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梦盘

    大清早笑着醒来，才发现原是南柯一梦。我细细考虑了一下，觉得此事很有可行性，正要祭出梦盘来实现人生大计，执勤的玄晔师兄急急跑来说师傅召见。

    “师傅回来啦？”我高兴坏了，三步并作两步地跑向师傅的居所。师傅的容颜仍旧湮没在紫雾下，让人有种拨开紫雾见真颜又怕唐突了佳人的纠结。我毕恭毕敬地站在一边，玄渡还没来，估计是偷懒去了，看他待会会不会挨罚！我一边得意地想着，一边得瑟起来。梦盘在手中发出愉悦的欢叫，师傅微微朝它招了招手，它就哧溜一下急急跑了过去，围绕着师傅转了几圈，全身散发出讨好的粉色，像是在撒娇。

    我目瞪口呆，一直以为它是死物，没想居然有了灵性，更可气的是，它似乎有多嫌弃我似的。

    师傅笑出了声，紫雾荡动起来，我从未见过师傅如此掩不住的开怀，然后我听到师傅轻柔入水的声音：“该是饿坏了吧？”

    “不饿呀。”我愕然地回答，没听到回应，我偷偷瞄了一眼师傅，沮丧地发现师傅看都没看我。

    那该死的梦盘上下点着“头”，发出委屈的呜呜声，哦不，梦盘是没头的，它是上下颠着，幅度大得可耻。师傅再次笑出声，清脆的，甜甜的，让我联想到了爆米花。我感觉很挫败，梦盘拙劣的狗腿居然能让师傅如此开心，更重要的还是建立在我的痛苦之上，心里想着你不要落到我手上，不然让你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我有十八般武艺十八般酷刑……

    “缶。”看着师傅和梦盘亲密无间的互动良久，久到以为自己被忘了，突然，我听到师傅叫我，轻轻的，柔柔的，带着悲天悯人的温暖。

    “师傅。”我马上站直，笑容在脸上绽放。

    “虽然渡已向我求情，并将责任一力上揽，可你此次下凡确是没有用心，不过也不怪你，你还小。为师将让你依师姐教你何为感人的故事，还有，把这服下。”师傅的话刚说完，梦盘就颠颠地衔着一粒红色的丹药来到我面前，我打了个寒战，心底里有股不祥的预感，眼巴巴地看着师傅，多想大声地说，师傅，我不要吃，我不要吃！

    师傅没有听到我的意念，紫雾恢复了耐人寻味的形态。我想，梦盘对师傅来说，也是不同的。

    梦盘继续衔着那颗丹药越凑越近，我再看了眼没有任何表示的师傅，抓过丹药把它咬得咯吧响。

    玄渡是在三天后被放出来的，原先古铜色的皮肤诡异地透出丝丝惨白，不知道这几天他都跑哪里去了，而至于他搞成这副鬼样子到底是不是因为受了罚，我没有精力去想，当然，更是因为他也没说，还因为当时的我正被玄依师姐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再次答错了问题，玄依师姐毫不留情地用弑神锥刺了我手一下。我只感觉从皮肤到骨头都是钻心的疼，嗷嗷大叫都减轻不了的疼，鼻涕眼泪一下子就招呼出来。课堂窗户上、门缝边挤满了好奇的头，听到我的痛呼，门外响起整齐的吸冷气的声音和心满意足的笑声。

    我想我是不喜欢玄依师姐的，确切来说，是讨厌那把弑神锥。日子流水般往前，我的人生观也越发“深邃”。玄依师姐觉得很有成就感，终于把我这株朽木成功打造成了牙签，又懊恼于离我出师的日子渐近，她再也不能耍着弑神锥耀武扬威，秉着玉不雕不成器的终极目标，加大了我的体罚力度。那段日子空前难熬，我把弑神锥恨了个彻彻底底，从此对这些东西敬而远之。

    佛说，阳光终究会有的。我百折不挠的刻苦学习终于打动了玄依师姐，我出师了！课堂外原本密密麻麻的人群早已失去了新鲜感渐渐散去，唯留下脸色仍无什血色的玄渡日日驻守，待看到我生龙活虎地蹦跶出来，他微微笑着，带着惆怅的疼惜，阳光一圈圈打在身后，显得光怪陆离。我不知道他身上淡淡的哀伤从何而来，但却看懂了他满满的心疼，突然感觉眼睛酸酸的，多日的憋屈一瞬间成倍涌上心头。