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什么是恨

    这样的玄渡我很不喜欢，尤其是在我们满脸崇拜讨论师傅的时候，他都是默默坐着，半阖着眼，睫毛遮住了他的眼睛，那样的他让我感觉很遥远，仿佛下一秒我就将失去他，我很不喜欢。

    玄渡不喜欢师傅，或许应该说是提防，本来我是不知道的，可是在那次我昏迷之后醒来，玄渡挑了个我心情好的下午看看我，再看看我，欲言又止。最后下定决心般跟我说，应该试着多去想想因果，比如师傅为什么对我好，又到底对我有多好？

    我站在桃花底下歪着头看着他，浓密的桃色花海成为了他的背景，他一个人站在那里，双臂下垂，风儿吹乱他额角的发，顺便把细小的桃花揉到他乌黑的发间，我奇怪地问：“师傅对我很好丫。”

    玄渡叹息着走近，右手抓紧我的左肩，力道忽轻忽重，最后一口叹息落下，他说话，声音沉重：“净儿，你应该知道，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心，师傅也不例外。你想过没有，她当初为何收你为徒，又用了什么手段让你与梦盘紧密相连，你的味觉嗅觉……”

    “不关师傅的事，我知道，我一直都知道的！”玄渡的话刺痛了我的神经，我受惊吓般打断他的话，边哭边后退，眼泪砸在手上、落满桃花的矮草地上，砸出一片深疼，“师傅是我唯一的亲人，不管她怎样对我，都是为我好，不然，我怎会有如此修为？师傅肯定都是为我好。就算、就算师傅要我死，我也心甘情愿的。你不要再说了，不然，不然我会恨你！”

    那时候的我还不知道什么是恨，却轻飘飘地说出了口。

    玄渡当时就沉默了，看着我哭着跑出那片他深爱的桃花林，之后，他就时常这样沉默着，不让我看清他的神情。

    好多好多年之后我一直在想，如果一早知道我差点被玄猜打得魂飞魄散之后的情节，知道玄渡跪在师傅面前，祈求她手上的那枝可以修复万物的天下宜，可惜师傅不予；他没有办法，跑回鸠蓝家族，生生受了鸠蓝一族对离族之仙的蚀心之罚。那种惩罚，是除了死刑外最严苛的刑罚，可以叫人宁死不生，过多的赘述不说也罢。熬过了刑法的玄渡将将养了几日，刚能勉强起身又偷了镇族之宝---水魄诀玉。再回到师门混合着每日采集的天山露珠将养着我，我才能恢复得如此之快，并且没有伤着仙根。

    如果一早知道这些，我是不是就会多听他一些？如果，如果我早知道这些，对着虽出自名族，可却因为我无家可归的玄渡，我会不会就会对他好一点？可是，那时的我，哪怕就算是知道了一切，也会将一颗心满满的捧给师傅，感动之后再对玄渡的好视作理所应当。我想，玄渡应该也是这么猜的，所以，他什么都没有说；又或许，他也是想告诉我的，可是我从没给他这个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