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怎么能离开
柳绿和子三的感情急速升温，期间宫里经历了一场大清洗，据说帝乙的长子微子启在帝乙日常饮食中放入慢性毒药。帝乙发了好大的脾气，一连斩杀了近百人，微子启也被囚禁，不过两日便投缳自尽。 那段时间风声鹤唳，整个行宫静悄悄地可怕。好长一段时间柳绿都睡不好觉，经常半夜惊醒，人迅速地消瘦下去，性格变得更加内敛。其实我们都知道，帝宫的那场清洗，柳绿是下了不少力的。 我们都没有责怪柳绿，只越发不喜子三。 如水平寂的日子被一个人的到访打破了。那日柳绿急急跑到小院中，脸上汗水冲花了胭脂，显得她有些落魄：“缶儿jiejie，我的真身可能被识破了。” 我一惊，连忙追问。 原来前几日子三不知从哪里偶遇了一位高人，两人相谈甚欢，一拍即合将他引入清风雅苑。清风雅苑是行宫的另一处别院，住着子三请来的先生们。子三寻求先生与之前拐带少女的手段如出一辙，都是宁可滥用，不可错过，拐带回家后不断施以小恩小惠笼络人心。柳绿这些日子跟着子三，原本就冰雪聪明的她学得一手揣摩人心的好手段，那日便逶逶迤迤带着些小吃去探望先生们。 才打了照面，新来的先生就一脸似笑非笑的表情盯着柳绿。柳绿被看得心里发毛，随便与先生们转告子三对他们的重视和关心便急匆匆离开了，新来的先生在她身后高声道：“感谢三爷抬爱。夫人慢走，小心柳枝绊脚。” 柳绿一个趔趄，左脚把右脚拌了下，便心急火燎地过来找我。 “怎么办，怎么办才好？”柳绿坐立不安，有些惶恐又有些期待地看着我。 其实我很早之前就想着离开，却从她身上闻到若有若无的香味。我想了好久，不知道应该怎样告诉她，这次我终于下定决心，将小跳仙赶了出去道：“柳绿，你跟他在一起开心吗？” “开心啊。” “额……那你以后会开心吗？” “以后，会啊！” 我好好动了动脑筋组织了语言：“那个，柳绿，我有一项能力，就是预知未来。你跟子三的结局不太好呢。” 柳绿沉默了很久，我以为她动摇了，正想安慰她来着，她却开口道：“其实我也预感到了。” 我语塞。 原来柳绿最近一直在做噩梦，除了梦到死人来索命，还梦到自己被烈火烧的场景。柳绿说，那种被无业之火焚烧殆尽的绝望和痛楚日日折磨着她，或许这就是她害人的报应。 “缶儿jiejie，除了害人，我其实还杀了人的。”柳绿含泪望着我，“前两天我将一只手化作一片叶子，在帝乙的膳食里下了剧毒，并将痕迹做得像是微子启所为。帝乙已经吃下了，那不是他们认为的慢性毒，他，他这两天应该就要死了吧。你说，因我而死的人那么多，我甚至亲手杀了帝乙，我早就已经回不去了。即便我甘愿化作一棵树，雷公也不会放过我，无业之火会在我身上燃烧，我只能孤零零地立在河边，挣扎不了，逃脱不掉。我不甘心！” 柳绿自救了子三后，身体便与凡人一样，唯一的不同，便是她可以有十次施法的机会，代价是她的手指头。上次她的小指还是小跳仙帮她接上的，可是徒有其形，算是彻底废了。我抬起她的手，她左手小指虽然维持着正常形态，但却已经不能用了。我心疼地抚摸着：“疼吗？” “现在已经不疼了。都说树每当少一只手，便多一只眼睛，我现在感觉自己又聪明些了呢。”柳绿勉强笑着，将手抽回，快速缩入广袖中。 我哭了起来。 “哎哎，缶儿jiejie，您别哭啊。我真的不疼了。”柳绿手忙脚乱地替我擦着眼泪。 我第一次哭得如此撕心裂肺，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我一直是看重自己多一些，如果我能像柳绿一样的对待玄渡，现在是不是一切都不一样？如果我听他的话，乖乖呆在家里不出去玩儿，是不是他早就渡劫回来陪在我身边？ 我后悔了，玄渡我真的后悔了。你能不能快些回来？ ------------------------------------------------------------ 帝乙薨，遗诏让受徳继位。受徳变成了帝辛，帝号辛王。 我去见了那个新来的先生，据说子三很是器重他，因为他刚来自己便当上了帝王。子三觉得他是自己的幸运星。 我凭柳绿口头描述想象着他的样子，应该是长有一双三角眼，jian诈么；颧骨突出，阴险么；嘴唇寡薄，能言会道么；还一定是精瘦精瘦的，因为心宽才能体胖嘛，心眼用得多了，人必定胖不起来。 可那个幕僚却长得人模狗样，留着白白的山羊胡子，颇有点仙风道骨的模样；再一看，哇塞，居然是有着一颗七窍玲珑心的卷心菜。 我有些怕，握紧了拳头壮胆：“卷心菜，你不可以欺负柳绿！”话说得很有气势，裙子下的小短腿已开始发抖。 卷心菜似乎很虔诚，毕恭毕敬地给我鞠躬：“前辈，我只是想在红尘打滚几番，断不会害同道中人。” “害了凡人，也会遭天谴的。”我继续壮着胆说。 卷心菜笑的很正派：“我已有七窍玲珑心，又怎么再会害凡人？” 我点点头，飘然远去，给卷心菜留下一个世外高人的背影，实者我不敢继续再待下去。卷心菜本是空心，他的七窍玲珑心绝对是害人炼化而成，前段时间的杀人剖心案，是他犯下的无疑。万一他想炼化本仙的心，本仙不晓得能不能打得过他。 经过打听，我知道卷心菜名叫比干。 我让其破天和小跳仙尽量不要出院门，也警告了柳绿。其他两人有些害怕，乖乖地点头；其破天很不开心，觉得天大地大，为什么不离开这里，而且他是上仙，还有什么是需要害怕的。小跳仙添油加醋地描述了比干犯下的惨案，其破天脸都绿了，用他的话说这卷心菜也太恶心了，从此对比干敬而远之，更一个劲地催我快离开。 我怎么能离开呢？即使不是为了柳绿，我还得为了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