而成；向下十几公里，沈阳市在她北岸延水生根。 太子河北源也发自龙岗山脉，在新宾满族自治县平顶山镇鸿雁沟。南源发自本溪满族自治县的东营房乡草帽顶子山麓。太子河像一根银线，将本溪市、辽阳市、鞍山市几颗明珠串连在一起，与北望相隔百里的浑河魂牵梦绕，终于在盘 1 锦市境内相聚入海。 太子河因战国时期燕国太子丹抗秦死于此地而得名；浑河因为努尔哈赤迎击明军围剿搅混了一河碧水而得名。纵观天下，没有几条河是以人来命名的，足见其富饶以及位置的重要。 两条河流过的山川，蕴藏着开采不尽的铁矿、煤矿、金矿等等，有着得天独厚的深林资源、水资源。 两条河出山入海所冲积的三角状平原，地上河流纵横，池塘遍布，乃北国鱼米之乡，更有沃野千里，五谷丰足，可使人们衣食无忧；地下蕴藏着丰富的石油，开采不尽。 她们像无私的母亲，用甘甜的乳汁养育着万千生灵。在这一流域繁衍生息的华夏儿女，有理由管这两条河叫“母亲河”。在这广袤的区域内，从古到今，人们把她当做舞台，演绎着无穷无尽的故事。 古城镇当然也如此。 时间来到一九五五年农历二月初二，俗称“二月二龙抬头”的那天。这个节气在黄河流域应该是“早春二月”，可在东北，虽然天明显的长了，阳光也透出一丝暖意，气温有了回升，却仍然是冰天雪地。 这天晚上，凛冽的东北风从长白山里吹来，拂过白茫茫的原野，掠过静静的村镇，飞向大海。夜幕笼罩着大地，繁 2 星布满苍穹，夜，死一般的静。 古城镇镇南并列着两座三间瓦房，都是高大门楼，高高院墙。东边的姓车，西边的姓古。在这寒冷的夜晚，车家的窗户里还露出一丝煤油灯的光亮。突然，屋子里传出一声婴儿呱呱坠地的啼哭，几分钟后，一声清脆的“二踢脚”炸响在古城镇的夜空，一团火花开放在夜幕里，绚烂的闪烁着，燃亮了黑夜，火星随风扩散、飘洒、落下------很快，夜又恢复了平静。原来，这是车家喜得贵子，并且是在“龙抬头”这天即将离去，仅仅还有三十几分钟的时候。 大家盼了一天了，都希望孩子能出生在“龙抬头”的日子里。 父亲喜得长子，热泪盈眶，没话找话，竟然冒出一句：“哼！就是条龙，来得这么晚也是条懒龙！” 引得在场的亲戚邻居们捧腹大笑。 孩子起名车宏轩，又白又胖，一双大眼睛水灵灵的甚是讨人喜欢。 过了一个月又一天，俗称“三月三春雷响”的那一天，五六级的西南风从海上夹杂着湿气和乌云吹向大地——这，便是世上有名的渤海湾之风，每年清明节前后都会从海上吹向大地。天阴得像锅底，电闪雷鸣，飞沙走石，人们期盼着一场春雨的到来。 3 就在这天下午，西院古家喜得贵子，起名古明远。孩子又黑又瘦，一双三角眼贼光光的令人猜摸不透。 镇子里的人都说这两个孩子生在大日，不是凡胎，今后必能成大事。可车家觉得不完美，毕竟是“龙抬头”那天晚上出生的，要是上午就好了；古家也有疑虑，毕竟那天连风再雨，俗话说刮风不贤良，下雨不长远，这句话本是说新婚之人，想想孩子出生在这种日子，也难免让家人犯疑。 三年后，也就是一九五八年***的那年，西院古家请来一个算命瞎子，一个十几岁的小童拿着一根木棍领路。当地流传一句土话：小孩从小看大三岁知老。现在正好三岁头上，让瞎子算个命是当地的风俗习惯。 瞎子问了孩子生辰八字，掐指一算，故弄玄虚的从包里拿出纸和笔，告诉家人，这笔和纸不同一般，都开过光有灵 性，孩子会在上边写画出自己的将来。随后交给孩子，看看孩子在上面写画些什么。 孩子拿着笔看着纸，在家人的劝哄下瞪着小眼睛，好半 天在纸上从上到下歪歪扭扭地画了一条线。 小童将此事告知瞎子。 瞎子故作震惊地说：“不得了！这孩子生于三月三，三月三春雷响，从天到地一条线，这叫通天线，如电光雷火，叫石破天惊，此儿日后必定惊天地泣鬼神，功德无量，天降 4 大任，出人头地，光宗耀祖，你们要好生抚养。” 几句话说得古家母亲浑身冷飕飕的，好在最后几句还不错。 东院的车家听说此事，也过来请瞎子给孩子算命。 瞎子同样拿出纸和笔递给孩子，孩子叼着笔看着纸，好半天画了一个圈。 瞎子也同样装出震惊的样子说：“此儿生于二月二龙抬头，又画了一个圈，那是铜钱的意思，今后定能金山银山堆着花，享不完的荣华富贵，受不尽的高官厚禄，事事如愿，遇难成祥。我摸其天庭饱满，地阁方圆，有帝王之相，将来必成霸业。又摸其手宽脚宽，俗话说手宽脚宽长大做官，此儿成就一番大业确定无疑。” 车家母亲大喜，掏出钱大谢瞎子，又问：“西院的孩子命里怎么样？” 瞎子明白，农村有句话叫做亲戚盼好，邻里盼倒，亲戚远来香，邻居高打墙，便“咳”了一声说：“那个孩子画了 一条线，命中注定一条道跑到黑。我摸那孩子额头窄小，手 脚细长，终难成大事。一般人撞了南墙就回头，那孩子撞了南墙也不会回头。我当真人不说假话，你且记住，不可乱说。” 瞎子出了车家，西院的古家也偷着问瞎子：“东院的孩子算得怎么样？” 5 瞎子“吁”了一口，压低声音说：“那孩子画了一个圈，以后没大出息！一亩地两头牛，老婆孩子热炕头，房前屋后离不开家，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抹也。我还摸到那孩子右臂小胳膊上有一个讨饭的痦子，将来有挎筐要饭的那天。千万不要乱说，这是天机不可泄露。” 古家母亲将信将疑地回到家里。 过了许多年，两位母亲才互相说破此事，方知算命瞎子为了骗钱两头堵。 星移斗转，日月如梭，到公元两千年，两个孩子已经四十五岁了，按照算命瞎子的说法，他们都事业有成。本来已经交往很少了，谁知命运作弄人，这年又走到一起，闹出好多荒唐事。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